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貪何不知道自己躺了多長時間,知道被一聲吱呀的開門聲驚醒,這個人才從迷糊中打起精神。
來人是屈已,氏宗峰之主,這個老頭沒敢放出神識,他怕屋裡真有什麼絕世大魔,若是那樣未等他感應到對方,對方恐怕早就殺將過來了。
他輕輕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滿屋子深紅的血,這些年在牆上,地上,樑上的血泛着點點璀璨的光,光芒照的屋子一片鮮紅。
屈已眯起眼睛,第二眼纔看見躺在地上,被一層白濛濛的東西籠罩的物體,料想這就是大家口中的大魔了。別人可能還蒙在鼓勵,他可是對吳望知根知底,早年間這個師弟就趁戰亂偷到一頭大魔的小世界。沒人知道小世界裡有什麼,也沒人見過小世界長什麼模樣。
他也曾不止一次有意無意的提起這件事,而吳望總是說小世界中如何讓兇險,當時他自是不信,還以爲吳望說出這些話是嚇唬他,現在看來,陪路峰的大變故沒準就是小世界裡大魔搞的鬼。
屈已推開門一看見滿屋子閃閃發亮的血跡就哆嗦着手捧出了滿懷的疾行符,他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慢慢滋生,但這個人不甘心只看一眼就逃走。好歹讓他漸漸所謂的大魔長什麼樣。
當他第二眼看到地上那團白濛濛,隱隱約約能看見人影輪廓的東西,屈已的心一下子涼了一半,不管這個東西是人是鬼,出現在這樣一個詭異的屋子裡顯然不是凡物。其實他的好奇心還在腦子裡打轉,但腿腳實在邁不出一步,他怕的要死,要知道一頭大魔的憤怒是多麼恐怖,像宇文山這樣的門派根本不可能在大魔手中逃脫,別說是他,即使是藏書閣的大師兄也不能再大魔面前堅持幾個回合。
昔年大戰的陰影還沒從他腦子裡抹去,屈已看着滿屋子的血,眼睛暈乎乎的。他長長吸一口氣,身子搖搖擺擺跡象一探究竟又不想好端端的找死。
朱貪何聽到們響動的聲音有好一段時間了。他想看看門口有什麼東西溜進來了。現在的他雖然莫名其妙又重新找回了身體的控制權,背後似乎有塊死皮還黏在身上,朱貪何整個身體都被這塊死皮死死鎖住,除了手腳能勉強動幾下,這種感覺,像一隻翻了殼的烏龜,仰面朝天什麼的,就是翻不過身子來。
死皮沒有想象中那麼脆弱,朱貪何廢了很大的功夫才手腳趾甲摳破一個小窟窿,啥時間,臭氣與黑色的**從小縫裡淌出來一坨坨幾近凝固的靈氣在黑水裡點出來,跌在地上啪嗒響。
屈已以感受到純淨濃郁的靈氣立即老鼠見了貓似的汗毛豎立,丹田裡的真氣全竄了出來,符篆像開花似的亮了,只聽嘩啦一聲,風吹過來把他捲到了千里之外。屈已只用了一張符篆,其餘的都手忙腳亂的扔在了吳望的房間裡。從此這個老頭再也沒敢獨自來陪路峰。
屈已的舉動早在各峰掌教眼中。
這些人也跟屈已一樣不敢直接用神識掃視陪路峰的動靜,當人們看着屈已鬼頭鬼腦的流進陪路峰,大家的心就跟這個人系在了一起,時間緩慢的流動,明明只過了片刻功夫,人們焦灼的心像是過了幾十年。他們舔着乾澀的嘴脣,皺着眉頭聚精會神的看着屈已怎樣猶豫不定的探進陪路峰,又是怎麼顫顫巍巍的推開吳望的門。至此人們的神識不敢再深入,他們慢慢等着屈已的消息。
他們苦苦等了很長時間沒有感應到屋裡的動靜,這些人心中煩悶起來,就算屈已栽在裡面了也得有個聲響纔是,像這樣死湖一般沒半點反應會讓他們很難受。
人們還未從糾結中介託,屋裡邊流出一股股純淨的靈氣,說是靈氣倒也勉強,這個能量更像是經過仔細雕琢的真氣,沒了天地靈氣那種靈動感。
人們一邊唉聲嘆氣一邊急躁的走來走去,宇文山裡有這麼個潛在的危險,可真讓他們愁壞了。
朱貪何呼吸道第一口空氣時,身上的血液這纔算是真正的流動,被掩埋在死皮裡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腳是不是自己的手腳,自己的思維是不是夢裡的思維,縱使有了身體的自主權,這個人對自己的身體還是陌生的很。而此時,他終於感受到了身體的活力,有種重獲新生的錯覺令人哽咽。
朱貪何沒有真的哽咽,他只是鼻子忽然一酸,差點從眼裡擠出眼淚罷了。
