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一聲清脆的童音,打破屋裡的安靜。
屋裡的人循聲望向房間門口,門口赫然怯生生站着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於是屋裡更加安靜,安靜裡帶着一絲詭異和不可思議,因爲站在房間門口的,正是剛纔被竹籤穿透腹部,已經昏迷不醒的森森。他們象看外星人一樣望着森森,簡直不敢自己的眼睛。
森森被大家看得心慌,他飛撲進媽媽懷裡,頭都不敢擡。森媽媽如夢初醒,她一手抱着兒子,一手撩起他的衣服,查看他的傷勢,然而更詭異的事情展現在大家眼前,森森身上皮膚完好無損,沒有半點受過傷的樣子,衣服也是新換的,乾淨沒有血跡。
大家面面相覷,他們都是普通漁民,沒讀過都市異能類小說,當然不知道森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森森,還痛嗎?”白小依彎下腰,撫着森森的小腦袋問。
“依姑姑,我不痛。”
“你還記得自己剛纔受傷嗎?”
森森點頭,“記得。”
“小依,你別問了,森森的傷被馬義治好了。”路雲說道。白小依本能地搖頭,說道:“不可能,這不符合科學。”
“只要有馬義在,一切都有可能。”路雲說道,然後衝房間裡喊到,“你們都出來吧,幹嘛呢你們!還要我們八擡大轎擡你們纔出來嗎?”
馬義出來了,白雪和長孫絳英跟在他身後,她們手裡拿着帶血的竹籤、被子和森森的血衣。這時大家終於反應過來,一時間羣情激動,有的圍着森森嘖嘖稱奇,有的則圍着馬義他們,創根問底。
“哈哈,馬義,你果然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小依爺爺滿臉皺紋綻開,他對眼前這位其貌不揚,衣着簡樸的年輕人更加充滿好感,象他這種身懷絕技,又不顯山不露水低調謙虛的年輕人,別說現在,放在哪朝哪代,都找不出第二個。
馬義被當衆稱讚,雖然這是他應得的榮譽,可是他還是一陣羞澀,“其實……這個……也沒什麼啦……祖傳的手藝而已。”他抓耳撓腮,努力化解鄉親們的好奇心,他可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而是修真者。
可是人們不會因爲他的解釋,就減輕了對他的感激和崇拜,他們如果之前,只是把他當客人,他們是以漁民的熱忱歡迎自己的客人;現在,他們則把馬義當作神通廣大的海神一樣尊敬。
村民們圍着馬義說着感激的話,馬義忙於應付,可惜他不善言辭,又擔心自己一不小心說漏嘴,只把他急得滿頭大汗。
三嬸悄悄把米莉莉拉到一邊,“孩子,你怎麼不和我說實話呢?”
米莉莉心裡明白三嬸的意思,可是她必須裝糊塗,因爲自己確實沒有說實話嘛,甚至還順着人家的意思踩了一下馬義。其實也不能怪她啊,作爲女人,她當然不想馬義到處留情,而且她們本意只是想到這個小漁村度周未,看看海,嚐嚐海鮮而已,誰能想到會遇上這種事,然後直接把馬義推上神榜呢?
“三嬸,你想我說什麼實話呢?”
“當然是關於馬義了。”三嬸有些生氣。
米莉莉狡黠一笑,“三嬸,我說的全都是實話了,馬義確實是來自農村的小子,文化嘛,初中都沒有唸完啦,至於他治傷的手藝,剛纔你也聽馬義說了,是他祖傳的,與有沒有文化沒關係,而且你也沒問,而我,一時間也忘了,所以沒提。”
三嬸想了想,確實是自己沒有多問,都怪自己一時疏忽,沒有刨根問底打探清楚馬義的底細,就心急火燎的向小依媽長舌。她又想起自己還求着米莉莉到家裡,爲她教育一下兒子呢,所以她也不敢多責怪米莉莉。
“你說得也對。”她說。
“其實吧,也怪我,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其實我與馬義沒認識多久,也就比小依早一點點啦。”米莉莉硬着頭皮繼續說謊,撇清自己嫌疑,心裡祈禱老天保佑,白小依千萬別在三嬸面前將自己給賣了,不然她真沒臉在這裡呆下去了。
“那他怎麼跟你們在一起的?你們都是文化人,他一個半文盲,與你們處不到一塊呀?”三嬸疑惑。
“其實是這樣的,是白雪和英子先認識他的。他們是這樣認識的,有一回英子的爺爺得了怪病,大醫院的醫生都治不了,甚至他們宣佈他已經不治身亡,都要送到太平間了,恰巧馬義就在那家醫院打工當保安,他被安排去擡屍,結果他發現英子爺爺其實還活着,於是用他祖傳秘方救了他。你知道哈,咱華夏許多民間偏方,是最能治怪病的。”
