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間很快就到來了。然後白恩就可以短暫的睡一會兒了,直到他們的其他領隊把他叫醒,讓他接手下午的值班。
當他醒來之後,他看着他的手下把他們扛着的的原木和其他原木一起堆成一堆,然後解開他們的拖繩。他們走回木材場的邊緣,那裡有更多的原木等待着他們。
“白恩大人!”一個聲音喊道。一個黑黃相間頭髮的高個子士兵站在營房門口,一羣可憐的人在他身後擠作一團。那是拉雷什,一個在聯軍的值勤帳篷裡工作的士兵。他帶來了新的士兵和努力來代替那些被殺掉的人。
白恩擡起頭,注意到天很亮,卻沒有一絲雲彩,太陽曬在他的背上。他擡手朝着蓋茨上尉揮了揮,蓋茨急忙起身去迎上新兵。
“真倒黴,看上去真是差勁的一羣傢伙。”蓋茨看着新兵們抱怨道道,接着他撇了撇嘴繼續說道。“當然,如果不是這樣的傢伙,他們也就不會被送到這裡來。”
“這是事實,”拉雷什說。“這十個人在前線走私時被抓。你知道該怎麼做。”
這裡總是需要新的架橋工人,但總是有足夠的人員來填補。奴隸是最普遍的,但從營地追隨者中來的小偷或其他違法者也很普遍。不過從來沒有過瑪格瑞塔人。這些人太貴重了,而魯恩人現在把自己認爲跟瑪格瑞塔人是親戚關係。所以最好不要讓軍隊裡的瑪格瑞塔人看到他們的同類在做這種事。
由於很快所有人就都明白了架橋隊伍的危險特性。因此,有時一名士兵會被扔進架橋組。只有當他做了非常糟糕的事情,比如打了一名長官,這種情況纔會發生。在許多軍隊中這種會被絞死的行爲,在這裡反而意味着會被送到架橋工作隊伍那裡。據說,如果你逃過了一百次的架橋衝鋒,你就會被釋放。根據軍營間的小道消息稱,這種事情發生過一兩次。這可能只是一個傳說,目的是給架橋隊員們一點生存下來的希望。
白恩走過新來的人面前,眼睛擡都沒擡,只是用眼角簡單地掃視了一下這羣倒黴蛋。
“我們有四個架橋隊需要人手,”蓋茨上尉摩挲着下巴說。
“你們總是需要人手,”拉雷什說。“別擔心。我帶了一批特別的人來給你們。”他朝後面走來的第二羣人點點頭,他們看上去都是些衣衫襤褸的烏合之衆。
白恩慢慢地挺直身體,注視着第二羣人。那羣囚犯中有一個年僅十四、五歲的男孩。矮個子,瘦骨嶙峋,圓臉。一個孩子。白恩下意識地向前邁了一步。
他停了下來,搖了搖頭。這個新來的人對白恩來說看上去很眼熟,那雙黑眼睛裡充滿了恐懼。但一個孩子又怎樣。戰場上不會有人在乎敵人是不是一個孩子。
雷聲打碎了外面的天空,也打斷了白恩的思考。
暴風雨又要來了。白恩看了看天空,在心中估算着暴風雨來臨的時間。接着他轉身走向擁擠的營房。
營房裡沒有牀,當然,如果你把原木切成的木板也叫做牀的話。士兵們,包括那些犯錯的士兵們還好,他們有自己的行李和鋪蓋。但那些努力每個人只有一條薄毯子。人們必須選擇是使用它來當牀單還是保暖。你可能會凍僵,也可能會疼痛。這些都是奴隸架橋工的選擇,雖然有幾個架橋工發現了毯子的第三種用途。他們把它們裹在頭上,好像是爲了擋住所有的視線、聲音和氣味。逃避整個世界。
可惜的是,世界總會找到他們的。它很擅長這類遊戲。
沒過多久,外面便開始大雨滂沱,風依然凜冽。閃電照亮了西邊的地平線,風暴的中心向前飛去。這是在暴風雨肆虐之前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是人們在暴風雨中想要出門的最早時間。
嗯,誰也不想在暴風雨中出門。但這已經是最安全的時候了。閃電已經過去了,風也不是太強。
白恩弓着背,迎着風,穿過昏暗的木料場。樹枝散落一地。雨水把樹葉粘在兵營粗糙的邊上。白恩的靴子踏在水坑裡濺起水花,水坑使他的腳感到冰冷和麻木。不過對於他來說,這種感覺很好。
冰冷的雨吹打在他身上,打溼了他的頭髮,順着他的臉滴下來,流進了他那邋遢的鬍子裡。現在,他討厭留了這把鬍子,尤其是他嘴角上的鬍子總是發癢。鬍子就像小獵犬似的。男孩們夢想着有一天他們會得到一隻,從來沒有意識到它們會有多煩人。
“出去散步嗎,大人?”一個聲音說。
白恩順着聲音擡頭一看,發現蓋茨上尉蜷縮在附近兩個兵營之間的一個凹槽裡。他爲什麼在外面淋雨?
白恩的這次外出只是一次突發奇想的行爲,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影響自己,或者說阻礙自己。他檢查了自己周圍的士兵,被分配給他的營房,但什麼都沒有發現。最終,他決定嘗試一下這種任性而爲的想法——在暴風雨中自己偷偷溜出來。
這個辦法確實存在風險。即使是一個全副武裝的法師也可能被暴風雨撕碎。當然,也有些人認爲迷失在海上的靈魂會在暴風雨中出沒,帶走了還活着的人或者他們的靈魂。也許這是真的。
但在這麼多年來,白恩瞭解到不止一個團體,他們會在暴風雨中四處鬼鬼祟祟地尋找那些冒失的傢伙,或者侵入某些倒黴蛋的家,把人和值錢的東西全部洗劫一空。毫無疑問,這種迷信更多的源於那些腦子動得比較快的盜賊,他們宣揚這點,以便轉移視線。
也許還有更安全的方法。比如慢慢調查周圍的一切,人員,事物,等等。但是白恩已經開始變得沒有耐心了,這當然也跟戰場上的局勢有關。不過今天,暴風雨給了他一個機會,一個非常冒險的機會。
“你在幹什麼?”蓋茨上尉問道。那個獨眼的矮個子男人把一個籃子抱在胸前。“如果你是出來偷東西的,我就會上報,然後讓他們把你絞死。”
白恩並沒有回答,而是面對着他開始後退。
“警告你!我無論如何都要把你吊死!不要以爲你可以逃得掉,周圍仍然有崗哨。你——”
“爲什麼?”白恩平靜地說。他的聲音在暴風雨中幾乎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