對於孫靈海的出現,蕭寒雖然驚訝,但並不意外。他知道孫靈海常年在南方邊境執行任務,這次孫淡月莫名失蹤,作爲兄長的孫靈海不着急纔怪。只是讓他有些驚異的是,孫靈海爲何能夠猜到自己會來春城的?
“別驚訝,是我爸告訴我你有可能來春城,我已經在這裡等你一夜了……你能來,我很高興!”
孫靈海這番話說的極是誠懇,回想起兩人第一次不怎麼友好的見面,蕭寒心中多少有些感慨。十多年過去,當初發生的那些事卻仍歷歷在目,直入昨天才經歷過一般,而兩人卻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兩個少年。
不理會蕭寒心中所想,孫靈海簡單的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上車吧。”
對於狐公和小王兩人,孫靈海卻是問都沒問。在他想來,這兩人無非就是蕭寒的跟班而已。作爲蕭大鵬的獨子,老爺子肯定不會放心讓蕭寒獨自前往春城這樣一個險惡的地方。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孫靈海的這番猜測卻也不無道理,只不過他並不知曉白狐的身份,孫天來也不知道狐公竟然會陪着蕭寒一起過來,否則,孫靈海絕不會如此平靜。而蕭寒來春城這件事,蕭大鵬其實並不知情。
狐公自然不會開口,除了蕭寒以外,旁人他也懶得理睬。小王就更不用說了。所以上了車以後,交談的雙方就只剩下蕭寒和孫靈海兩人。
“伯父說的簡單,電話裡我也不好細問……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蕭寒看似平靜,但語氣卻難掩焦灼。
“我也是前天晚上纔得到的消息。妹妹來春城後並沒有聯繫我,若不是我爸告訴我妹妹來了春城,我至今都不知道這件事——我得到的消息並不比你多多少。”
“前段時間,國際有名的大毒梟曼斯秘密潛入我國境內,隨他一起過來的還有不少僱傭兵和其他一些國家的刑警,再加上常年徘徊在這裡的軍火商和殺人犯,如今的邊境形勢非常複雜,而且極不太平。妹妹這個時候失蹤,我很擔心……”
早在來春城之前,蕭寒心中就有些不好的預感,如今聽到孫靈海的這番話後,他的心情更是沉重。
“你就這樣出來,部隊上的事怎麼辦?”
“這幾年我不曾休過假,但這次妹妹失蹤,我只好申請休假了。後面車上的那三個傢伙是我在部隊裡的死黨,可以信任。我自得到妹妹失蹤的消息後,昨天調查了一番,現在基本能夠確定,她是往拉幹沙漠的方向去了……”
“拉幹沙漠?”
蕭寒皺了皺眉,處於春城邊境的拉幹沙漠因爲地理環境特殊,條件惡劣而成爲名副其實的“三不管”地帶。這片沙漠雖然不大,但其中聚集着不少的亡命分子和不法之徒……孫淡月沒事跑哪裡去幹什麼?
“前段時間,有傳聞說拉幹沙漠中出現了一座千年前的古墓,被人說的有模有樣,聽到這個消息的很多亡命之徒都趨之若鶩,還有不少民間倒斗的人也都匯聚到了這裡。這些天以來,深入沙漠中的人一批接着一批,全都是找尋那個勞什子的古墓……我懷疑妹妹極有可能也聽到了這個傳聞,好奇心驅使下,這才冒險進入了沙漠。”
“大部分人都是衝着墓中的陪葬品而來的,也有一部分人是聽說了古墓中有什麼仙丹法器之類,衝着這個來的;當然,最多的還是那些打算藉着這個子虛烏有的消息渾水摸魚的傢伙……”
蕭寒覺得有些荒謬,“難道現在還有人信這個?什麼仙丹法器,從古至今全都是傳說,誰曾親眼見過?”
“這世上愚夫愚民太多,而且人都有種貪婪心裡。反正古墓地處沙漠之中,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的管轄範圍,若真是能從中淘到一些東西,還不得少奮鬥好多年?”
“這則消息確實嗎?”
孫靈海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們只是維護這裡的治安,守護邊境,至於沙漠之中是否有什麼古墓,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沒有人知道這則消息究竟是誰散發出來的,只不過所有人幾乎都信誓旦旦的說這件事是真的,若要詳細詢問,他們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春城本是旅遊城市,遊客加上這些蜂擁而來的淘金者,人流量暴增。**現如今別說調查這件事的真僞,就算是日常的治安維護也顯得力不從心。妹妹若真是捲入到這件事情裡面,那情況可真是糟透了。”
兩人一時間都有些沉默,過了半晌,蕭寒才繼續問道:“會不會是有人故意製造混亂而達到某種目的?”
孫靈海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只不過春城本就地處邊境,平日裡也不見得有多麼寧靜。是誰會花費如此大的力氣去搞這種事?他的目的是什麼?”
