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人剛進入就停了下來,面對着一個被倒吊起來的女孩。兩個粗野的男人正在來回晃動她,每次她向伸手碰觸綁在腿上的繩子,她的腦袋都會被男人敲上一記。其中一個男人衝着灰袍人笑了笑。
他無視了粗野的男人,繼續往裡走,他已經看到了自己要見的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叫什麼來着?比盧普斯。他坐在遠處靠牆的桌子邊,就下樓梯的下方,被樓梯圍成了一個半封閉的空間。
灰袍人在擁擠的房間內穿行,他注意到目標圓桌已經快坐滿了人,不過在面朝自己的方向上有一個空位,他可以坐在那裡。他走了過去。
既然已經看到比盧普斯,他就沒有再費力去隱藏自己。直到他來到桌子旁,被桌邊一個人的面貌嚇了一跳,這個人應該已經死了,就在剛纔不久,自己刺穿了他的腦袋。
“門口的人是你的兄弟?不像是死屍,沒有那可怕的味道。”灰袍人用對方可以聽見的聲音說道。
“看看你乾的好事,那具活屍可是值不少錢。”跟門口死人有着同樣相貌的人說道。
“活屍?”灰袍人默默唸道,“活屍會說話嗎?還是跟死屍一樣,只能傳達操縱者的話?”
“哈哈,我就說過,不要去招惹他。”比盧普斯笑着說道。
“那麼,我想,我們可以算兩清了?”矮胖男人站起身,以法師中常用的禮節向灰袍人施了一禮。
灰袍人沒再回答,而是直接拉開空位上的椅子,坐了下來。他的同伴緊跟上來,站在他的身後。
“介紹一下,這位是達肯洛爾,一個煉金術士。”比盧普斯起身把灰袍人介紹給其他人。“據他說有筆生意需要幫手。”
達肯洛爾把手放在桌上,沉默不語,環視着桌上的參與者。他能看出這十來人全部都是法師,雖然實力相差很大,不過仍然感嘆比盧普斯的人脈和號召力。
不過他不急着說話,他認爲在通常情況下,注視的目光也是擊潰一個人意志力的壓力。在這場耐心的戰爭裡,達肯洛爾發自內心地笑了,弱者永遠是處於劣勢的一方。
“什麼樣的生意需要這麼多的法師參與?”終於有一個年輕人開口問道。
弱者,達肯洛爾給了對方一個在自己心中的評價。
“遺蹟。”他淡淡地說道,隨後他注意到桌上有幾個人眼中出現了貪婪的神色。
“什麼遺蹟?”又一個人問道。
第二個弱者,達肯洛爾嘆了口氣,比盧普斯找的人良莠不齊,這兩個人真的是太蠢了。
“一個女巫的遺蹟。”他回答道。
包括開口提問的男人和另外兩個人搖了搖頭,起身離開了。他們都知道奧格伯恩從未有過偉大的女巫出現,大部分都是鄉野間的邪惡女巫,傳說可能很恐怖,但是她們的實力有限。
“達肯洛爾,一個用古帝國語的組合詞。不管是其中的哪種意思,都代表了某種野心。”一個鬍子斑白的法師開口說道。“不過我並沒有聽說過你。”
一個聰明人,達肯洛爾想到。達肯指黑暗,暗處,陰影;洛爾則代表某種學問,或者某種內部的傳說。不管是指暗中流傳下來的學問,還是黑暗或者陰影中的傳說。都是他的起這個名字的原因。
不過這不是稱其爲聰明人的原因,原因則是這個老法師試圖通過名字來試探自己,尋找自己的弱點。
“這是我現在的名字,我曾經的名字屬於那個在舊城區當酒店服務員的男孩。而不是現在的我。”他的聲音裡只有一種情緒,近乎蔑視。
“這並不可恥,我們很多人……”
“不,你們都不明白。”達肯洛爾打斷了老法師的話,搖了搖頭。
“我們總會隱藏自己的過去,把那些年幼或者羞澀可恥的記憶深深地埋藏在靈魂之中。”達肯洛爾頓了頓,環視着剩下的人。“不過我們並沒有真正的靈魂不是嗎?即使是亡靈和吸血鬼也會被殺死。”
“那麼讓我們與衆不同的這個東西又是什麼?”他自言自語地問道。
“我們對探討靈魂沒興趣。”又有兩名法師起身離開。
“一個不懂得隱藏自己的法師。”老法師往後靠了靠,捏着鬍子說道。“很難讓人放心。”
“以一個自己看似完美的藉口,比如我從不把弱點暴露給陌生人之類的理由讓自己保守秘密。”達肯洛爾微笑着說道。
“哈,實際不過是弱者的自我保護。”達肯洛爾臉上浮現驕傲和不屑的神情。“我從不隱藏自己的過往,也不在乎跟任何人提起它。”
狂妄,老法師也給這個年輕的施法者打上了自己的標籤。不過他把目光轉向達肯洛爾身後的那位‘同伴’,當比盧普斯介紹他爲煉金術士的時候,他就懷疑那是一具鍊金傀儡。
“那麼,什麼樣的女巫遺蹟,值得你大費周章的讓比盧普斯召集我們。”老法師繼續問道。
“一個永生的女巫遺蹟。”
“浪費時間,伊斯塔尼亞的不死女巫一千年前就死了。”又一次,兩名法師耐心耗盡,起身離開。
達肯洛爾看着桌上剩下的四人,老法師,比盧普斯,矮胖男人,還有最開始開口的那個年輕男人竟然也在,不知道他是出於好奇,還是大智若愚。
“這位年輕人……”達肯洛爾懷疑他是老法師帶來的。
“那是我的徒弟。”比盧普斯開口承認道。
“伊斯塔尼亞一共有三個不死女巫傳說,第一個一千年前就死了。第二個五百年前在瑪格瑞塔出現,最後一個則是在這裡的,不過傳說中的是三姐妹。”老法師把自己知道的內容說出來。
“瑪格瑞塔的那個女巫其實是隻吸血鬼,早就被燒成了灰。”達肯洛爾對老法師的試探不以爲意。“至於這裡的三姐妹,她們的名字主要流傳有三種,不過哪一個都不是。”
“你查到了什麼?”比盧普斯和他的徒弟手中捏着施法材料,輕聲吟唱起咒語。很快,在座的幾人只能聽見從外面傳進來的聲音,並且從外面看,這裡似乎被陰影徹底籠罩。
“那個女巫在哪,怎麼開啓遺蹟。還有遺蹟裡可能有什麼東西。”達肯洛爾帶着微笑說道。“我聽說她背叛了某個神祇。”
“帶我們找到她,除了本屬於我們的東西,其他你都可以拿走。”比盧普斯開口說道。
“看來‘黑夜女士永不忘記’這句話是真的,沒想到三百多年了,你們在這裡的總部都被摧毀,竟然還不忘記對叛徒的報復。”達肯洛爾以誇張的語氣說道,隨後轉向矮胖的男人問道。“你呢?你又是怎麼回事?”
“嘿嘿,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法師。偶爾給大勢力提供一點小小的幫助。”矮胖男人笑着說道。“屬於互惠互利。”
“也就是,如果這個團體出了問題,你我是天然的盟友嘍?”達肯洛爾揶揄道。
矮胖男人只是嘿嘿地笑着,眼睛在其他人身上轉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