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小玉的聲音自門外傳來:“三小姐,起了嗎,奴婢進來給您梳妝了。”
蘇苓放下手中的錦緞布包,脆生道:“進來吧。”
小玉推門而入,見到蘇苓,臉上一喜:“三小姐氣色果然好了,三皇子殿下料事如神。”
蘇苓不禁皺眉,又是炎夜麟。
“他說什麼了?”蘇苓走到木盆前問道,把手浸在水中,頓覺沁涼心脾,兩日來的煩躁和倦怠似乎都得到了緩解。只是心中有疑問,也忽略了這突然感知到的釋然和放鬆。
小玉沒有發覺蘇苓的不悅,自顧自返身來到几案,指了指香爐,聲音裡帶着掩飾不住的驚喜:“三皇子殿下怕三小姐睡不好,又擔心您的身體,特地讓奴婢點燃這種西域進貢的薰香,說是有助於睡眠,還能消除疲勞、頭暈,次日三小姐定然精神百倍。”
小玉俯身聞了聞,一臉愜意:“起初奴婢不相信,現在看小姐精神頭這麼足,氣色也緩和了不少,三皇子殿下果然言之不虛。”
蘇苓哼了一聲,不可否認,小玉所說的功效在她身上都明顯感覺得到,剛纔的那股舒適並非臆想,自然正對小玉所講的這些療效,可是給予炎夜麟讚歎和肯定,蘇苓一時半會兒可能還不想屈就。
“我說怎麼一大早嗓子就冒煙,原來是因爲這個啊。”蘇苓頗有些抱怨地說道,眉眼中也不禁帶了些不屑。
小玉怔在原地,看了看香爐,又看了看明明氣色很好,卻強裝不屑和嫌棄的蘇苓,不知所措。
蘇苓可能也覺得自己說的有些過分,聲音略帶緩和,說道:“睡了這麼長時間,氣色當然會好。小玉,才和三皇子殿下相處沒幾日,你就被他所折服了,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他了。”
蘇苓頗有些嘴硬地辯駁,洗漱完畢,坐到了梳妝檯前。
小玉顛顛跑過來,拿起梳子爲蘇苓梳頭:“三小姐,您不知道這兩日您睡覺的時候眉頭都是皺着的嗎?好像在夢裡也很勞累的樣子,奴婢不過就是和三皇子殿下稍稍提了一下,他就上了心,還送來了薰香。”
話裡話外,小玉都在爲炎夜麟說話。
蘇苓從鏡中望着小玉,挑了挑眉:“稍稍提一下?”
蘇苓把“稍稍”兩個字咬的很重,明顯感覺到小玉拿着梳子的手頓了一下,臉色也是一怔,輕嘆口氣,最後主動承認:“好吧,奴婢是看小姐那麼辛苦,才忍不住對三皇子殿下訴說了兩句。”
蘇苓沒有再說話,不管怎麼說,小玉是好心,而炎夜麟,不論是出於什麼心,畢竟也是對自己有利。
藉着鏡子,蘇苓將目光投向几案上的香爐,嫋嫋煙霧升騰,眨眼工夫揮散在空中,像一張巨大的網包裹住整間屋子。而昨夜,蘇苓就是在它的包裹之下,沉沉的睡去,沒有噩夢,沒有夜半驚醒,唯有一夜安然,沉靜無恙。
蘇苓心中,是感激的。
早朝過後,自蘇丞相回來,蘇府就進入了緊張的忙碌籌備狀態。
壽宴之禮早就準備就緒,剩下的,也唯有衆人的盛裝打扮,就連午飯,也是草草幾口完畢。
在蘇珍還未嫁給太子之前,每一次朝見皇上都是一次考驗,蘇丞相絕對不會冒險讓蘇珍在皇上面前有任何的閃失,從而錯失榮登高位的機會。
早早的,蘇丞相、吳明珠、蘇珍等人盛裝準備完畢,在前廳集合,等待着蘇苓。
纔不過一刻鐘的時間,蘇珍就開始對蘇丞相抱怨:“爹,蘇苓也太不像話了,哪有讓父母等孩子的,這要是傳了出去,還不是說咱們蘇家沒有教養。”
蘇丞相瞪了她一眼,蘇珍才意識到自己話不得體,訕訕閉上了嘴,向吳明珠身側湊了湊,不滿而又委屈的目光望向了母親。
吳明珠本就不願等待蘇苓,眼下蘇珍憤不平又被老爺給瞪了回來,心中自是更加不滿蘇苓,忍不住開口:“本來老爺隨行參加皇上壽宴的名單中並無蘇苓,三皇子殿下不是說要親自帶蘇苓一起嗎?若是蘇苓被我們帶走,皇上和三皇子殿下兩方都不好交代。”
蘇丞相聞言看向吳明珠:“那你的意思?”
“不若我們先行,蘇苓自有三皇子殿下負責,左右不爲難,豈不是更好?”吳明珠一向擅長黑白顛倒,言辭說服。她說不過蘇苓,可是面對蘇丞相,她心中還是有把握的。
果然,蘇丞相沉思片刻,終究還是點頭:“這樣也好。”隨後吩咐李嬸告知蘇苓靜等三皇子殿下,他們則先行前往。
而吳明珠的初衷,並非是爲蘇丞相着想,不過就是覺得蘇珍身邊跟着蘇苓,多少有些爭奇鬥妍。蘇苓出挑的面容,眼下又不知道炎夜麟爲她準備了什麼樣的服飾,一旦賽過蘇珍,豈不是成了全場的焦點,哪裡還有蘇珍的位置?
而蘇珍先行前往,在太子心中留下好的印象,就算蘇苓出面,也是跟隨在炎夜麟身邊,一對受人嘲笑的廢人,再漂亮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吳明珠的算盤打得好,蘇丞相心中多少也因此而憂心,故此才聽從了吳明珠的建議,放任蘇苓。
對父母的決定,蘇珍自是高興,在丫鬟的陪同下又稍作打扮才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