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跟兩名公主調笑了一會,見這兩個姑娘真就爲自己展示出深厚的文學功底,木蘭辭長恨歌隨口就背,其中一個還大着膽子,小聲爲男子唱了一支明清時代的鄉間俚曲,豔而不淫,婉轉動聽。
男子見狀嘆道:“沒想到二位妹妹真的頗有古時候風月場所的餘韻,真是難得。每次看古裝電視劇的時候,人家的老鴇子爲客人介紹姑娘,都注重顯擺姑娘們的內在,什麼詩詞歌賦吹拉彈唱,那纔是真正的享受。你在看現在,那些庸俗的媽媽一張嘴就說自己家的女孩波大水多,腿長活好,直接得都讓哥臉紅!馬勒戈壁的,這簡直是中華五千年文明的缺失,令人心痛啊!”
男子這邊跟兩位公主大談古典文學,引經據典滔滔不絕,根本看不出來沒讀過書的樣子。誰也不會注意到,這名男子在跟兩位公主聊天的時候,兩隻瞳孔忽而開始反向旋轉,閃爍着妖異的淡紫色光芒。兩名公主在接觸過男子的眼睛過後,先是眼神開始變得柔順而迷茫,好一會纔回復正常。
伴隨着男子得意的壞笑,他身邊的兩個女孩開始像遇到真命天子般心動了。她們沒想到在維加斯這種地方,居然能遇到如此思想深邃而富有文學底蘊的嫖客,齊刷刷望向男子的眼神愈加崇拜而迷離,簡直就是相見恨晚一見傾心。兩名公主常年在一起搭檔着侍奉男人,彼此間十分默契,互相使個眼色,想要把男子弄到包間裡“好好聊聊”,以紀念這場不期而遇的文學盛宴。
男子常年行走花叢,哪能看不出身邊的兩個姑娘已經被自己勾引得動了春心,忍不住心裡偷笑,大爲讚歎自己的超常能力。剛想半推半就,跟着二女找個僻靜的地方享盡齊人之福,身邊的夥伴卻鬧了起來,大吵大嚷着把周圍客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來。
男子的兩名夥伴裡裡略顯瘦弱的那位還好,不動聲色地坐在一旁喝酒,另一名五大三粗的漢子則跳着腳大罵不依,言語粗俗下流,把身邊一名畫着淡妝、穿着短裙的公主罵得花容失色,想要還口,看到男子粗壯的身材和猙獰的面孔,硬是忍着不敢出聲,只能裝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企圖引起其他客人的垂憐。
只是客人們都是來這裡找樂子的,誰也不肯爲了一個小姐強出頭得罪人,鬧了半天,還是前臺經理帶着兩名保安走了過來,把粗壯男子拉到一邊,低聲詢問着事情的經過。經理知道能到這裡來玩兒的客人大多數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即使維加斯有後臺也輕易不肯得罪,陪着笑臉低聲下氣地懇求道:“這位大哥有話好說,別耽誤別的客人心情啊!大哥您有什麼不滿意的,說出來兄弟幫你解決,這頓就算我請,大哥您先消消氣!”經理朝身後的保安打個響指:“讓服務員再上一打啤酒,告訴他這桌免單!”
壯漢的怒火一點也沒有平息,一把推開身邊的短裙公主。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隨手將杯子扔在地上摔得粉碎,瞪圓雙眼道:“你是經理啊,老子正好要找你呢!你看你們店裡的野雞都是些什麼貨色?”
壯漢一指旁邊嚶嚶哭泣的短裙女孩,聲音大到甚至蓋住了吧內的音樂聲:“就特麼這個小婊砸剛纔在老子面前扮清純,夾着兩條鬆鬆垮垮的大腿愣跟老子裝第一次,非得管我要一萬塊錢破雛錢。馬勒戈壁地老子本來想着一萬塊錢玩兒個雛兒也算值了,沒想到剛纔這個婊砸不小心摔了個跟斗,摔在地上一屁股把那麼粗的一個啤酒瓶子坐了進去,然後還面不改色地拽出來想偷偷扔到一邊,被我不小心發現了。經理同志啊,你自己說說,她這種行爲算不算欺騙消費者,媽的你今天要不給個說法,老子非上三一五協會告你們去!”