他完全褪去死皮已經是幾天之後的事情了,這時,滿屋子的臭氣還沒有消散,他不安的敲打着腦袋,心道:這麼多天過去了,吳望老頭沒有回來過嗎,幸好,趁他不在我得快點收拾一下。
他摸着自己的腦袋,忽然發覺頭上鼓起兩個包,像他退去的死皮一樣粗糙堅硬。朱貪何正納悶着,他輕輕推開門,陽光自然的照在他身上,這時的朱貪何好像融入了陽光中,風啊,樹啊,草啊,好像都是他的身體。
朱貪何甩甩腦袋,狠狠掐着胳膊唸叨着:這不是夢,這不是夢,這不是夢。他以爲自己在做夢,身子的控制權還沒有被他奪取呢。
重新獲得自由的朱貪何在河裡泡了會才翻箱倒櫃的撿了件衣服。自己房間裡的道服早在各種意外被壯烈一聲,至於吳望的房間,別說衣服了,臉硬板牀都成了碎渣,他只好隨便檢點破布頭裹在要害處,整個跟野人似的。
透過河水,朱貪何可算看清楚自己的模樣了。那張不怎麼出衆的臉越來越白皙,輪廓也越來越明顯,眼,鼻子,嘴,眉毛好像特地找了能工巧匠仔細雕琢了似的格外得體。其實眼還是原來的眼,鼻子還是原來的鼻子,什麼都是原裝,只是現在看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灑脫。
朱貪何滿意的摸着自己的臉心道:着還是我嗎,我怎麼會這麼好看,等下次與鍾原川走在大街上,估計我的回頭率能比過他。朱貪何原本不在意相貌,此時也打
起了小算盤。他呵呵一笑,原來好的相貌這麼令人自豪。
藏書閣老頭嚯的睜開眼,臉色立即黑的下去,他悶哼一聲,陰沉的說轉過頭冷冷的說道:“竟然是個小畜生,師妹好生照顧掌門,我去捉拿笑妖精。”
湘楚體力眼中透支,這會正急趕慢趕的運轉着真氣,忽然聽到藏書閣老頭的話還一時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他轉動着眼珠子付之一笑,不管什麼事,只要跟她沒關係就好。天塌下來還有別人頂着呢,她只要照顧好掌門就可以了。
朱貪何感受着身上的力量,不知爲何心裡總是沒底,他倒吸一口氣,手指拈來拈去,不住的吧嗒着嘴,心道: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按理說我的修爲應該到了心動期纔對,爲什麼還心慌意亂,莫非我還沒到心動期。
朱貪何根本不知道每個階段的特點,他只是一味的修煉,沒人告訴他那個階段需要注意點什麼,所謂心動期,不過就是一個疑神疑鬼外加忐忑不安的階段。有人點破他便不用急的上躥下跳,可真的沒人理他。身爲陪路峰的弟子,朱貪何應該早習慣被人棄之不顧的酸楚纔是。
朱貪何靈光一閃,吳望的老窩被糟蹋成這樣,會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不知道朱貪何的腦子怎麼想的,若是別人肯定先跑路再說,宇文山的人可還都不知道自己活着呢,何況他這張臉也與之前有所不同,萬一被大家覺察到,當做奸細可如何是好。
朱貪何沒想過這類事情,他洋洋得意的計劃着給把吳望的房子拆了再建造一間敞亮的。偌大的陪路峰只有兩間鼓孤零零的小草屋可真說不過去,他已經把自己當做陪路峰未來的主人了。一想到這裡,朱貪何不禁笑出聲來:吳望老頭死哪兒去了,不會真的死了吧。
吳望死不死現在都跟他沒關係,一方面藏書閣老頭氣勢洶洶的往這邊趕,另一邊具酒山的人帶着大禮正目不轉睛的望着高聳的宇文山,這座屹立了無數歲月的山峰一直是具酒山的心病,本來兩派的拉鋸至少要拖上幾百年,誰知宇文山突生變數,江湖上紛紛揚揚傳着什麼不是處的老怪物。
具酒山可就要呵呵了,宇文山那點家當他們瞭如指掌,老怪物之類的修士根本不存在與宇文山,百年前的戰亂把這個門派弄的支離破碎險些斷了傳承,那些所謂的高手死的死,殘的殘,這些年連殘的也死了,宇文山能撐門面的就幾個側峰管理員而已,只不過宇文山多少還是有些底蘊,否則具酒山早把這塊肥肉吞了。
具酒山此次前來就是要打探一下虛實,順便來個以武會友,看看宇文山的小兔崽子們能不能入具酒山的法眼。具酒山這次除了來挑釁,還有另外一個目的,他們與不川嶺結盟,這次帶了幾個不川嶺的弟子,特地來顯擺一下也順便告誡一下宇文山,從此我們便於不川嶺有了關係以後最好少打我們的主意,否則,哼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