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再次見面的時候,烏爾塔斯遞給完全沒帶武器的卡布奇一把帶鞘的長刀,告訴他要一直佩戴。卡布奇希望自己這一次最好不要用到它,他的手指熟練的在刀身上劃過,解開扎幫,把長刀插在腰帶上。
卡布奇打量了一下烏爾塔斯的武裝裝備。“你認爲你會需要用到這麼多武器嗎?”
“比需要的時候沒有好。”烏爾塔斯嚴肅地說道。
一支小隊伍,烏爾塔斯領頭,隨後是卡布奇,跟着是兩人的心腹,由他們擔當後衛。以令人舒服的速度開始了今天的旅程。
這事一個秋高氣爽的早晨,一隻老鷹在他們頭上飛舞盤旋,旅途一開始就有了一個不想的徵兆。卡布奇覺得這個警告一點用都沒有,他從一開始就覺得這趟旅途的前景十分暗淡。
黃昏前,他們已經離開了瑞爾馬斯城的視野範圍內,進入了向東的大路,隨後在一個十字路口轉彎向南。卡布奇不喜歡遠離瑞爾馬斯和他的房子,那裡讓他感到安全。
道路邊的硬木森林慢慢的被古老的松木林代替了,通過它們好像在通過一條峽谷。粗大的樹幹直直的伸向天空中,到了令人眩暈的高度纔有旁枝伸出,卡布奇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他很少進行舒心的旅行,他習慣於窩在那些他最熟悉的地方做那些令人愉快的事情。但這次完全不同,他對他們要去的地方一無所知。
那是一個危險的地方,烏爾塔斯爲此擔心並且警告過他。烏爾塔斯的擔心就使得卡布奇覺得忐忑不安,因爲烏爾塔斯並不是一個大驚小怪的人。事實上,卡布奇一直以爲他從來就不懂什麼是擔憂。
卡布奇看着騎在馬上的其他三個人。烏爾塔斯,一個黑色的幽靈,武裝到了牙齒,不僅讓他的敵人恐懼,還被他所保護的人害怕,但奇怪的是孩子們卻喜歡他。另外兩人則通過了重重考驗,證明了他們的忠誠和實力。
他們三個人卡布奇都很熟悉,但每個人都有領卡布奇不安的地方。
快要天黑的時候,他們遇到了有地老夫婦,烏爾塔斯讓隊伍停了下來。他同兩位老人談了一會兒,他輕鬆的坐在馬上,皮甲吱吱作響,他們告訴他所聽到的流言——包括怪物,碼頭,戰爭,魔法之類的東西。
卡布奇知道那不是流言,而是事實。烏爾塔斯對他們表示的很尊敬,就像他對大多數其他人的態度一樣,不過,他們顯然十分畏懼他。
入夜後,他們仍然騎了很久,持續向南,他們通過了一些小農場,農場主一看到他們就躲避了起來。
卡布奇已經不熟悉這些地方了,他從未到過這麼南的地方。他一直警惕的四處察看,默默地記着途徑的標誌物。
最終,他們在黑暗中趕到了一個離開了大路的小村莊。這個小村莊其實是一些搖搖欲墜的房屋和建築的聚集體,彎彎曲曲的隱藏在橡樹和山毛櫸樹叢中,好像要逃離道路,避開詢問和正義的目光。
沒有一座建築看起來曾經刷過油漆,斑駁的腐蝕痕跡佈滿了房子的外部。一些建築用簡陋的木板補住漏洞,從遠處看上去更加的殘破。在雜亂的建築羣中間有一家雜貨店,邊上是一座二層的房子。
粗陋雕刻出來的標示牌表明這是一家酒館,但上面沒有名字。底層窗戶中透出的黃色燈光是灰濛濛的天空和建築中唯一的顏色。大量堆積的垃圾喝醉酒似的依靠在房子的山牆上。
“別離我太遠,”烏爾塔斯在他們下馬的時候說。“這裡的人很危險。”
“我猜到了。”卡布奇歪着嘴,翹起了一邊的嘴角,以一個古怪的笑容說道。
“你倆留在這裡,守在門口。別讓任何人離開。”烏爾塔斯對另外兩人下令道。在看到兩人收到命令點點頭後,他第一個推開矮門,走了進去。
當他們走進門後,談話聲消失了。所有的臉都轉向了他們。這個地方正如卡布奇所想象的。油燈照亮了的屋中充滿了辛辣的煙霧。所有的桌子都隨意擺放着,桌子很粗糙,一些其實只是在酒桶上鋪了一塊木板而已。
屋子的左邊有一扇門,緊緊關着,可能是通向廚房。屋子右邊,在陰影中的地方,有一座通向樓上客房的沒有扶手的樓梯。散發着黴味,踩上去吱吱作響的地板上,各種深色的污跡組成了一系列通向樓梯的道路。
屋裡的人們是一羣旅人、麻煩製造者和盜賊的聚合體。很多人有一副亂蓬蓬的大鬍子。大多數人身軀強壯,身上掛着隨手可以取到的武器。整個地方充滿了劣質啤酒的味道,刺鼻的煙味和發臭的汗水味。
烏爾塔斯高傲的昂頭站在卡布奇身邊,他不是一個容易膽怯的人,至少卡布奇沒見過他膽怯的樣子,哪怕是在兩人的童年。烏爾塔斯在一羣烏合之衆中傲然挺立,彷彿是骯髒乞丐身上的一個金項圈,他的神態使得整個屋子顯得更爲不合時宜。
當這羣人把目光轉向卡布奇的時候,到處都有人露出了笑容。顯露出了不少殘缺不全的牙齒。目光中露出的譏諷和惡意同笑容並不相配。卡布奇記得他年少還沒有這麼胖的時候,那些年紀大的男人看向自己時候的眼神。
他的心深了下去,知道麻煩來了。
一個矮胖的男人走了過來,他穿着一件無袖的襯衣,腰上的圍裙怎麼看都不可能曾經是白色的。他剃過的腦殼上反射着燈光,閃閃發亮。粗壯的胳膊上蜷曲的黑色汗毛簡直可以和他的大鬍子相媲美。他在肩頭上的抹布擦了擦雙手。
“我能爲你們做些什麼嗎?”他問道,聲音乾乾的,舌頭把嘴角上的牙籤移到另外一邊。
烏爾塔斯用眼神和說話的語氣告訴他自己不會忍受任何挑釁。
“有人讓你給我們帶話嗎?”
