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秀恩愛,氣走公主
時間有一瞬間的靜止,納蘭云溪看了容鈺一眼,將他神色淡漠,一副疏離冷淡的樣子,看來他平日裡在國師府就是這樣的形象吧,不過,這樣也可以讓下人對他產生敬畏之情。
她冷笑了一聲,這還真是趕巧了,容鈺都說了,府中的那些姬妾他都沒見過,平日裡他都將她們安置在府中的後院,讓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過她們的安生日子,只有一點,不讓她們來打擾他,看府中下人對他敬畏的程度,他的話八成就是聖旨,沒人敢不遵守。
可是,如今她和他剛一成親,纔回府,這小丫頭便大膽跑來向國師稟報姬妾之間的紛爭了,是不是說明,這是在給她一個下馬威?或者是故意給她添堵?
納蘭云溪沒有動,只是挑了挑眉,看了容鈺一眼,這還真是內外夾攻呢,外面來了尊大佛,還沒迎進門來,裡面這些小角色也開始上躥下跳了,這是打量她和容鈺昨日沒在府中拜堂,所以這些姬妾們猜測着她並不受容鈺待見,所以纔會這麼做,是在試探麼?
正在這時,流觴已經帶着昨日提前進府的綠意和翠竹二人來了,兩個丫環一見她便跪了下去,口中說道:“奴婢拜見國師,夫人,歡迎夫人回府。”
“起來吧。”納蘭云溪看了一眼那哭泣的小丫環,卻沒搭理她,只讓自己的兩個丫環起來。
“是。”翠竹和綠意站起來一左一右站在她的兩邊,等着伺候她回房。
“國師,您快去看看吧,再遲一些,我家蓮姨娘恐怕便沒救了,洛姬是在太欺負人了。”
方纔那丫頭見國師沒出聲,納蘭云溪也不搭理她,而是自顧自的和自己的兩個丫環說話,頓時眼神一閃,又提高些聲音像國師說了一遍。
容鈺看都沒看那丫環一眼,直接當她不存在,只是看了納蘭云溪一眼,納蘭云溪頓時會意,又看了一眼翠竹。
“住嘴,你是哪個姨娘的丫環,敢在國師和夫人面前放肆?國師和夫人剛剛新婚,今日才進府,你這不長眼的東西便跑來說些雞毛蒜皮的事,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你是打量我們夫人好性兒,想給她個下馬威麼?還是想讓她一回府,就給她添個堵?”
沒等納蘭云溪說話,翠竹便上前一步,擡手一指那丫環,噼裡啪啦的便喝罵起那個丫環來了。
納蘭云溪的這幾個丫環裡,綠意穩妥細心,小蓮憨厚實誠,只有翠竹性子跳脫,很是潑辣,而且伶牙俐齒打嘴仗是她的強項,幾個丫環在納蘭云溪潛移默化的調。教下,早就將她的行事作風學到了幾成,所以她收到納蘭云溪的目光之後,立即就站出來發揮她的特長,氣勢洶洶的將那丫環淹沒在自己的口水中。
那丫環被翠竹一喝罵,頓時忘記了哭泣,擡起頭看了一眼國師又看了一眼納蘭云溪,似乎沒想到新夫人身邊的一個丫環居然這麼彪悍,而且當着國師的面居然敢如此囂張無禮,不由得楞了一下。
“看什麼看,還不快退下?你家姨娘要上吊你便拿着繩子在身旁好生伺候着,好好的助她一臂之力,等她死透了在來向夫人稟報,夫人保證會好生安葬你家姨娘的,現在你沒聽到九公主來了麼?難道你覺得你家姨娘比九公主都尊貴麼?”
