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峰峰主們爭先恐後跟着湘楚,到了南都峰時已是沒有半點長輩之風。他們沒心思管什麼該死的風度。萬一掌門有不測,對他們來說是福也是禍。除卻胸無大志成天瞎逛甚至連自己的弟子死活都不管不顧的吳望與意向板着臉好像誰欠了他幾百條命的湘楚,其他各峰都有自己的野心,雖然這個野心不一定是當掌門,但現階段只有當了掌門才能讓野心更加名正言順與暢通無阻。
懷着這樣的心思,這些人在湘楚面前可憐巴巴的打聽着掌門的消息。誰知這個老尼姑板着衣服老臉不看他們哪怕一眼,反而叫上了吳望與屈已。衆人的目光從湘楚側臉劃過,穿過吳望不知所措的老臉,死死鑽進屈已的胸膛裡。他們這樣憤恨的盯着屈已,這個潛在的對手居然這麼快就能進去看掌門。其中的貓膩讓人捉摸不透。他們露出諸如小孩看見比他們大的人偷東西那般的神情,詫異的瞅着屈已。這些人的目光讓屈已臉上火辣辣的,他毫不懷疑自己的雙腿已經開始打顫,這些怨毒的靈魂快把他生生撕成碎片了。
吳望大大咧咧的一把揪着他的袖子,拖死狗似的把這個年邁的師兄拉進屋,這下屋外的可熱鬧了,大家議論紛紛,一股腦把矛頭對準了屋裡的人,他們不住的發牢騷,最終也只能傻愣愣的站在門外,巴巴的盯着古樸的門,企盼什麼時候他們也能穿過那道神聖的坎。其實他們不關心掌門,不是一點不關心,只是被掌門壓制的時間太長,怨念化成了代替關心的東西。他們變的越來越自私與尖酸。
其中就有竹亭峰峰主,這個仙風道骨的老人悠然自得的晃悠着拂塵,表現出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而且大家當真也認爲這個老頭連續敗在陪路峰之下,昂揚的士氣已經不知跑到哪裡休息去了,只有吳望明白,這是一條多麼能隱忍的毒蛇。這時竹亭峰峰主微微偏過頭,仿似漠不關心的瞥了衆人一眼,爲的是在掠過他們身邊順便多注意一下屋中的動靜,他的神識飛速穿進屋中,細小的幾乎微不足道的神識就這麼在諸位側峰之主的面前順利到了屋中。
他不着痕跡的一笑,再度陷入自己的世界中,他幾乎看都不看這羣所謂的師兄弟,他把他們看成一文不值的飯桶。這些飯桶還在咀嚼着無休止的抱怨,卻不付諸行動,實實在在是一羣無腦的豬。
而在屋中,湘楚確實也盡心盡力,她都不敢想象掌門受了多重的傷,身體被砸的坑坑窪窪,骨頭爛的到處都是,塌陷的顴骨甚至嵌到眼珠子裡去了。除了這些,因爲種種原因沒有把握好的真氣徹底把他的罩門沖垮了。這個奄奄一息的人正目不轉睛的望着天花板,沒一次呼吸都像舉了千斤重的東西似的。他忍不住咳嗽一聲,牽動着傷口發出咔吧不絕的聲響,緊接着是一系列的抽出,呻吟,嘴裡的血卻很好的停在舌頭上,這個叱吒風雲的人到底沒讓血從自己的身體飛出去。
湘楚低聲呢喃,久久等候的吳望立即湊上去,他的臉上沒有一絲關切與憐憫,只是機械性的,好像誰的話都會引起他莫大的關注。
屋內緊鑼密鼓的謀劃着重大的事,只有屈已無所適從,他頗感抱歉的一直盯着掌門,腦海中不住回想後山的碎片,如果那時能冷靜一點,無私一點顧全一下大局,興許掌門帶着大家擊退妖獸,還能在後山多樹立一點威望,妖獸便不會像現在是的不住的狂吼。
確實,後山妖獸得了便宜當然要炫耀一番,他們不約而同聚在結界旁,張開嗓門肆無忌憚的吼叫,向人類示威。他們幾百年中的第一次勝利竟然這麼痛快,這些龐然大物震的大地不住悲鳴,大片的泥土擠進地下,與承受不住妖獸跺腳的更多土地一起鑽出了一道道深坑。
而在不遠處,正是這些妖獸的同伴,那個爭鬥中慘死的傢伙一直無人問津,大家都忙着發出自己的聲音,驚擾山裡的人類。而藏在妖獸肚子裡的朱貪何在裡面憋了很久,慢慢從那坨又臭又粘的東西爬出來,順着滑膩膩的通道往前爬。原本他是爬不上去的,轉眼間垂直的通道一下子橫了過來。他立即抓住機會急不可耐的向上爬。
