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克開始講話了。“受壓迫的鼠人兄弟們!魔主的孩子們!解放的時刻即將來臨。變革的時代已經來臨。”
變革的時代這是一個熟悉的短語。坦古爾想知道他以前在哪裡聽到過。
“世界在改變。最低的將成爲最高的。高位必降爲低位。奴隸將翻身成爲主人。我的父親,魔主,就是這樣答應我的。”
坦古爾的心幾乎因爲憤怒而停止了跳動。他的父親那個曾經可憐兮兮,如今改頭換面的傢伙怎麼敢說出這樣的話,一個鼠人怎麼敢做出這樣褻瀆神明的聲明他自己對這件事的觸動之深,甚至使他自己感到驚訝。
勒克聲稱自己與最偉大的神有血緣關係,甚至比鼠人先知們更親近。他給自己披上了宗教領袖的外衣。坦古爾對於魔主沒有當場對他降下神罰感到驚訝。除非——不。這是不可能的。勒克所聲稱的事情不可能是真的。
“你們中追隨我的人將會得到豐厚的回報!那些不這樣做的人,或者那些背叛我的人,將會受到你無法想象的懲罰。除非你想活剝,並且在一個非常巨大的,由魔石作爲燃料的篝火上,由兩個氏族中的折磨者用紅色的烙鐵戳你的氣味腺,然後——”
勒克接着描述了一系列令人印象深刻的、富有想象力的、並且相當痛苦的折磨。即使在這麼遠的距離,坦古爾聽着這些描述,也感到他的氣味腺在收縮。
“——從你的後面拉出來!”勒克完成了他的講話。
震驚的沉默隨之而來。坦古爾不得不承認,勒克似乎從他們長期的合作中學到了一些東西。他的演講無疑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併成功地實現了他最寶貴的演講目標:成功激發下屬的恐懼。
“現在,聽着——聽着!”勒克繼續說道,“要在我們偉大的聖戰中取得勝利,我們必須首先拿下無盡深淵。爲了拿下無盡深淵,我們必須控制繁殖坑洞、議會會議廳以及魔石精煉廠。爲此,我們將把我們的部隊分成三支。”
當坦古爾聽着的時候,勒克概述了他的計劃。這是一個非常大膽的舉動。它依賴於速度、出其不意和佯攻中的佯攻。坦古爾知道,他自己幾乎想不出一個更好的計劃,而且,如果坦古爾不把細節透露給鑄造者氏族的長老們的話,勒克幾乎肯定會成功。
如果。
坦古爾敏銳的頭腦考慮了他的選擇。他知道肯定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利用這個機會。就在他這麼做的時候,他內心的一部分在想,他那野蠻愚蠢的奴才怎麼會想出這樣一個計劃。這麼複雜微妙的計劃難道真是勒克自己的傑作嗎
不,這計劃只能是一個幾乎和坦古爾一樣卓越的智者的才能制定出來的。坦古爾開始考慮如何發掘出他的前僕人背後的主謀。
他肯定這裡面一定有什麼更大的陰謀詭計。在他的敵人中,誰會狡猾到去鼓動像勒克這樣一個受到嚴密監視的僕人呢
勒克看着他的追隨者,沉浸在他們的崇拜中。這是他應得的,他知道。多年來,他把自己的光芒藏在皮囊之下,沒有得到應有的承認,現在他終於得到了補償,那滋味是甜蜜的。勒克笑了,露出了他的尖牙,陶醉於這個動作引起的畏懼。毫無疑問,當他站在進攻海德堡的渺小軍隊面前時,他所謂的前任主人——先知坦古爾——肯定會有這樣的感受。這就是他內心深處每個鼠人都渴望得到的感覺。
勒克把這個想法整理出來供以後考慮。他知道,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他變得越來越聰明。對他那異常強大的大腦來說,發生的事情是顯而易見的。他的身體一停止變異,他的思想就開始變異。這個過程把他從一個不起眼的小勇士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毀滅機器,直到現在開始重塑他的思想,把他從一個非常聰明的小勇士變成了一個像神一樣聰明的人。