翠竹見國師沒出聲,膽子更加大了,說話也越發的順溜了,不等那丫環再次開口,便又嘰嘰喳喳的說了一通,然後退了回去,等着納蘭云溪示下。
“你…你…”那丫環沒料到納蘭云溪身邊的一個丫環如此彪悍,而且身爲奴才敢直接咒她家姨娘去死,頓時驚得呆住了,眼神委委屈屈的瞟着國師,卻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還嘴。
站在旁邊的流觴默默的爲那丫環和姨娘鞠了一把同情淚,也不知道她家那姨娘是受了誰的挑唆,想通過這種方式讓國師去她的院子裡?一來是爲了趁機見一面國師,二是爲了落納蘭云溪的面子?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不打聽打聽納蘭云溪的行事作風,更不打聽打聽國師對納蘭云溪的態度是如何的,便這般沒腦子的撞上來,也真是難爲她能做了國師的姬妾了。
一旁跟着伺候的管家也被納蘭云溪的這丫環驚得擡手擦了擦汗,他暗道新夫人入府一定會給自己立威,但卻沒想到會用這般激烈彪悍的方法,他深深覺得她這方法好像有些太過了,畢竟他們剛剛新婚,國師未必就能容忍新夫人這般囂張狂妄吧。
容鈺聽了翠竹的話嘴角微不可見的抽了抽,這丫頭調。教出來的丫環,還真是彪悍得讓人刮目相看,這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也值得嘉獎,看來這丫環平日裡就對納蘭云溪的命令唯命是從,除了自家主子,別人的話估計都不會當回事,否則,一般丫環哪裡敢當着新姑爺這麼放肆?
直接就詛咒新姑爺的姨娘讓她去死?還要伺候的丫環助她一臂之力?他嘴角的笑容越發的大了起來,並不幫腔,只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國師府沉悶了太久了,終於也能熱熱鬧鬧的讓他閒暇之時調劑調劑生活了。
“你還愣着做什麼?沒聽到我這丫環的話麼?再遲一些恐怕你就不能送你家姨娘上路了,或者你家姨娘自己不能一下子就將自己吊死的話,那平白就多了苦處了,你在一旁照應着些,也讓她死得痛快點,要上吊就儘快,剛好我今兒閒着,否則過兩日我還要回門,等她死了,可沒工夫好好安葬她。”
納蘭云溪等翠竹退回來,又等那跪着的小丫環哆嗦了一陣子,纔不緊不慢的開了口,這件小事都不夠她看,這小丫環這個節骨眼上跑來這麼做,無非就是想引容鈺去那什麼蓮姨娘的院子裡,好讓她這個剛進門的新夫人沒臉面,一看那蓮花姨娘就不是真心想死,估計怎麼也得等到容鈺去了她的院子,她纔會象徵性的上一下吊吧。
“這…夫人,您這話…我家姨娘好歹是國師的妾室……”
那小丫頭沒想到連納蘭云溪也是這個意思,居然讓她家姨娘快點去死,頓時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如何接她的話,若是開口質問納蘭云溪吧,她沒那個膽子,但就此退下吧,又不甘心,只是狠命的看着國師的方向。
“國師方纔已經和管家吩咐了,以後內院的事就全權交給我打理了,如今你說的事我已經做出了處理,你若是不服那就自己去和國師說吧,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若國師不應你的請求,我可是要將你這不知禮數的丫環亂棍打死的。“”
納蘭云溪見那丫環頻頻看向容鈺的方向,便冷笑一聲,索性將話說得再重些,她還正愁着沒人讓她立威呢,這就給她來了個枕頭,剛好讓她可以小試牛刀一把。
“這,這,奴才不敢。”
那丫環虧得最後關頭福至心靈,一下子明白過來,這麼長時間了,國師一直在身邊,卻任由新夫人主僕如此發落,一句話都不肯說,擺明了是不打算管這件事,想要新夫人獨自處理,若是自己再上杆子強行讓國師去蓮姨娘處的話,說不定自己的小命真的不保,而且這一下她也試出來新夫人受寵的程度了,最起碼,現在,國師不會當衆落了她的面子。
“不敢,那就快些退下吧,按我吩咐的去做,我還要接待九公主。”
納蘭云溪還以爲那丫環會不知死活的真的再去求容鈺,沒想到她還算有一絲清明,既然這樣,那她也就可以放過她了,她今日真正的對手是九公主,她們這些姬妾們只是個小角色罷了。
“是,奴才打擾夫人和國師的清靜了,還望夫人莫怪。”
那丫環此時靜下心來已經完全將這件事想的通透了,國師以前就沒管過內院的事,今後便更加不會管了,他今日這般也是表明了一個態度,就是要完全放手,讓新夫人處理內院的事了。
本來蓮姨娘幾個還私下裡合計着,國師既然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們,讓她們在國師府安生的過日子,未必心裡就沒有她們,只是她們沒有機會見到他罷了,而且聽說國師潔身自好,從來沒有過通房侍妾,如今這麼大年紀了,還沒有開葷,這對於女子來說,這樣的男子是她們心目中的良人,所以國師府後院的姬妾們都對他是存着心思的。
如今他正室也娶了,和新夫人大婚之日一夜未歸,一定也洞房了,男人一旦知道了男女情事,便會食髓知味,沉迷於情事之中,就不會再排斥別的女子,所以她們纔想到了這個法子,想將國師引到內院中去。
男人都是視覺動物,看到美麗的女子有幾個不動心的?何況還是當朝位高權重的國師?所以她們便迫不及待的想將國師引到內院去,只要能見他一面,她們中間的這些女子總有個能讓他動心的,一旦有一人籠絡住了國師,便可以介紹其他的姐妹給他了,到時候她們人多,能天天給國師新鮮與刺激,而新夫人新鮮勁兒一過,國師還不是會更青睞於她們?
