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廷回到寢院,夏沐瑤正在沐浴,他便站在庭院裡等待,等她出浴。
沒有婢女伺候,夏沐瑤也從未自己沐浴過,所以,她出來時,便帶着一身的溼漉漉的水珠,衣服粘在身上,頭髮滴滴答答地落着水,像個落湯雞一般。
趙元廷見了,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他這個院子,因爲暫時未住女眷,他又是在軍營裡待慣的,故而並不習慣被婢女伺候,誰知這幫沒規矩的東西,竟連夏沐瑤也不來伺候了。
趙元廷去拿了厚厚的汗巾來,幫夏沐瑤擦頭髮,一邊擦一邊恨恨嘀咕,“這幫沒規矩的東西,真該好生整治整治了。”
他全然忘了是自己讓那些婢女迴避的,除了送膳,燒熱沐浴用水,婢女在這個院子裡壓根不敢多逗留。
夏沐瑤靜靜站着,任趙元廷擦着她的頭髮。
趙元廷是一員武將,素日裡手裡拿的皆是兵器,忽而做這樣細緻的活計,有些沒輕沒重,扯的夏沐瑤的頭髮有些疼,她便有些煩了,扭頭不滿地對趙元廷道:“你輕點,把我頭髮都扯掉了。”
趙元廷聽了,放輕了手上的勁兒,而後輕聲道:“你素來都是這麼不識好人心?”
“我倒不知,你竟是好人。”夏沐瑤毫不猶豫地回答。
又被嗆聲的趙元廷無奈笑笑,更仔細自己手上的力氣,他也有這般好脾氣的時候,連他自己都微微吃驚。
“夜裡一個人睡,怕嗎?”過了會兒,趙元廷又找話題與夏沐瑤說道。他只把夏沐瑤當小孩子看,這般大的女孩,又是在宮中被寵到大的,忽然獨自面對陌生的環境,他怕她害怕。
“不怕。”夏沐瑤淡淡回了句。怕又如何?總不能像宮裡那般,夜裡也有守夜的宮人,作爲一個亡國公主,她如今有吃有喝有瓦遮身,也算是境遇上佳了。
“膽子還挺大。”趙元廷輕聲感嘆了句。
夏沐瑤不再言語。
直待趙元廷擦乾了頭髮,對她又輕聲囑咐道:“去換身乾爽的寢衣,往後沐浴之後,要拿汗巾將自己身子擦乾再穿衣裳,不然出門容易着涼。”
夏沐瑤並沒把趙元廷的話聽進耳朵裡,她從來都是被人照顧的,壓根不想去學這些,她只覺得趙元廷很囉嗦,轉身便不耐地返回臥房了。
趙元廷跟進去,“這屋子住的習慣嗎?”這原本是他的房間,如今騰給夏沐瑤住,也不知她住得習慣與否,前兩晚他沒時間來關心這件事,此刻正好問問。
“習慣,”夏沐瑤痛快地回答,而後轉身對趙元廷道:“你以後不要再問我這種問題,反正如今的我沒有選擇。”
夏沐瑤的話讓趙元廷覺得心疼,這個小丫頭,養尊處優地長大,如今寄人籬下,還要強迫自己堅強,假裝自己對一切都不在意,他走上前,站在夏沐瑤面前,伸手擡起她的小臉,柔聲道:“你有選擇,不管你想要什麼,只要告訴我,我都滿足你。”
夏沐瑤盯着趙元廷,目光並不友善,她在時刻提醒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她的仇人,她不能被他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