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白恩發現這個世界充滿了悶熱的令人窒息的空氣和讓人渾身都遲鈍的疼痛。他的四肢僵硬,微微顫抖。他覺得他腦袋裡塞滿了粗布,嘴脣也腫了起來。他略微擡起下巴,疼痛變得更糟。
白恩躺在碼頭招募處的椅子上,太陽剛過了它的最高點沒多久,雖然一層灰色的雲擋住了它,但是他還是能感受到它的熱量。白恩哆嗦向前起身,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給太陽穴帶來新的刺痛。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擡到了一個坐着的姿勢。
他被曬傷了,就因爲在碼頭招募處的椅子上睡了一覺。他看着遠處幾堵被燻黑的牆,牆邊冒着煙,幾個年輕的女孩在哪裡販賣烤牡蠣。空氣中還傳來一種聞起來想牛油蠟燭燃燒的味道,灰色的天空中也升起了一道道黑色的煙霧,像鉛垂線一樣扭曲着。
白恩的眼睛還沒恢復正常,他看什麼都是搖搖晃晃的,搖搖欲墜的磚牆。教堂低矮的塔尖仍然聳立着,雖然它是彎曲的。其他東西也一樣,彎曲的,細長的,扁平的,像是參差不齊的碎片。
“你醒了。”他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白恩轉過頭,看出了法爾海姆那身華麗的法師袍,上面閃爍的魔法靈光刺疼了他的眼睛。那個男人手裡拿着東西遞給自己。
“這是什麼?”白恩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東西,他感覺出杯子的形狀和啤酒的味道。他知道自己白問了。
“烤牡蠣和烤魷魚,味道比想象的好。”法爾海姆把另一隻手上的盤子在放在招募處的木桌上。他站在明亮的陽光下,寬大的法師袍讓他顯得更高大,頭上戴了一頂有着巨大寬邊的帽子。
白恩貪婪的喝着啤酒,讓它順着自己乾涸的口腔和嗓子流到自己的胃中。他擦了擦嘴巴,用盤子裡自帶的木籤子叉了幾根魷魚的觸鬚放入口中,味道確實很好,酥脆,勁道,有嚼勁。口中發出噶吱嘎吱的聲音。
“有人來嗎?”白恩趁着嚥下口中食物的間隙問道。
“還是老樣子,幾個小騙子。”法爾海姆啃着不知從哪裡拿出來的一大串魷魚串。“有兩個甚至都已經是熟面孔了,他們一早上就來挨鞭子,完後拿着錢去花天酒地幾天。”
“但確實是很好的宣傳手段不是嗎?碼頭附近應該都已經傳遍了。”白恩開始消滅散發香味的烤牡蠣。
“恐怕全城都知道了。他們叫你‘黑X施虐者’。”法爾海姆忍不住笑到。
“這是什麼鬼?”白恩根本沒想到自己哪裡冒出來的這個外號。
“哈哈,‘黑X施虐者’,‘黑塔施虐者’和‘金幣鞭笞者’三個你更喜歡哪一個?反正前兩個個流傳最廣,似乎是因爲我們給出的金幣正面的黑塔造型。”法爾海姆止不住臉上的笑容。“傳言你之所以鞭撻他們之後還給金幣,是因爲你對這種事有某種特殊愛好。”
“我要扒了這個起名的雜碎的皮,完後一根根的拆掉他的骨頭!”白恩臉色陰沉地說道。“我要把每一個敢這麼叫我的人的那玩意割下來掛在招募處的那根杆子上。把他們剩下的零碎製成活屍。”
“慎言。”法爾海姆眼睛掃過不遠處巡邏的衛兵說道。“做什麼無所謂,不要說出來。”
“這羣從他們母親體內爬出的寄生蟲,竟然敢侮辱我。”白恩臉色更加不善。
這時候遠處跑來穿着簡單上衣和長褲的一個年輕人,徑直跑向招募處,在白恩對面的位置停了下來,雙手扶着膝蓋努力讓呼吸平復。
“你也是打算應徵的嘛?”白恩努力做出一個笑容,卻沒想到自己的笑容非常扭曲。
“不,不,不。”年輕人本來打算順路來賺枚金幣的,但是看到白恩臉色不善,手中緊握的長鞭骨刺一根根的突出來,年輕人開始懷疑傳言的真實性,怎麼可能有人在鞭子下存活。
“我是來送信的。”年輕人從身後掏出一張捲起的羊皮紙遞給白恩。在白恩接過後直接就跑掉了,甚至沒等白恩給他賞錢。
“這又是什麼鬼?”白恩有點費解了。手中的羊皮紙卷的很緊,兩頭用繩子綁住,中間還有一塊火漆,只不過火漆上面什麼圖案都沒有。
白恩解開繩子,羊皮紙卷兩頭自然攤開,崩開火漆,只有小小一塊還黏在羊皮紙上。白恩把羊皮紙卷放在桌上,用雙手撐開兩邊,顯露出了上面的文字。法爾海姆也伸過頭來看羊皮捲上的內容。
白恩認出羊皮紙上的文字,他在黑塔中對於這種文字研究並不深,但是他對這種文字印象深刻,尤其是頭一句文字中所表達的意思:黑夜指引我們前行。
“不努力學習的壞處。”探頭看到羊皮紙上文字的法爾海姆嘲諷道。
“快念。”白恩仍然撐着紙張兩頭,讓法爾海姆儘量看清上面的內容。
“黑夜指引我們前行。某個東西發現了我們,他們監視我們並且帶走了我們的僕人。額……”法爾海姆發現自己也一樣有好多詞語不知道其中的意思。“我們被發現了什麼,小心行事。什麼暗中的什麼秘密,守護我們永恆的誓言,什麼我主的恩賜,黑夜終將籠罩大地。”
“你這算努力學習了?”白恩覺得這跟沒翻譯有什麼區別。
“這些單詞經文上根本沒有,我上哪去學。”法爾海姆也生氣了。“想知道寫了什麼,直接去抓寫這玩意的那個黑夜教會的傢伙去。”
該死,白恩沒想到這裡也有黑夜教會的人,而且還給自己寫信,不是說這邊黑夜教會被擊潰之後全部逃往了北方嗎?
“這封信是不是在向我們預警?所以這裡的黑夜教會的人認爲我們是他們自己人?”白恩問道。
“有可能,”法爾海姆拿過羊皮紙再次看到。“沒寫任何表明對方的身份的東西,也沒有留有任何記號或者什麼。應該只是懷疑,完後拿這個試探我們。”
“關鍵我擔心另外一件事。”法爾海姆仔細檢查羊皮卷後說道。
“什麼?”
“這會不會是攻擊黑夜教會的人從教會裡發現的東西,他們看不懂,所以拿一部分原文或者拼湊出來的東西試探我們?這裡面一部分是經文原文。”法爾海姆放下羊皮紙說道。
“我真是日了狗。”白恩感到了世界的惡意,這算怎麼回事。“不對,也就是不管對方是誰,我們只要裝作看不懂就好了。”
白恩直接抓起羊皮紙唰唰地撕碎掉後扔在地上,完後高聲大喊着是哪個混蛋在跟自己開玩笑,如果自己找到他,一定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