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沒想到,我一睡就睡了那麼久,趕忙起身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就去了四姐姐的房裡。
四姐姐的心情顯然平復了不少,但卻還是愁眉不展、悶悶不樂,與她說了會話,就趕着出了芯鈺館而去了鶰新閣拜見奶奶。已有兩日未見奶奶了還真的好想她老人家。
心中思量着,究竟該如何才能好好的將四姐姐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說給奶奶聽呢!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要讓奶奶同情於四姐姐的遭遇,不至於降罪與四姐姐。暗自嘆了口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有辦法的。
每一次見奶奶,她的臉上總是掛着慈祥的微笑。兩鬢斑白,牙齒掉光,滿面的皺紋,奶奶是個很老的老人,那些皺紋見證了歲月的滄桑,酸甜苦辣盡在其中。爺爺走的早,是她一個人帶着兒女們,是她艱辛的獨自撐起這個家。
她爲雙家操碎了心,但總算晚年開心,子慈女孝。縱然伯伯們再鬥,卻總不會打擾到奶奶的清靜。只不過,奶奶是否真的不曉得,那就不得而知了。
向奶奶請了安,我已自然的坐到了她的身側,哥哥姐姐們向來恭敬。從不曾像我這樣不拘束。我隨便慣了,奶奶也不在意,反而喜歡我直來直去的性子。
人人都說愛屋及烏,不知奶奶喜歡我的原因是不是因爲我是父親的女兒?呵呵,我自有我的好處吧!把自己想的如此不堪可就不好了。
每每早起,奶奶這裡總是不斷人的,她喜歡看着我們,父親也常說叫我要好好陪着奶奶,除了休息,吃飯,一般時候,總是有人來看望她老人家。
閒聊了幾句之後,奶奶忽然問道:“聽說夢兒被你帶回了芯鈺館?”
我一怔,不知奶奶是何用意,於是只說了個“是”字,畢竟二伯父是她的親生兒子,此事一出,奶奶若遷怒於四姐姐,也是情有可原,她不知情由,若是聽了二伯母的話,我不敢再想下去,二伯母,她果然先一步來了。
見奶奶微嘆了口氣,緩聲道:“既接去了芯鈺館,就好生養着便是。告訴她不必再回景盍院了,夢兒那丫頭,也是個苦命的娃。”
我心中一喜,不禁道:“奶奶,您真好。”摟着他的脖子,開心極了。不知如何表達我心中的歡喜,二伯母的片面之詞,看來並沒有用處,不禁暗贊奶奶的心明眼亮,放了四姐姐一條生路。本以爲要費些周章,沒想到會這麼順利,真是太好了。
奶奶撫了撫我的頭。“鬼丫頭,這次趁了你的心!可要高興的壞了,完全忘了奶奶的這把老骨頭怎麼禁得住。”
我“啊”了一聲,趕快放開摟着奶奶脖子的雙手,不好意思的道:“我是高興的過了頭了,奶奶耳聰目明,叫雪兒佩服。”雪兒是我的小名,只有奶奶,爹孃和哥哥纔會這樣叫我。
奶奶笑的合不攏嘴。“數你嘴最甜,像抹了蜜似得。”
我呵呵一笑,“哪有啊!我是實話實說,半分假也沒有,四姐姐有奶奶爲她做主,雪兒也就放心了,再說一次,奶奶真好。”
奶奶笑道:“好了,好了,你這丫頭,回去好好開導開導夢兒吧!她的性子也該改改了,錯與沒錯,畢竟是她的一意孤行才害的他的父親沒了一條腿。”
我深知奶奶的道理,於是點頭道:“是。”奶奶這時卻退開了所有人,唯留下我,我好奇的看着奶奶,想着不知她會有什麼事情交代,心中沒底,卻又不好開口去問,只能呆呆的站着。
過了片刻功夫,奶奶叫了我過去,並親切的拉起了我的手。她慈祥的看着我說道:“雪兒啊!奶奶的年紀大了,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
未等她說完,我便急着道:“奶奶是有福之人,必定長命百歲,自有上天庇佑,別說那些不吉利的話,雪兒不聽。”我側過臉,故意不聽她的話。
奶奶搖了搖頭,語重心長的道:“你是個好孩子,但心太善,這樣吃虧的日子在後頭呢!夢兒的事你去插手就是不對,爲此得罪了一個你最不能得罪的人。”她嘆了口氣,道:“她是你的長輩,有些事情,你也該好好思量纔是,莽撞之人可是難成大事的。”
我笑了笑,“我一個小女兒家,能有什麼大事等着我去做,不外乎就是讀讀書、彈彈琴、做些女紅,將來嫁的一個好夫婿,他一心待我,我也一心。”我自覺失言,便不再說下去。不知覺,臉上已是潮紅一片。
奶奶卻不以爲意,她含笑看着我,“說下去,我喜歡聽雪兒說真心話。”
“奶奶————。”我撒嬌的叫道。
奶奶問道:“那雪兒喜歡什麼樣的夫婿啊?”