這漫長的時間裡,他只知道一個勁的悶着頭爬啊爬,通道始終不見盡頭,他看是犯咕,若是通道一直沒有盡頭,他要一直爬下去不成,長此以往,即使不被累死也得被憋死。周圍空氣本來就稀薄,質量又不好,光線慘淡,能見度幾乎爆表。朱貪何長吸一口氣,軟綿綿的發出一聲尖細的哀怨,索性躺下歇着了。他扭動着身體,黏糊糊的東西在身上真他媽難受。他肚子立即跟着混亂的翻滾。
最終這個沒有經過胃就被直接過濾的人慢悠悠順着妖獸的排泄器官生生爬了上去。當他摸到一片純淨安謐的地方時,朱貪何震驚了,這個充溢着真氣與純淨靈氣的地方讓他全身毛孔情不自禁張了開來。他默默的笑着。這種發自內心的笑估計很長時間難從他臉上消失。
而此時,囂張的妖獸們遇到了莫大的阻礙,他們止住叫聲,驚訝的看着結界那邊如大山一樣的巨龜,那個鱉,那個王八,那個令他們驚恐的源頭之一。這傢伙平時半天移動不了一毫米,卻在眨眼間到了後山,冷冷的注視着結界中相比似嬰兒的妖獸們,它毫無動作,但只是注視就讓妖獸提心吊膽的閉上了嘴。
然後是成羣的猴子像大遷徙似的,成羣結隊的來到後山,抓耳撓腮的趴在巨龜身上。猴子的身體隱隱發着深黑的光。這些光相互吸引,慢慢成了一股奇妙的光斑,光斑越來越明亮,猴子們的身體越來越黯淡。最終黑壓壓的猴子消失在虛無的天地中,露出一個老人的模樣。這老人身着七彩華衣,腳蹬蟠龍玉鳳高底鞋,兩條水袖垂到腳踝,道道修光順着飄忽的水袖汩汩流淌,流到腳踝又一溜煙的竄進袖子裡。
老人靜靜的站在巨龜旁邊,身形弱小卻透發着犀利的殺伐之意。較之如山嶽一般的巨龜,老頭更像是一把利劍,只要握着這把劍的手稍一用力,任對手怎麼遁逃都逃不過死亡的結局。
結界中的妖獸當然感受到了這股莫名的殺意。它們不安的低吼着,聲音越來越小,既攝於老頭的威勢也懼怕老龜的氣勢,兩個生靈硬是震住了全場,它們靜靜的站在那裡絲毫沒動竟然達到了意想不到的結果。
妖獸們紛紛向後退,它們很清楚的知道面前兩座大山多麼難以逾越,如果對手想大開殺戒只需分分鐘的事,它們甚至逃不出多遠。即使暫時逃掉,只要還身在結界中,死亡的鐮刀就不會錯過它們的脖頸。
這時朱貪何也緊張的不敢動彈,方纔妖獸們肆無忌憚的吼叫讓他稍稍寬心,說明自己的境地相對安全,沒有誰注意到他,而現在四周靜的要死,甚至發出一點聲響,朱貪何都害怕被發現,但他還是發出了一點聲響,這股試探性的聲響沒有讓他身陷囹圄。朱貪何稍稍鎮定下來,心道:若是現在出去會不會遇到敵人,若是現在不出去遲早也會被敵人發現。
不知從何時起,朱貪何手中多了個小珠子,珠子充斥着純淨的靈氣。靈氣幾乎實質化,像涓涓細流在他手上慢慢流淌。流到妖獸的器官上,有如一片煙霧值得消失不見。這便是妖獸的妖丹,而朱貪何身在此處,靈氣與真氣互相輪轉的地方是妖獸儲存靈氣的地方。也是孕育妖丹的場所。
他奇蹟的從屁眼爬到了丹田,併成功奪走了妖獸的妖丹。他樂的合不攏嘴,但一想到自己還在妖獸肚子裡,一種陰沉與不詳的情懷便爬滿他全身。朱貪何哀怨的垂下頭,怔怔的看着妖丹。這就是妖獸的精華,他有笑了起來。
朱貪何只是個小修士,對妖丹這種東西卻不陌生,當年隨暈老爺出去見世面的時候,一顆破損的妖丹都要幾十萬兩銀子,若不是妖丹內的靈氣隨着時間的流逝出現了一絲死氣,幾十萬兩隻能買妖丹的一圈外皮。
朱貪何再也等不及了,他匆忙將妖丹吞進去,只覺喉嚨暖洋洋的像一股熱流躥了進去。渾身毛孔簌簌的噴着火,他嗓子也乾的冒煙。朱貪何悶哼一聲,身體越來越熱,他怎麼都不會知道人類體質與妖獸的差異。承載了猛烈的狂躁之氣的妖丹在朱貪何肚子裡上躥下跳,朱貪何也跟着滾來滾去。一股子火在他身上沒頭沒腦的來回撞,扯的他鑽心的疼。
“他媽的。”臨了,朱貪何還不忘罵一句,他緊緊攏着的嘴往外冒靈氣,呼吸間鼻孔處也嘩啦啦的往外瀉。那種感覺如同被人在身上摳了一圈窟窿,身上的力氣一點點跑到外面,成了別人的助力。
他越來越覺得身子的疲倦讓他有點直不起腰,朱貪何勉強支着身子,肚子一脹,腰板一挺屁股一撅,一股熱流從衝開後庭,朝天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