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蕭寒面前的這個人年齡不大,但卻是蕭寒這二十多年來見過的最難看的人,沒有之一。
一個男人,長相若是難看點倒也不打緊,若是氣質和風度好一點,也未嘗沒有可取之處。但這個人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氣質,風度更是連提都不用提。
他長着一對倒三角眼,眼神中透露出來的全都是嗜血和貪婪,滿臉的痘痘,看着坑坑窪窪,右邊臉頰上有一道刀疤,看來是陳年老傷。鬍鬚倒是剃得很乾淨,但臉上卻長着不少毛,和光禿禿的下巴湊在一起,看着讓人極不舒服……一句話,這個人從裡到外都流露出一股濃濃的流氓氣息,就差點沒在額頭寫上“我是流氓”四個字。
蕭寒理都沒理他。他轉過頭,冷冷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半天還起不來的中年人,然後再次向前一步。
猥瑣男眼中閃過一抹陰狠之色,他揮揮手,人羣外圍突然呼啦啦涌過來一大羣人,幾乎將所有人全都圍了起來。
“這是私人恩怨,與此事無關的閒雜人等趕緊避開,否則一會兒萬一有什麼誤傷,可別怪我彭人屠沒有事先說明……”
聽到這話的衆人拔腿就跑,不多時,那些看熱鬧的觀衆已經走了個乾乾淨淨。現場就只剩下盲女、蕭寒以及不知名的兩撥人。
看到蕭寒面前的那六個手持鋼管的大漢,號稱彭人屠的猥瑣男眼中閃過一道兇光,他喊了一聲,“兄弟們,砍死他們……”
蕭寒倒是愣了一下,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很顯然,彭人屠是將這六個人當成自己一夥的了。心中暗笑,這樣也好,省去了自己不少工夫。
他一個閃身,來到女孩子身旁,然後拉着她的胳膊往後退了一點,有些好笑的看着這一幕鬧劇。
那六個人看似身強體壯,但實際上除了身板看着還不錯外,平日裡連架都很少打。今天跟着中年人來,只是想做做勢嚇唬一番那個賣花的小姑娘,順便弄點零錢花花,他們哪裡見過如此的陣勢?
“各位老大,這都是誤會,誤會……”
六人中的其中一個趕緊上前兩步,滿臉堆笑的說道。
“其實我們是……”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腦袋上就捱了一板磚。
“誤會?誤會你媽啊……”
“乒乒乓乓”的打鬥聲很快結束,六個看似魁梧的漢子在這幫人面前基本都沒做什麼有效的反抗就被打翻在地,和那個中年人一起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半天起不了身。
“你帶來的小弟全都被我放翻了,你還有什麼手段,統統都使出來吧……”
彭人屠斜乜了蕭寒一眼,看其神情,有着說不出的得意。
蕭寒看着面前這十來號人,一時間倒有些猶豫。
區區十幾個人當然不是他的對手,即便是上百號人,想要對付現如今的蕭寒也是癡人說夢——打不過逃還是可以的。
若非對手修爲比自己高出太多,這世上已經很少有人能夠攔得住蕭寒,畢竟飄渺七星步可不是白練的。
但就算是自己在瞬間折服了這些人,自己走後呢?這些人拿蕭寒沒辦法,但要對付一個盲女,手段多的是,若是隻圖一時之快惹下這幫傢伙,盲女別說開店,就算是安全都沒辦法保障,蕭寒所思所慮正是這一點。
他在雙溪沒什麼根基,除了周泰外,也沒多少朋友,難不成還得再麻煩周泰一次?
他向來都不喜歡欠別人人情,上次之所以找周泰也是迫不得已,可眼下……
不期然的,突然想起一個人,那個帝王會的狐公。要是他能在這裡就好了。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就在蕭寒頭疼怎麼打發這些小混混的時候,一道刺耳的剎車聲在耳邊想起。
車門推開,狐公走了出來。
“少主,這是怎麼回事?”
看到這些人手拿刀具圍着蕭寒,狐公眼色一冷,瞬間沉下臉來。
蕭寒聳聳肩,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誰派你們來的?”
根本不問對方是誰,狐公一開口便是這麼一句話。
像他這樣的人,若是平日裡遇到這種小混混,估計不等他動手,隨便一個隨從也能像捏螞蟻似地捏死這些人。但眼下這些人明顯是衝着蕭寒來的,而且看樣子肯定也是受人指使,對方根本就不知道蕭寒是什麼人。
“哪裡來的神經病?帝王會?帝王會是個什麼東西?”
