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坦古爾在房間裡怒目而視。他被激怒了。那些鑄造者氏族的蠢貨們怎麼敢指責他煽動這場荒謬的叛亂呢如果他們不能讓自己的奴隸聽話,那也不是他的過錯。他環視著作爲他的監獄的房間,看了看那些奇怪的生活傢俱,那是囚禁他的氏族的標誌。
當他蜷縮在椅子裡的時候,那把毛皮覆蓋的椅子就會根據他的體型自動成形,還有那個脹得像氣球的傢伙,會噴出一壺草莓酒。地毯在他的爪子下面像活物一樣蠕動着,當他拍手時,像是半透明薄膜的窗戶就會打開。大多數時候。鑄造者氏族似乎認爲他不會試圖逃跑。
逃跑!這個建議使他很惱火。他是一個鼠人先知,是魔主選民中的一個,在權力和影響力上僅次於魔都委員會本身。他不需要逃跑。
他可以隨心所欲地來來去去,而不需要向更低級的人解釋什麼。他甩着尾巴,抽了抽鼻子,又揉了揉從他頭上伸出來的捲曲的角。無論如何,這只是理論上來說。而鑄造者氏族似乎並不同意。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勒克-蛇舌的錯。坦古爾知道這一點。他就是幕後黑手。上次見面時,那個叫伊薩克-格洛特的肥胖怪物已經暗示得夠多了。
無論如何,擁有惡魔般狡詐的坦古爾絕不會相信伊薩克-格洛特的話——他的前僕人從囚禁中逃了出來,並且鼓動鑄造者氏族的鼠人奴隸起義反抗他們的主人。
顯然,勒克聲稱,在他逗留於那片被邪惡力量所侵蝕的廢土期間,從他扭曲的形體中爆發出來的突變,是某種來自魔主的祝福,他是一個註定要帶領鼠人種族獲得更大榮耀的先知。
坦古爾不知道什麼事最使他生氣:是他自己被囚禁的想法,還是他那一無是處的僕從所宣稱的權威甚至比一個真正鼠人先知的權威還要大的事實。
不知爲什麼,關於這件事,他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即使是勒克也能夠設法在鑄造者氏族的一羣蠢貨中找到了足夠多的笨蛋,愚蠢到足以相信這麼明顯的謊言。而這個氏族的領導人愚蠢到把先知坦古爾關進了監獄,無疑是證明了他們愚蠢到什麼都事會相信的程度。
門開了,一聲低沉的咯咯笑聲表明了伊薩克-格洛特的到來。坦古爾冷眼打量着他在海德堡慘敗的老下屬和對手。他們之間從未有過任何好感,而鑄造者氏族對坦古爾的囚禁對改善這一狀況幾乎毫無幫助。
這個鑄造者氏族派來和坦古爾打交道的胖子,用一根粉紅色的長長舌頭舔了舔他的鼻子,然後把一個小生物塞進嘴裡。那動物死時尖叫起來。而伊薩克-格洛特發出一聲響亮的打嗝聲。
鮮血染紅了他的尖牙。甚至對於一個像坦古爾一樣冷酷無情的鼠人來說,這也是一幅令人不安的景象。他覺得自己從來沒見過像伊薩克-格洛特這麼胖的鼠人,也沒見過像他這麼油腔滑調的鼠人。
“你準備承認你參與了這個邪惡的陰謀嗎”伊薩克-格洛特舔了舔尖牙後問道。
坦古爾瞪着他。他曾考慮過要調動魔力,然後把他面前的這個胖子炸得粉身碎骨,但他打消了這個念頭。他需要像守財奴囤積魔石幣那樣囤積自己的魔力。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需要用它來逃跑。
如果在叛亂開始之前,那兩個薩索瑞恩的巫師給他的那個奇怪的魔石球沒有神秘地消失掉的話,他就有足夠的魔法能量來逃脫了。
坦古爾多次懷疑這兩件事之間是否存在某種聯繫,但他認爲這可能意味着他被兩個人類的智慧戰勝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打消了這個可笑的想法。
“我告訴過你,我對任何陰謀都一無所知。”坦古爾憤怒地反駁道。
伊薩克-格洛特搖搖晃晃地走上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椅子的腿彎曲着,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最終在他的重壓下平靜下來。
“這簡直是胡說八道。胡說八道。魔都委員會將聽到這種傲慢無禮的說法。他們不能容忍對他們派來辦事的人不敬。”坦古爾補充道