所以今日這一出是後院的姬妾們對納蘭云溪的一個挑戰,而且她們自認爲將男人的心思都摸得通透,用這樣的方法一定能將國師引過去,可是她們卻不知道,在她們對普遍男人的認知裡,總會有那麼一兩個奇葩夾在人羣中間,不按常理出牌,也不同別的男子一樣,而國師,便是奇葩中的奇葩,是男人中不解風情的另類存在,且她們也低估了國師對納蘭云溪的愛重,所以便碰了一鼻子灰。
納蘭云溪沒有再搭理那不長眼的丫環,只是清清涼涼的看了她一眼,脣邊浮起不明的笑容,管家見狀擦着汗忙擺手讓那丫環速速離開,那丫環只好站起身低着頭一步一步倒退出去,才跑回後院給容鈺的一衆姬妾們報信去了。
“掃興,剛回府就遇到這麼一件糟心事,八榮八恥的約定呢?”
納蘭云溪見那丫環終究是退下去了,雖然自己彪悍的解決了這件事,但還是覺得不爽快,便幾步走到容鈺跟前,皺着小臉嘟着小嘴一副愛嬌的模樣小聲的嘟囔着向他抱怨。
她這一副小女兒撒嬌的小模樣成功的取悅了容鈺,他忍不住當着下人的面便伸手捏了捏納蘭云溪的小鼻子,然後道:“知道了,我會認真學習的,我這不是正在貫徹執行麼?夫人的命令要聽從,我不是對你處理這件事沒發表任何意見麼?”
容鈺想到她寫給他的那封信中的奇葩言論,雖然驚世駭俗,但他卻不知爲何從那信中讀出一股甜蜜來,自古只有男子對女子要求三從四德德容言功,從來沒有女子也向男子要求什麼三從四德八榮八恥的,而且她這改的還挺順溜,完全顛覆了三從四德的根本約束力,更像是情人之間的互相愛慕的一種表現,所以,他對於那封信中的言論很是好奇。
他細細的將那信中的三從四德和八榮八恥讀過然後記在了心裡,就當是她寫給自己的情書好了,他暗道有空的時候再將那信拿出來研究研究,以便於更好的執行。
“還算你識相,沒有如一般說書的話本子中那樣來個狗血劇情,一聽有人上吊便立刻巴巴的跑去安撫你那些美人們,進而讓美人們對你有機可乘,然後來個投懷送抱眉眼傳情什麼的。”
納蘭云溪嘀嘀咕咕在容鈺的耳邊叨叨着,一邊在管家的帶領下往國師府的待客廳走去,接下來她該去會會九公主了。
“咳咳,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我以軍人的名義向你起誓,絕對不會做那樣的事。”
容鈺被她的話嗆了一下,立即小聲的爲自己辯駁,然後見她已經自來熟的招呼着管家帶她去會客廳,不由得莞爾一笑,她這樣的表現,他很滿意,這是自動進入角色的表現,說明她對於國師夫人這個稱呼並不排斥。
“但願吧。”幾人走到門口,納蘭云溪纔回過頭來,用帕子按着嘴角,裝着一副淑女的模樣對他說道。
容鈺頓時愣了愣,略一回神纔想到,她這是對他方纔那句話的回答,他還以爲她沒在意,這丫頭……
納蘭云溪和綠意翠竹兩個丫環進了國師府的待客廳,她打量了一番,佈置擺設都十分精緻簡潔,上次送裴芊芊來的時候她也沒顧上細緻打量國師府的擺設,如今她成了國師府的女主人,自然要對這些都留意着些,因爲這些以後都將成爲自己掌管的財物,要好好清點清楚。
納蘭云溪和容鈺在金漆木雕花椅上坐了,然後纔看向管家問道:“九公主現在在何處?”