蕭寒倒抽了一口冷氣,這世上竟然有人敢這樣跟狐公說話,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狐公臉色絲毫未變,只是轉頭看了蕭寒一眼。
蕭寒拍了拍身邊女子的肩膀,示意她不必擔心。然後舉步朝着狐公走去。
“食物鏈相差太遠,這些人看來根本就不怕你!”
“是啊,兔子會害怕老虎,蘿蔔會害怕兔子,但蘿蔔根本就不怕老虎……這種事真沒什麼意思……”
狐公語氣平靜。
“吱”的一聲,又是一輛車停在了花店門口。從中走出一個四十多歲、剃着光頭的男子,這個人從頭到脖子的部位刺着一條極爲逼真的飛龍刺青。他摸着光頭從車中走了下來,彭人屠一看到這個人,臉上便顯出一抹喜色。
“老彭啊,你們這麼多人,這麼長時間竟然連一個小毛孩子都沒搞定,傳揚出去,我張解語的臉往哪裡擱啊?主顧若是知道了,我以後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如此魁梧的漢子竟然取了這麼一個女性化的名字,蕭寒倒真的有些好笑。由此突然想起蘇小小等人,心中不由得有些想念。
“張解語?同盟社的?”
狐公開口,聲音有些空洞。
“這位是?”
名叫張解語的漢子在看到面前這個老不老小不小的男人時心中多少有些熟悉的感覺,但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老大,這個神經病說他是什麼帝王會的會長,而且你看他那打扮,故作高深,以爲穿個唐裝就是高手了?”
“啪”的一聲,彭人屠捂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這個自己心目中神一樣的老大竟然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如此大冷的天,他額頭卻不斷涌出冷汗,似乎連後背都有些隱隱的潮溼。
“狐公,您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和我們這些小人物一般見識……”
張解語一邊說一邊用力的狠抽自己的臉頰,不多時,他的雙頰便高高腫起,嘴角不停有鮮血涌出,卻是連擦都不敢擦一下,看起來非常悽慘。
張解語真是被嚇壞了,彭人屠一提到帝王會,他馬上就想起來對方是什麼人。
當初自己還是跟着一個很有名的企業家參加過一次帝王會所舉辦的晚宴,曾遠遠的見過狐公一面。
對於這個神秘的帝王會會長,他所瞭解到的遠遠比一般人要多。正因如此,他才明白,對方要想弄死自己這樣的小人物,可能僅僅只是一個眼神就夠了。
若非當着狐公的面,張解語真恨不得一刀砍死彭人屠這個王八蛋。
“罷了,不知者不怪。說說吧,是誰讓你們來對付少主的?”
“啊?少主?”
“就是蕭寒……”
“哦,是一個名叫蘇清華的年輕人,他給了我們三十萬,說讓我們卸掉這位……這位大哥的一隻胳膊,我也是一時豬油蒙心就答應了……”
狐公皺皺眉,望向蕭寒。
蘇清華?那個牛皮糖?蕭寒轉眼間就明白了。感情這傢伙看自己不順眼,竟然找人想要收拾自己,平日裡倒是沒看出來啊,這傢伙也有如此“豪氣”的一面,看來感情尤其是愛情真能讓一個人發瘋。
蕭寒不動聲色的點點頭,示意這件事自己能搞定。
“這些人又是怎麼回事?”
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七個人,狐公開口問道。
簡略的將事發經過說了一遍,狐公面無表情的聽完蕭寒的講述,然後說道:“以後這位姑娘的花店便是我帝王會旗下的產業……張解語,以後就由你來照看這家花店,若是這位姑娘掉了一根汗毛,我拿你是問。”
張解語不但沒有感到爲難,臉上反而顯出一絲喜色。他連連點頭,說道:“狐公您放心,若是有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傢伙不長眼來這裡惹事,我定叫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將這七個王八蛋帶走……”
蕭寒看了那個面如死灰的中年人一眼,知道這幾個人的下場已經註定。不過對此他沒有任何同情和愧疚,辱人者人恆辱之,對付這樣的人,還就得張解語這種混混。
此事既然告一段落,蕭寒也就多少放下了心。
臨走前狐公叫住他,問道:“對於那個名叫蘇清華的人,少主您有什麼打算?”
蕭寒想了想,說道:“你看着辦吧,反正事情不要鬧得太大就行。還有啊,以後別少主少主的叫,讓人聽着不舒服,你還是叫我蕭寒吧……對了,我不在雙溪時,你再幫着我照看一下林詩韻,她是我的……朋友,好朋友,呃,是女朋友,她住在……”
交代完這些事,蕭寒打車直奔汽車站。他相信,在處理蘇清華這件事上,狐公一定會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