酒吧內的客人全都豎起耳朵,把壯漢的一席話聽得清清楚楚。一個勁兒地在心裡暗笑,不知道這個山炮是哪個村子爬出來的土老帽,公主們逢場作戲的話也敢當真,心地單純到簡直令人陶醉。經理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也是哭笑不得:“大哥啊,這不是妹子們喜歡你,故意跟你開玩笑呢嗎?哪能真管你要錢,求求您老人家千萬別再喊了,我們還得做生意呢?”
“哎呀我操!跟我玩兒黑社會那一套呢是不?”壯漢當時就怒了:“我特麼花錢來你們這裡消費,喊兩聲有什麼了不起。舞臺上那幫穿的花花綠綠的妖精滿屋子亂哼哼你怎麼不管,我看你就是瞧不起我們鄉下人,去你媽的吧!”壯漢越說越生氣,終於忍不住拿起桌上的啤酒瓶,隔着其他客人的桌子扔到舞臺上。啤酒瓶在舞臺中央摔得粉碎,把一羣穿着波西米亞長裙跳舞的紅衣女郎嚇得驚聲尖叫,四處奔逃。
經理看到壯漢居然敢不管不顧地動手攪場子,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這位兄弟,哥哥念你是從鄉下來的不懂事,今天就不跟你計較。你跟你的朋友只要賠償損失就可以離開,咱們就當今天的事沒發生過。我看你的兩個朋友像是有見識的人,道里區東哥聽過吧,這可是東哥的買賣,我也不多說了,你們仨看着辦吧!”
這時那名吟風弄月的文藝青年輕輕推開懷裡的兩名公主,用眼神示意兩個姑娘趕快離開,清了清嗓子接過話頭:“剛纔的一幕我都看到了,按理說我兄弟是應該賠償你們店裡的損失,我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老二老三哪,快別鬧了,身上有錢的麻溜兒往外掏,不賠人家錢不讓走哇!經理同志,一共多少錢?”
經理還是第一次被稱呼爲“同志”,心想不知道這幾個傢伙是不是故意的,現在“同志”可不是什麼光榮的稱呼啊。看到三人最終同意花錢免災,經理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伸出一隻巴掌道:“五萬塊,就這個數,放下錢哥幾個趕緊走,就當沒進過這個門,我包管東哥不會因爲這個找你們麻煩!”
三名男子互相交換個眼色,各自在身上不停地摸索,摸出來的東西很快在桌子上堆成一座小山。經理和身後的保安望着桌子上的物品,表情十分精彩,簡直把眼前的三個客人當成了機器貓來看。只見這三個傢伙從各個口袋和手包裡掏出大把的瓜子花生紅棗桂圓,還有幾十袋五毛錢一袋的衛龍辣條,甚至還有大瓶的老乾媽豆豉辣醬和塑料袋裝着的散裝腐乳臭豆腐。
最可氣的是剛剛大談文學知識的僞藝術青年,居然從懷裡拿出兩個精緻的菸灰缸和果盤小勺,一看就是剛剛趁人不注意從桌上偷的,經理當時就震驚了,根本摸不透這三個極品男到底是什麼來路。
壯漢掏光了身上的東西,最後苦着臉翻出乾乾淨淨的口袋:“你倆帶錢了嗎,我身上可是一毛錢都沒有,昨天在工地上搬磚掙的錢都請你倆吃燒烤了,後來洗澡的錢還是燒鍋爐的大爺給墊付的……”
壯漢的兩名兄弟連連搖頭,表示自己身上同樣分文皆無。最後還是文藝青年比較有正事,跟目瞪口呆的經理打起了商量:“你看這事兒鬧得,兄弟們身上一時不大方便,要不我先給你打個欠條。兄弟們也不是吃霸王餐的人,以後你要是有機會去荊陽市的湯原縣城,就提我們十三太子的名號,有的是人搶着幫我們還賬……”
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經理就算再白癡也看出三個人不是傻子就是故意來砸場子的,也不多說廢話,冷哼一聲吩咐保安先把三個人抓起來揍一頓,然後再讓他們打電話通知家裡拿錢來贖人。
兩名保安將手指捏得嘎嘎作響,獰笑着剛想上來揍人,壯漢已經搶先一步動手,抓起桌子上裝滿了臭豆腐的塑料袋砸在經理臉上:“嗎了個比的,拿我們荊陽十三太子不當回事是吧?老子今天就砸了你的場子,讓你看看我們十三太子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