酒館老闆目光轉向卡布奇然後又回到了烏爾塔斯臉上。
“沒有。”
烏爾塔斯注意到了老闆的目光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看卡布奇的身材。這告訴了他一些重要的事情。
“那麼,我們要一個房間。”他壓低了嗓音。“我們在外面還有兩個朋友。”
“我不想惹上任何麻煩。”酒館老闆拿出口中的牙籤,抱胸站着說道。
“我也不想。”烏爾塔斯說道,語氣裡充滿了威脅。
光頭男人從上到下大量着烏爾塔斯,目光在他腰間的長劍上停頓了一下。他仍然抱胸站着,眼神凝視着烏爾塔斯。
“你們想要幾個房間?我這裡差不多住滿了。”
“一個就夠了。”
在屋子當中,一個強壯的男人站了起來。他有着一頭亂糟糟的紅頭髮,兩隻快擠到一起去的眼睛中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目光。他穿着狼皮單肩背心,濃密的絡腮鬍子被酒打溼了,一隻手握住了一把長刀的刀柄。
“你的口味還真是獨特,一個肥胖的男妓,年輕人。”紅髮男人說。“我想你不介意我們到你屋裡一同享受享受吧?”
烏爾塔斯目光緊緊鎖住他,知道這是一個只能以鮮血結束的挑釁。他的眼睛一動不動,但他的手動了,慢慢的移向了劍柄。觀察着這裡那些人會成爲自己的威脅,那些人需要快速地解決掉。
今天是他不得不大開殺戒的日子。殺很多人。
烏爾塔斯緊緊握住了金屬線纏繞的劍柄,指節都開始發白,他已經選定好了最先死的人。卡布奇平靜的拉扯了一下他握住劍柄的胳膊。卡布奇低低的叫他的名字,最後提高了聲音,變得有點變音了。烏爾塔斯瞥了卡布奇一眼。卡布奇的胖臉對紅髮男子甜美的笑了一下。
“先生們。”卡布奇嘶啞着嗓子說道。“你們看,我只是瑞爾馬斯的一名小小的碼頭官員。”
他優雅地對着屋中的衆人施了一禮,開口繼續說道。
“我叫艾歐-卡布奇,也許你們中有人聽說過我。”卡布奇面帶微笑向前走了一步。“相信我,關於我的傳言都是謠言。”
“也許有一些是事實,”卡布奇繼續往前走了一步。伸出自己肥大的手掌輕輕揮舞。“我確實是碼頭上手指最胖,大拇指最粗的人。”
“但是,相信我,我這麼善良的人絕不會用死人賺錢,把那些可憐人的器官賣給鍊金術師和草藥師?太可怕了。”卡布奇做了一個驚恐的表情,繼續往前邁了一步。
“把其他零碎賣給香腸工廠?上天啊,怎麼可能。”卡布奇喘着氣說道,似乎每邁一步都消耗了他全身的力氣。
“但是有一樣是真的。”卡布奇繼續邁了一步,距離紅髮男人只剩一步的距離。他盯着那個男人。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真的是曾經是一名非常厲害的劍手。”
卡布奇以遠超他身形的速度揮舞出他插在腰間的長刀,長刀在紅髮男人拔出自己長刀前砍斷了他的手掌,隨後割斷了他脖子上的動脈,動脈向他的右邊噴涌出飛濺的鮮血。給小半個酒館大廳染上了血霧的顏色。
卡布奇曾經爲了求生,每天揮舞上千次長劍,當他獲得權力後,他發現權力比刀劍更具威力。童年的陰影也讓他變得極爲肥胖,但他還是可以揮舞刀劍,雖然這一次解決掉這個該死的蠢貨後,他拉傷了手臂,如果有任何一個人試圖幫助倒黴的紅髮男人,他都無法反抗。
他的身份,或者他的講話讓這羣烏合之衆並沒有隨着紅髮男人的死而暴動起來。所有人都冷冷地盯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