“回稟夫人,九公主如今還在門外等候。”
管家小心的回答道,本來方纔納蘭云溪和容鈺處理蓮姨娘上吊的事,他心中還焦急着,生怕她們讓九公主等久了怠慢她,如今看納蘭云溪雲淡風輕的樣子倒放下心來,只是心中暗道新夫人雖然有些魄力,但讓九公主等的好像也有些久了。
“管家親自去請她進來吧。”
納蘭云溪沒有親自出去迎接,本來按照禮儀她是應該親自出去迎接九公主的,可是如今她和九公主成了死對頭,哪裡還會買她的賬,而且方纔她就是故意讓她在外面等的,她掐着時間估計九公主也該等得耐性快耗盡了,才慢騰騰的進來讓管家出去請她。
“是。”管家不敢違拗她的話,答應了一聲匆匆的去了。
“她如今還敢來這裡是想做什麼?難道要向你自薦枕蓆?”
待管家出去後,納蘭云溪見身邊都是自家人了,然後轉頭看向容鈺,輕輕問道。
“咳咳,娘子,你別總是說這般驚悚的話來刺激我,什麼自薦枕蓆?我和她可半點關係都沒有。”
容鈺將剛端起來喝了一口的茶水噴了出來,暗道看來以後他要對她隨時都會口出驚悚之言要慢慢習慣,否則保不準哪天會被她氣病。
“誰知道呢,看這架勢,可是來者不善哪,我如今的身份好像還不足以對抗她,所以,待會兒你得幫我啊。”
納蘭云溪不知道九公主來了之後待會兒會做什麼事,說什麼話,反正提前和容鈺通個氣,要讓他站在他這一邊。
“自然,我不幫你幫誰?”容鈺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
不一會兒的功夫,管家便帶着九公主走了進來,納蘭云溪打眼一看,九公主果然臉色不好看,神情中頗有激憤。
她一進來,納蘭云溪便捂着帕子站起來上前幾步,然後彎腰向她行了一禮。
“九公主大駕光臨,云溪本該出去迎接,可是昨兒和國師剛剛拜堂成親,折騰了一日夜,着實累壞了,行走都有些不便,所以便請管家代爲迎接,望公主海涵。”
納蘭云溪施了一禮後便自顧自的站直了身子,然後在流觴的攙扶下回到自己的座位,嘴中卻意有所指的說道。
九公主聽了之後臉色一白,對她怒目相視,好一會兒之後,才冷冷的道:“無妨,反正本公主今日也並非是以皇家公主的身份來的,我是以同門的身份來向國師道喜的。”
九公主最終擺了擺手,然後又走到容鈺身邊欠了欠身道:“小師叔,蓉兒恭喜小師叔喜結連理,昨兒來了一趟小師叔的府邸並未見到你,只好今兒將賀禮送過來,希望小師叔不要在意蓉兒遲來的祝賀。”
九公主說完後便從跟着自己的一個丫環手中拿過一個盒子,雙手奉上。
嘎?小師叔?納蘭云溪聽了九公主的話,這才知道她和容鈺之間原來是這樣的關係,容鈺竟然是她的師叔,她不由得暗中嗤笑了一聲,古代倫理觀念是非常嚴謹的,怪不得容鈺不搭理她了,他和九公主既然是師侄的關係,那自然是要躲着她了,若是他喜歡他那豈不是亂。倫了?