米莉莉悄悄觀察一下三嬸臉色,然後繼續說道:“英子家是濱海市的大家族,很有錢的,當時她家裡就給了馬義一百萬塊錢。”
“天那,一百萬,那得是多少錢啊!”三嬸感嘆。
“一百萬當然是一百萬了。”米莉莉說,“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白雪和英子都是學醫的,你說學醫的,遇到民間神醫,當然彼此間就有共同語言了,所以他們就成了朋友,而我和小依,又恰巧認識英子和白雪,所以我們順帶着和馬義也成了朋友。聽說英子的爺爺也很喜歡馬義,馬義在他們長孫家住過很長時間。”
米莉莉故意加重最後一句的語氣,臉上是一副你懂的的表情。因爲最後一句纔是她這次談話的精髓,她可不想三嬸再愛心氾濫,將白小依撮合給馬義,多一個人,她就少一份愛,N-1或N+1(N是正數哈)的數學題,難不倒她這個小學肄業生。
三嬸果然是聰明人,一下子就聽明白了米莉莉話裡的意思,她立即就打消了再去找白小依媽媽,將剛纔詆譭馬義的話收回的打算。反正人家心裡已經有人,還是城裡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沒必要再讓小依去跟別人搶,以小依的條件,不怕沒人追。
“哎,一切因緣都是命中註定。”她嘆了口氣,因爲對馬義沒有了念想,她心裡對他就少了一股熱情,於是她又掂掛起自己不爭氣的兒子。
“莉莉,咱們可是約好的,有空你到我家坐坐,給我家彬彬補補課哈!”
米莉莉一聽,頭就大了,然後衝口而出:“三嬸,不是說讓我幫你教育彬彬要努力學習,天天向上嗎?怎麼又變成補課呢?”
三嬸頓時一頭黑線,“這個……有區別嗎?”
米莉莉一激靈,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於是急忙改口:“沒區別,沒區別,都一樣,我的意思是,我已經很久沒上初中了,對初中的課本已經很生疏,怕教不好。”
三嬸嘿嘿一笑,指着自己腦殼說道:“莉莉,我雖然沒文化,但是我也知道,知識學到手了,是不會流失的,它只會存在大腦裡。所以你要相信自己,一定能教好。”
“一定,一定。”米莉莉訕笑。
白小依媽媽好不容易擠到白小依爺爺身邊,然後小聲說:“爸,時間不早了,我們應該請客人吃飯了。”白小依爺爺才恍然想起大家因爲森森受傷的事,已經耽誤吃飯了,於是馬上招呼大家,“好了,森森已經沒事,我們也該吃飯了,我們已經餓着客人太久,失禮數了。”
村民們簇擁着馬義他們,往白小依家走去,剛走沒多遠,森森的爸爸白玉林趕到家了。
“爸爸。”森森看到自己的爸爸,就掙開媽媽的手,奔向爸爸。白玉林看着活蹦亂跳的兒子,有些懵。原來他出海捕魚,剛走到半道,突然得到兒子摔成重傷的消息,他立即往家裡趕,可是眼前的兒子根本沒有半點受傷的樣子。
“森森,你沒事吧?”
“爸爸,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爸爸我們到三太爺爺家吃飯,快走吧。”森森拉爸爸的手。白玉林卻生氣了,兒子一點事都沒有,他媽媽卻讓人告訴自己兒子受重傷,讓自己趕快回家,原來兒子受傷是假,到三爺爺家吃飯是真。你說你這個瘋婆子,不就是一餐飯嗎?值得這麼折騰嗎?這一來一去,魚沒捕到不說,還費漁船的燃油錢!
森森媽看到自己丈夫回來了,想着剛好讓他敬馬義幾杯酒,感謝一下他的救命之恩,於是也跟在森森後面迎上去,笑盈盈地說道:“你回來了,正好到三爺爺家吃飯去,然後……”
她話沒說完,白玉林“咣”扇了她一耳光,“你這敗家娘們,就知道吃飯,吃飯,我不用捕魚賣錢嗎?沒錢你們吃什麼喝什麼?這一來一去的,船燒的也不是海水,是柴油, 是錢,你懂不懂!”
森森媽滿腔歡喜,卻莫名其妙被當衆扇耳光,頓時又委屈又生氣,“嚶嚶”地哭了,森森看到媽媽哭,也跟着哭了,走在前面的村民回頭,後面的走上前,紛紛喝問:“玉林,咋回事?你怎麼打人呢?”
“我打她,是因爲她不懂事。”白玉林梗着脖子說道。
走在最前面的小依爺爺倒回來,二話不說,脫下鞋,揚手“咣咣”賞白玉林一頓鞋掌,“能耐了你,都會打老婆了,看我不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