對於勒克全新並且大大增強的心智來說,這是一個重要的事實。他的思想正在改變,就像他的身體已經變成了鼠人民族的偉大父親的一面鏡子一樣。而勒克知道這一切的發生都是有原因的。他知道之所以事情已經發生了,因爲他是被選中的那個人,那個註定要成爲鼠人種族的新最高領袖的人,那個註定要帶領他們走向千年輝煌統治的人。
當你看着它的時候,一切都是那麼清晰。顯然,魔主選擇他是有原因的。他知道自己是魔主的青睞者,是他的新先知,是所有的鼠人都在等待的領袖,他要把他們團結起來,帶領他們取得必然的勝利。
當然,那些預言也起了作用。在他與那兩個長相奇怪地相似的人類巫師交談之後,他們開始回到邪神大軍的營地中,而這兩個巫師幾乎立刻就認出了他的近乎神性的本質。
他還記得他們在他面前偷偷地鞠躬,然後開始用近乎催眠的聲音讚美他。他還記得他們如何恭恭敬敬地跟他說話,勸他繼續扮演囚徒的角色,這樣他就可以進入敵人的堡壘,在他們中間豎起自己的旗幟。
他們告訴過他,他的思想比任何一個鼠人都要堅強,就像他的身體一樣。他想,很快他就會獲得比任何鼠人先知都強大的魔法力量,然後他就會成爲這個可怕的世界上最強大的鼠人。
就連愚蠢的鑄造者氏族也承認了他的獨特性和優越性。難道他們沒有試圖把他囚禁在他們骯髒的鍊金術實驗室裡嗎他們不是想知道是什麼把他和其他所有低等鼠人區別開來的秘密嗎
他覺得自己應該感謝他們。他們把他浸泡在那些奇怪的營養液中,讓他接觸到越來越多的魔石粉塵。他還記得他的肉體是如何刺痛的,他的腦子是怎樣一片空白的。
也許有可能,但實際不太可能,他會像他們期待的那樣喋喋不休地大聲乞求憐憫。現在他知道,如果他有過這種行爲,他也不會承認,那僅僅是他的智力正在增長的跡象。
即使在那個時候,他已經知道要欺騙他的敵人,可以利用他的真實本性和計劃來讓他們相信自己,把他們哄騙得產生一種虛假的安全感,這樣,當他實施逃脫的時機到來時,他就能夠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讓迫害他的人失去警惕。
幸運的是,他發現這座城市已經成爲叛亂的溫牀。許多鼠人奴隸相信,邪惡之月的增大,是即將發生某些事情的跡象。他們認爲,越來越多的隕石會墜落到世界上,這是一個預兆,未來一個極爲重大的事件即將發生。
他沒費多大力氣就使他們相信,他就是他們所預示的那個人,他的到來是早就預言到的事情。他們迅速地涌向他的旗幟,反對他們的鑄造者氏族主人的壓迫。這幾乎就像他們預先得到了告知一樣,就像某個秘密的陰謀集團已經爲這樣的事件準備了好幾個星期。爲什麼不呢他是魔主選中的人;當然,肯定有人預先知道他要來。
起初,他很驚訝那些鼠人先知並沒有預言他的到來,但他那異常敏銳的頭腦很快就給他提供了理解所發生的事情所需要的洞察力。對他以前所謂的主人,先知坦古爾的本性的更深層次的思考,向他展示了可怕的真相。
那些鼠人先知們都很腐敗,他們辜負了魔主,而魔主又收回了他的寵愛。他們已不再是真正的鼠人民族的守護者了。新的一天開始了,新的領袖出現了,他的光輝統治至少會持續一千年。今天是屬於勒克的日子,曾經被稱爲勒克-蛇舌,現在被簡稱爲勒克大帝。
他立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包圍他的一夥卑躬屈膝的追隨者。他們頂禮膜拜的尖叫聲在他聽來就像音樂。
今天——無盡深淵,他心想到。明天——將是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