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里克一隻手拉住操縱桿,另一隻手拿着便攜式風琴槍朝着龍射擊。但收效甚微。他可以看到子彈在龍鱗上爆炸,但這就像在對城牆使用鉛彈。這對巨龍來說可能不太舒服,但它不會造成任何真正的傷害。他想,也許他的書到此就結束了。也許故事就是這樣結束的。
白恩不敢相信接下來發生的事。當火焰向他襲來的時候,他舉起劍來招架。這是一種毫無意義、徒勞無功的姿態,與其說是出於挽救自己的希望,不如說是出於習慣使然。然後發生了一些事。劍刃上的符文更亮了。灼熱和痛苦的火焰並沒有到來。某種魔法力量保護着他。
‘風魄’從劍刃上噴發出大量的狂風,以至於這股風有了某種朦朧的形體,而閃電則環繞着這股狂風,對抗着從巨龍口中噴出的怒焰。
白恩感到巨大的重量壓在身上,彷彿他是在逆流而上,或者被壓在河底一樣。有那麼一會兒,他覺得自己就要從氣囊上被吹下去了,但他還是挺直了身子,堅守陣地。
他慢慢地強迫自己向前走,想要移動着去攻擊那條龍。‘風魄’的劍刃在預料到那一擊即將到來時跳動得更厲害了,似乎異常期待這一刻的到來。
安吉莉卡放出了箭。它筆直地朝龍眼飛去,但就在最後一秒鐘,那傢伙動了起來,箭落在了從那怪物額上垂下來的一根奇怪的卷鬚裡。接着那畜生的怒吼聲震耳欲聾。當她飛快地射出第二支箭時,箭矢擊中龍鱗,發出叮的一聲,然後從鱗片上滑落下來。
巨龍卡蘭迪爾很沮喪。事情沒有按他的計劃進行。這艘奇怪的船正在和他進行一場搏鬥。船上有個巫師正在對他施魔法。那矮人的斧頭是他在兩千年的歷史中所見過的最有力的武器,至於那個弱小人類手裡拿着的那把劍,簡直讓他擔心死了。它閃爍着一種針對他的同類的古老惡意。
憤怒和仇恨充滿了他的腦海。他現在很容易生氣。他知道這一點。自從那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白化病巫師把他從長眠中喚醒以來,他的情況便已經改變了。恐怕他也知道爲什麼。
那個拿着黃金法杖的傢伙在他身上施了魔法,把帶有符咒的魔石打入了他的身體。那個拿着黑檀木魔杖的人用魔咒把他迷住了,他實在太困了,無法抗拒。光是他們神秘儀式的某種記憶,就使他充滿了恐懼和憤怒。
他想起了一個黑暗之神的名字,改變者,這個名字響徹他的巢穴。他還記得那兩個巫師是如何蔑視和唾棄他的巨大寶藏的。他知道自己陷入了他們製造的某種魔咒之中,他知道自己的頭腦一片混亂,但他對此無能爲力。
斧頭又咬了自己一下,把它埋在他脖子的筋裡。就像被螞蟻咬了一口。痛苦,令人惱火,但還不至於致命。同樣的道理也適用於攻擊他側翼的咒語和那些小槍的刺痛。真的,這些小動物做什麼都不會傷害他。是時候結束這場鬧劇了。
卡蘭迪爾考慮了一下他的選擇。他可以在金屬吊艇上方的氣囊結構上吐息。當他咬開它的時候,他發現裡面有成千上萬個小氣球。他那屬於龍的頭腦十分聰明,能夠明白正是這些東西使船保持在高處。如果能讓它們着火……
爲了保護那個持劍者免受吐息傷害而編織的咒語會保護這個無生命的結構嗎?卡蘭迪爾對此表示懷疑。他要好好教訓一下入侵他領土的這些矮人闖入者,竟然敢用他們的機器玷污他的狩獵場。他要把他們殺了,就像他殺死所有跟他作對的矮人們一樣。他要摧毀這艘船,就像他摧毀他巢穴周圍的城鎮一樣,他們也無法阻止他。
又或許他應該繼續攻擊金屬吊艇。如果他把它從氣囊下分離出去,裡面所有的人都將墜向地面。然後他就可以在空閒的時候幹掉那些在氣囊上的生物。在他那飽受扭曲痛苦折磨的心靈深處,有一種東西更喜歡後者。這更殘忍。
這時候,他注意到其他旋翼機正在靠近。讓他們這麼做吧。它們呼出的蒸汽不會傷害他,它們可憐的爆炸卵也不會劃破他的盔甲。如果他們敢在離飛艇這麼近的地方使用武器的話。他們更有可能傷害自己的船,而不是傷害卡蘭迪爾。
艾森海姆-施耐德感到一股神奇的能量在他上方涌動。他猜想,這是一種保護咒,而且不是一個凡人施法者所釋放的。所有的施法者都有自己的魔法特徵,就像聲音一樣獨特。如果你瞭解這一點,那麼它可以被一個從事神秘學的專家同行認出,除非經過僞裝。
像艾森海姆-施耐德這樣熟練的實踐者,甚至能在大多數情況下分辨出施法者的種族和性別,但這次他卻毫無頭緒。也許是一個裝置或一個符文,但它的背後卻暗示着某種完全不同的知識。
對於想要了解這種知識的本能充斥着他的內心,不過現在他不大可能會知道了,艾森海姆-施耐德心想。他在施放完咒語後便立刻意識到,如果他認爲自己真的能夠傷害那條惡龍,那他就是在愚弄自己。
他可以攻擊它,使它疼痛,讓它煩躁,但他無法殺死它,就像蜜蜂螫不死大象一樣。這個生物太大、太強大了,它的本質中編織了太多的魔法,艾森海姆-施耐德的魔法無法真正傷害它。
還有比我更強大的東西,他苦笑着想。我最近好像遇到了很多這樣的東西。他又一次想起了年少時的幻想,自己當時總是認爲魔法師纔是最強大的,但當面對現實時,事實一次又一次否定了這一幻想。
他的腦海裡閃過了逃跑法術的咒語,但他懷疑這不會有什麼大用處。它可能不能把他一直帶到地面,即使它可以,他仍然會以他目前正在移動的方向的所有當前速度前進。
如果他到了地面,他將以與‘格倫尼爾的意志’號相同的速度和方向前進,很可能會撞到一塊岩石、一棵樹或其他什麼障礙物上。而沒有任何魔法可以在那種情況下保護自己。
事實上,沒有任何的位移或者傳送法術可以對施法者本身產生保護,如果提前在移動前對自己釋放保護法術,那麼傳送法術最好的結局將會是失敗,因爲其他結局將會是各種意想不到的情況。
這就是很少有人會去研究和學習這種法術的原因,這種敏感,強大,方便的法術太容易被幹擾了,即使施法者本人的其他法術也會對其造成不可預計的干擾,比如一位馬爾努斯帝國魔法學院的大法師就因爲試圖改善傳送法術而失蹤,另一位很久以前的大法師則因傳送失誤和他的一名學徒成功合二爲一。
而且艾森海姆-施耐德懷疑,從他看到的書中記錄來看,使用傳送法術失敗的例子似乎比成功的例子還要多。
況且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想離開。安吉莉卡就在這艘飛艇上,他不想拋棄她。只要她還活着,他哪兒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