我雖不好意思,卻又不得不說,而且這也是個機會,正巧探探奶奶的口風,看看是不是可以退了與班家的婚事。雖然我囑咐了班霽,但畢竟不敢保證他會聽我的話,而且,若是他知道了那顆毒藥其實根本就只是一顆普通的藥丸之後,不知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思罷,我開口道:“我喜歡的男子不一定是這世上最完美無缺的,他不一定要太有權勢,也不需要太過俊美無雙,只要他誠心待我,傾心對我,懂我護我,一生一世,永不分離就好。”十分真誠,出自真心的話語,不知是不是可以打動奶奶。
奶奶沒有接話,而是轉移了話題。“夢兒和那個男子的感情你是怎樣認爲的?”
如何回答,說認同,怕奶奶生氣,不認同,但我的心卻是真正的被兩個人的真愛所打動了。我需不需要說謊,天真如我,今時今日,竟也有了猶豫,轉念一想,在奶奶面前,掩飾有何用處,實話實說纔是最好。
放下顧忌,說出了內心的話語。“可憐天下父母心,雪兒雖年幼,卻也懂得,父母都是真心關愛着自己的子女的,二伯之所以不喜他們往來,無非是因爲易寒哥哥奴
僕出身的家世,他只是想女兒嫁得好一些而已。而四姐姐,她不該一意孤行,不顧父親,私奔離家,若是好好勸說,動之以情,我想他們二人是會苦盡甘來的,最終也不至於落得如此結局吧!”
奶奶似乎很贊同我的話語,不住的點頭微笑。
性急並不是一件好事,奶奶看得深入,我也是此時方知她的用意,那句莽撞之人難成大事,對我來說必定是終身受益的。
她撫着我的髮絲。“我的雪兒將來一定會找到一個如意郎君的。”
“怕是不能了。”我故意說道。
“怎麼呢?”奶奶疑問。
難道她忘記了嗎?我已經被她許出去了。我起身,雙膝跪在了地上,看到的是奶奶不解的目光,我說道:“雪兒相求奶奶一件事,不知奶奶可否應允。”
奶奶想要扶我起來,並道:“有什麼事好好說。”
我不依,硬是要跪着說,眼中含淚,幽幽道:“奶奶曾給雪兒定過一門親事,此人是班家的二公子班霽,本來雪兒並不知曉此事,卻在數月前無意聽到爹孃談到雪兒婚事方纔知曉,雪兒並非不喜歡奶奶所定之人,只不過————。”
我可憐兮兮的看着奶奶,繼續道:“兒時的人如今長大了,自然是會變的,雪兒雖不長出外走動,但對於這位班家少爺卻是留心過的,他爲人奸詐、浪蕩,惡名昭著,而且到處尋花問柳,根本就是個不堪之人。奶奶,雪兒真的沒法子與這種人相處。”
奶奶還是扶起了我,“好孩子,若真如你而言,奶奶是斷斷不會讓你嫁過去的,你放心便是。不過,看一個人要用心去看,道聽途說也不足爲信,你並不是個糊塗人,相信會很看得清,而且,我瞧着班霽那孩子不錯,今日午後他還到家裡來了呢!說了一大堆你的好話,並希望你儘快嫁過去,看得出來,他好像很喜歡我的寶貝孫女呢!”奶奶慈祥的笑着。
“呃————。”我怔住。天啊!怎麼會是這種情況?班霽,他,他會喜歡我,我看分明是爲了要讓我進他班家的門之後好方便折磨我的!因此纔來花言巧語的欺騙奶奶。“奶奶,您不要被他的外表騙了,他根本就是故意裝出一副好好的樣子來騙人的。”
奶奶饒有興趣的看着我:“我的雪兒怎麼會知道他是裝出來的呢?”
我嘟嘴道:“總之,一定是裝的錯不了就是了,奶奶,求你別把我嫁給他,我真的好討厭他。”
“好,我的寶貝孫女若是不想嫁,我們不嫁就是。”
“謝謝,謝謝奶奶。”我開心的道。得到奶奶的話,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奶奶嘆了口氣,擺了擺手,說道:“好了,我也乏了,要歇息去了,雪兒早些回去吧!叫你的哥哥姐姐也早些回去便是。”
我應了一聲,轉而喚了環兒進來,待環兒扶着奶奶去了內堂,我才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