容鈺聽了九公主的話之後,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示意管家接過盒子,看着她說道:“好說,既然公主是真心來賀喜的,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收下你的祝福了。”
“多謝小師叔收了蓉兒的禮物,蓉兒心裡很高興。”九公主說完後便退了幾步,坐到椅子上去。
只是她話裡話外對容鈺很是親熱,小師叔長,小師叔短的叫個不停,讓人不由得感覺到曖昧的氣息。
“以後,公主還是不要這般稱呼我,我們雖然同在玉靈山學藝,但你去那裡的時候,我早已藝成下山,我入了朝堂之後,便不再人前輕易提起自己的師門了,怕給師門帶來紛擾,所以,還請公主謹記,以後還是叫我國師的好。”
容鈺收下了九公主的禮物,眉峰挑了挑,卻也提醒她,不讓她在人前如此稱呼,故意和他套近乎。
“是,是蓉兒大意了,以後蓉兒謹記小師叔的話,不會再在外人面前提起同門之誼的事了。”
九公主見自己刻意提起師門,容鈺卻冷淡的迴應她,心中雖有些不是滋味,但目的也已經達到,成功讓納蘭云溪知道了她和他之間的關係,也想給她造成一種誤導,讓她對國師生嫌隙,從而破壞二人的關係。
“原來,國師和九公主師出同門啊,而且,國師還是九公主的長輩?”
納蘭云溪見九公主進門後便自顧自的只和容鈺說話,對她卻愛搭不理的,不禁覺得好笑,但對她的話深思之後,又覺得她的心機好深沉。
容鈺只是和她提了下他和九公主有同門之誼,她卻不知道容鈺是她的師叔,那九公主今日以同門之誼來賀國師大婚的做法便有些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意思了。
看她方纔一口一個小師叔一口一個蓉兒叫的那麼親密曖昧,若自己稍微不淡定,那便會懷疑他們之間是不是真的有什麼不倫之情,而容鈺之所以不搭理她,不喜歡她是不是就因爲他們是這樣的關係?
換句話說,若容鈺不是她的小師叔,那他是不是就會喜歡她了?
納蘭云溪心中暗自盤算着九公主的這番意思,心裡暗罵她不要臉,喜歡自己的小師叔也沒什麼錯,可是居然拿輩分這種事做文章,誘導人懷疑,若自己不是從現代穿過來的,觀念開放些,對於這種的根本無所謂,如果是這個時代的女子,今日聽了九公主的話恐怕便會懷疑二人之間的真正關係了。
“當年師父收了我爲徒之後,便宣佈不再收徒,將我收爲了關門小弟子,而九公主是後來上山在別的師兄門下學藝的,所以,我們之間是差了一輩的。”
容鈺心思一轉也明白了燕蓉的意思,他見納蘭云溪似笑非笑的問出口,便怕她心中懷疑生了嫌隙,頓了頓才正色開口向她說明當年九公主上山的時候他早就下山,根本就沒見過她,只是有這麼個名分而已。
“哼,國師又何必急着撇清我們的關係,你說的不錯,入了朝堂,我們的身份便是平等的了,不存在師侄關係了,所以,還請國師以後不必再躲着我。”
九公主見納蘭云溪識破了她的計策,頓時臉色一紅,開口分辨道。
“公主今日是來賀自己的小師叔新婚之喜的吧,以前我不知道你們是師侄,如今既然知道了,那我便也以長輩的身份提醒公主一句,強扭的瓜不甜,如今你小師嬸我和你小師叔已經塵埃落定,你就不要整日再盯着他了,我們成親之前,我給他寫過一封信,和他有過約定,是絕對不允許他娶平妻的,這件事我再重申一遍,所以,你若是有任何的非分之想那還是早早的斷了吧,我是絕對不會同意讓他娶你爲平妻或者納你爲妾的,我今兒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你給我聽好了。”
納蘭云溪一臉鄙夷的看着九公主,走到她身前,打開天窗說亮話的明着和她說道。
九公主聽了納蘭云溪的話臉色一白,身子微微有些顫抖,不知是因爲生氣是被她佔了便宜而憤怒,她的眼眶立時就紅了,呆呆的看着容鈺,不知該說什麼。
“你…你…你居然敢擅自以本宮的長輩自居?”抖了半晌,九公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指着納蘭云溪,不可置信的說道。
“不是你方纔說今日不是以皇家公主的身份,而是以同門的身份前來的麼?既然他是你的小師叔,那我是他的妻子,可不就是你的小師嬸了麼?無論你是誰,我朝素來以孝治天下,這輩分總不能亂了吧?難道因爲你是皇家公主,便想犯上不尊長輩麼?”