“先不管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當下最主要的是趕緊找到淡月。我們每耽擱一分鐘,她就多一分鐘的危險,至於事情的真相,總得確認淡月的安全以後再做探究。”
蕭寒臉色沉凝,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一個像孫淡月的這樣的女孩子,別說是去探險,就連最起碼的生存都很難保證。
“現如今對於妹妹的確切地點咱們都不知情,拉幹沙漠太大,若是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別說是去找人,自己都有可能陷在裡面。根據我的判斷,不管妹妹如今是否還是自由身,但進入沙漠,絕大部分人都是衝着古墓去的,所以我打算咱們直接去找古墓……”
“不過這件事光靠咱們肯定不行,至少還需要一個對沙漠非常瞭解的人。”
蕭寒聽完這番話後點點頭,轉頭看了一眼小王,說道:“這件事你辦一下吧,務必找一個靠譜點的嚮導。”
經過改裝的越野車用了不到四十分鐘便從弼佑市趕到了春城。孫靈海將車停靠在路邊,然後指着前面一排大排檔說道:“咱們先在這裡吃點東西,順便打聽點事。別看這地方破爛,若要想打聽消息,這裡是不二之選。南來北往的客人晚上幾乎全都會來這裡坐一坐,這裡除了是春城的美食城外,最關鍵的是這裡所有的服務員都很漂亮。”
蕭寒有些無語的撇撇嘴,心說我又不是來看美女的。
幾人下了車,隨意找了個攤位坐了下來,孫靈海一邊點菜,一邊豎起耳朵傾聽着周圍人羣的談話。
人羣噪雜,各式各樣的方言充斥在這片小小的天地中。雖說這裡一向不怎麼太平,但蕭寒竟從中感受到了一股勃勃生機,或許正應了“流水不腐”那句話,春城每日裡的人流量極大,前一批剛走,後一批便會緊隨着進來。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長期生活在春城的本地人僅僅只佔了春城總人口的三分之一不到。在這種情況下,外來人羣的匯入給這座城市注入了大量的活力和生機,而生活在春城的人們隨着人流量的日增,腰包也不由得鼓了起來。
“老張,這大老遠的,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距離蕭寒等人不遠的一張飯桌上,此刻正圍坐着七八個面貌各異、服飾不同的漢子,看其穿着,估計是某個少數民族。春城的常駐居民中,漢民只佔了二分之一,剩下的全都是其它民族的人。據不完全統計,僅僅只是春城這一個城市,少數民族便有十二個之多。
問話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壯年,他穿着一件無袖馬甲,袒露着胸膛,渾身肌肉虯結,顯得孔武有力。
此時已是初冬天氣,雖說春城因爲地理的關係,一年四季都不怎麼冷,但也很少有人在這種天氣裡袒胸露背的。即便是蕭寒,也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漢子僅僅只是一件短褂覆身卻並不感到寒冷,說明此人的體質相當不錯。
被稱爲老張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雖然鬢角華髮遍生,但精神矍鑠,眼中更是會時不時的閃過一抹精芒,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老頭子笑了笑,說道:“成天窩在家裡,老胳膊老腿都要生鏽了。我聽說這邊出了好東西,所以就想過來看看,順便也活動活動筋骨。”
“這麼說,你也是衝着古墓來的?”
大漢雖然還在笑,但眼神卻變得陰狠起來。
老頭子面不改色,說道:“就我這年齡,已經不敢再逞能了。年輕的時候或許我還會試試,但現在嘛……只好跟在別人的屁股後面,揀一些殘羹冷飯也就夠了。”
“老張,你太客氣了。誰不知道江淮一帶,所有的土夫子都是你的徒子徒孫?若是在以往,我念着你的身份地位,也不好說些什麼,不過這次,想要進漠倒鬥,可不僅僅只是手藝過關就行。實話對你說,如今所有來這裡倒斗的全都被‘胡大帥’收歸麾下,我也不難爲你,若是你答應聽從胡大帥的調遣,就當我什麼話都沒說,大家還是好朋友。若是你還像原來一樣,打算單打獨鬥,那對不起,我就只能請你先回去了。”
“胡大帥?胡英保?”
“不錯,正是他。”
老頭子神色有些複雜,似痛恨,似恐懼。
蕭寒用肘碰了碰孫靈海,低聲問道:“這個胡英保是什麼人?”
孫靈海冷笑了一聲,說道:“一個王八蛋而已。他是土族的族長,在春城這個地方有着極高的威望和龐大的勢力,黑白兩道都很能吃得開。當年因爲各族造反,這個人率人平定了叛亂,因爲對國家有功,所以他的很多事**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結果養成了他狂傲自大的毛病。”
“前幾年還好,這些年因爲邊境不靖,很多****都蠢蠢欲動,這傢伙便趁勢收留了不少亡命之徒,在春城這個地方算得上是隻手遮天,即便是我們,在面對他時也不敢逼迫太甚……這傢伙現如今已成了春城的一塊毒瘤,能夠除去他的也就只有**,但**又不敢明着來,因爲他若一死,土族必反,其它勢力又不夠他的對手,所以就只能這麼一天天拖着……”
蕭寒默然,無意中回頭卻看到白狐正一臉的不屑。他心下微動,問道:“狐公,你認識這個胡英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