這是千真萬確的。只有蠢貨纔會干涉那些被隱藏在鼠人種族背後的幕後主使們所批准的事情。不幸的是,顯而易見,鑄造者氏族裡充滿了這種蠢人。
“那麼,委員會的任務到底是什麼呢”伊薩克-格洛特問道,他對坦古爾的憤怒不屑一顧,就像他對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的憤怒抱怨不屑一顧一樣。“如果你在鑄造者氏族的領地執行任務,爲什麼不通知無盡深淵的主人們”
“你很清楚我的任務是什麼。我被派去爲魔都委員會奪取那艘矮人飛艇,好讓他們研究它,瞭解它的秘密。”
嗯,這幾乎是事實,坦古爾心想。他是魔都委員會的代表,他是主動到北方來的,目的是要奪取飛艇。要不是他的部下無能,加上那該死的白恩-法塔林和格雷羅根-馬哈爾的干預,他也會成功的。爲什麼這兩個人總是阻撓他最周密的計劃呢
“你確實是這麼宣稱的,但是長老們感覺到這裡有什麼隱藏的東西。自從你來了以後,鑄造者氏族就接連不斷地遭受一連串災難,這難道只是巧合嗎”
“如果你不能管住你自己的奴隸,不要怪我,”坦古爾不耐煩地嘟囔着。它甩着尾巴,伸出一隻爪子威脅地強調自己的觀點。伊薩克-格洛特沒有退縮。相反,他用自己的一隻比坦古爾大得多的爪子撓了撓自己的長鼻子,繼續說着話,彷彿坦古爾還沒有回答他。
“你一到這裡,我們就進攻騎馬人巢穴的戰鬥中損失了一大批最好的風暴突擊隊員。然後一大羣邪惡的黑暗戰士從北方冒出來,並開始對它的道路上途徑的一切進行破壞。如果這還不夠糟的話,因爲你的到來,我們所有的實驗都沒有成功,而在其中的一次實驗中,伴隨你的奇異突變體僕人掙脫了束縛,開始組織我們自己的僕人來對付我們。長老們認爲這絕不是巧合。”
坦古爾考慮了一下對方的話。在這裡,他確實感覺到其中似乎有一種不祥並且陰險的行事模式,在那些不如他聰明的人看來,這種模式似乎把他牽連到什麼事情中去了。
但他知道,在他漫長而有趣的充斥勾心鬥角的一生中,他只有這一次是絕對不需要負責任的。自從他們來到無盡深淵的隕石坑裡,他就什麼也沒有做過,甚至沒有和勒克說過話。
坦古爾仔細考慮了他的話後開口說道。“也許你的長老們做了什麼使魔主不高興的事。得罪了魔主。也許他已經收回了對他們的恩惠。”
伊薩克-格洛特又咯咯地笑了。“這與你的同伴告訴我們的鼠人奴隸們的說法非常吻合。”
坦古爾被激怒了。這個胖乎乎的蠢貨怎麼敢說他和一個鼠人戰士之間可能存在平等關係嗎
“勒克-蛇舌不是我的同伴。他是我的僕人!”坦古爾厲聲說道。
“那麼,你承認你是這個煽動者的幕後主使了”伊薩克-格洛特點點頭說道,彷彿坦古爾這話只是證實了他的懷疑似的。
坦古爾咬牙切齒。他正好掉進了那個語言陷阱。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他的頭腦如此糊塗爲什麼他缺乏他平時的狡猾他簡直像中了什麼魔咒似的。
自從他被那支屬於薩索瑞恩的邪惡大軍俘虜後,他的思想就變得有點混亂了。作爲一個巫師,如果他的頭腦不像坦古爾自己所知道的那樣保護得那麼好,他甚至會懷疑自己被蠱惑了。幸運的是,在坦古爾以往所經歷的情況中,這是不可能的。僅僅是人類不可能扭曲他的思想——不是嗎
“不!不!他是我從前的僕人!”他急忙說道。“我和這次起義沒有任何關係。”
伊薩克-格洛特看了他一眼,眼神裡既有坦率的懷疑,也有對他作爲食物的評價。坦古爾打了個寒顫。即使是伊薩克-格洛特也肯定不敢吞下一個鼠人先知吧
這個大塊頭的鼠人越走越近。坦古爾不喜歡他眼睛裡閃爍的光芒。但是,正當伊薩克-格洛特走到離坦古爾很近的時候,房間的門開了,一羣乾癟的、看上去很年邁的鼠人大步走了進來。立即,先知坦古爾和伊薩克-格洛特就撲倒在地,肚皮緊貼着地面,表現的卑躬屈膝。
其中一個年邁的鼠人聲音嘶啞地說。“先知坦古爾,站起來!你有很多東西要解釋,但我們的時間不多。你的前部下已經把我們的城市帶到內戰的邊緣,我們需要你的建議來對付他。”
坦古爾顫抖着,試圖控制自己不噴出恐懼的氣息。然後,老人的話說得很透徹。他們需要他的幫助。他們的城市處於無政府狀態的邊緣。這是一根可以用來打開監獄大門的槓桿,一把可以讓他獲得自由的鑰匙。
突然,情況似乎變得很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