納蘭云溪看着九公主氣成了這樣,心中居然有些可憐她,雖然她小小年紀心思狠毒,幾次想要她的命,可是如今看到她這副吃癟的樣子,心情真是爽歪歪。
“國師,你…你怎麼說?你都不管管她?”九公主見她還給自己當長輩當上癮了,越發說得離譜了,頓時氣得臉反駁的話都沒有了,她顫抖着看向國師,眼中噙着淚珠,泫然欲泣。
“你小師嬸她並沒有說錯,若今日你是真心來祝賀的,那我接受,你祝賀完便請回去吧,若你是有其他的心思,那也便早早的收起來,沒事就回宮去吧,我和你小師嬸昨日累了,今天要早早的歇着。”
容鈺對她方纔想要向納蘭云溪挑撥她和他的關係的事有些慍怒,見她今日分明是因爲昨日換親之事來找場子的,也沒心思對她再客氣,臉色一沉也學着納蘭云溪的叫法一口一個小師嬸,讓她明白自己和納蘭云溪是站在一條線上的。
“國師,你怎麼會喜歡這樣的女子?她這般善嫉,剛過門已經犯了七出之罪,身爲人婦卻不許你娶平妻納妾,這是不遵本朝律法,你不怕被御使彈劾麼?”
九公主見容鈺如此頓時心如刀絞,尤其是他和納蘭云溪一再的提昨日累壞了,做什麼累壞了?自己對他百般隱忍追逐,他卻不肯看她一眼,而這個小小的庶女卻就差騎在他頭上了,他還縱容着她,任她胡作非爲,真是天理不容。
“你鬧夠了沒有?若是鬧夠了,就回去吧,國師府不歡迎你,以後也不許你再來這裡,管家,送客。”
容鈺這下是真的惱了,也不想再和她糾纏下去,直接不客氣的下令,讓管家將她趕走,他和納蘭云溪是真的累了,需要再補個眠,可是她賴在這裡不走,自己二人便沒法回去,所以他說完話便站了起來。
“你…你…昨日……”九公主還是不肯死心,情急之下差點就將昨日的事吼了出來,卻被容鈺打斷。
“管家,將她趕出去。”
“是,九公主,請回吧。”管家見容鈺發飆,頓時戰戰兢兢的縮了一下,然後快步走到九公主面前,做了個請的姿勢,讓她離開。
“我會將這件事告訴父皇的,你等着,你等着……”
九公主怔愣了半晌,一跺腳,哭着跑了出去,一路上頭也沒回,一直出了國師府,跳上馬打馬就走。
“哼,真是一尊瘟神,好不容易給送走了。”
納蘭云溪目送她的背影消失之後,纔打了個呵欠憤憤的說道。
“以後見了她,你便不必再給她行禮了,就用小師嬸這個身份壓着她。”
容鈺半晌後臉色才緩和下來,過來牽着納蘭云溪的手,柔聲說道。
“自然,有便宜不佔那是傻子。”納蘭云溪和容鈺聯手將九公主氣走,心中暢快,一轉頭面帶微笑的說道。
終於將九公主氣走了,二人便真的回到臥房去歇息了,成親後的第一日便在這樣兩件不大不小的事中過去了。
第二日一早,納蘭云溪早早的就起來了,今日她和容鈺還要進宮面見皇上,等着皇帝給她的誥封,她起來的時候,容鈺已經不在了,綠意和翠竹小心的服侍她起牀、梳洗,等吃早飯的時候,容鈺才一身清爽的進來和她一起吃。
“今日進宮面見皇上,會順利麼?”
納蘭云溪等他推着輪椅到了桌前後,給他那碗筷佈菜,像個賢惠的小妻子,容鈺對她的這一舉動很是滿意,見她自然的給他張羅,便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動聲色的享受她的照顧。
“放心,一切有我,他暫時不會動你,只要我在,你便沒事。”
容鈺接過她給他盛的一碗瘦肉粥,喝了一口,才心情舒暢的回道。
“哦,反正我如今也是個無權無勢的亡國公主,既沒能力復國,也沒能力報仇,我大堯國如今只是東陵的一個附屬小國而已,想來,看在我親爹孃的份上,他也不會立即就趕盡殺絕吧。”
納蘭云溪給他盛好粥之後,自己也坐下舀了一碗甜粥,就着水晶蝦餃吃了幾口,一邊分析着說道。
“我既敢娶了你,便能護着你,不用太擔心。”
容鈺見她小臉緊巴巴的皺着,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知道她心裡還在擔心,於是一遍一遍向她保證着,心裡暗自嘀咕道着丫頭安全感可真弱,如今跟了他還這副樣子,以前在侯府的時候到底是有多麼沒有安全感?
心裡不由生出一絲憐惜,也不再說話,只埋頭吃飯。
吃了早飯,清泉一早就準備好了進宮的馬車,納蘭云溪讓翠竹和綠意在家守着,她帶着流觴和容鈺進宮去面見皇上,馬車出了國師府,穿過承慶街,一路往京城的皇家建築羣走來。
納蘭云溪此時卻沉默着,也沒心思再和容鈺說話,心中有些緊張,還有些焦灼,畢竟她要去見的是令自己國破家亡的算是仇人的人,所以她有些百感交集,人家破了她的國家,雖沒有親手殺了她的父母,卻也令她的父母天各一方,思念成疾,終究抑鬱而死,而如今,自己還要在人家的國土上對仇人俯首稱臣。
雖然她一再告誡自己只是異世穿越而來的一縷幽魂,對於這裡發生的事,自己可以只當成是一個看客,可是真正的設身處地之後,便不是那麼一回事了,她佔了這個身子,叫了這個名字,身上也便揹負上了這個身子這個名字應當經歷的事,應當承擔的責任。
心裡真的有些不是滋味,那日宮宴之上,何嬤嬤將她帶到自己親孃秦皇后曾經住過的長慶宮,想來也是想讓她看看自己的親孃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吧,可是,那日她也沒有仔細查看,不知道今日能不能得償所願?
馬車上小窗口的簾子被悄悄的掀了起來,納蘭云溪透過窗口向外張望着,離這座宮殿越來越近,心情也越來越沉重,這一座深宮內院中,多少朝代日日夜夜經年累月的也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冤魂和累累白骨,自己只是走在這高牆大院的外面便覺得壓抑,窒息,心情煩悶,當年自己的親孃在國破家亡與愛人相隔兩地,又將自己的親生女兒不得已送出宮外之後,一個人在這座深宮中是如何熬過那幾年的?
想來能吊着她性命的也只有流落民間的父親和帶着自己出宮將自己視如己出不是親生卻遠勝過親生的裴芊芊吧,也許她心裡終究有個念想,在有生之年還能見到自己的生父一面或者再見自己一面吧。
而後來,她終究實現了其中的一個願望,在裴芊芊安葬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後帶着自己回到東陵,從而進宮令她見到了自己,也許這件事才成了她的催命符,她見到了自己,也得到了一生相戀的愛人鬱積而死的消息,想必這就成了壓倒駱駝最後一根稻草了吧,所以她撇了自己追隨父親而去,用這樣極端的方式和那個令她國破家亡的人對抗吧。
“到了,我們下去。”納蘭云溪將自己想成當年的秦皇后,用自己的心思感受母親當年的心情,想着當年她心中所想,正當她柔腸百轉心情激盪的時候,容鈺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路,將她從無邊的思緒汪洋中拉了回來。
“呃,這麼快就到了?”納蘭云溪覺得馬車也沒走多長時間便到了,頓時囁喏着問道。
“這都走了小半個時辰了,是你心裡一直在想事情,所以便覺得時間過得快。”
容鈺不着痕跡的戳破了她的心思,納蘭云溪頓時有些訕訕的。
“哦,那我們下去吧。”
納蘭云溪答應了一聲,等容鈺先下了馬車,自己也扶着流觴的手跳了下去,幾人步行穿過層層宮門,最後被趙公公引領着來到皇帝的御書房。
“國師和夫人覲見……”隨着趙公公一聲長長的尾音落下,國師牽着納蘭云溪的手走了進去,此時皇帝正揹着雙手站在堆滿奏摺的案几前,背對着二人,聽到趙公公的聲音,緩緩的轉過身來。
“微臣攜夫人叩見皇上……”容鈺只在輪椅上欠身行禮,而納蘭云溪卻跪了下去行跪拜大禮並三呼萬歲。
“免禮。”沉吟片刻,皇帝淡淡出聲,讓容鈺和納蘭云溪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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