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論文，寫完了嗎？”
“論文？”餘藝拿着菜刀的手指一抖，瞪圓了眼睛，驚道：“什麼論文？”
“我留的作業，第一天上課就發佈了通知。”第五輕凡解釋道：“表演藝術與哲學的抗爭關係，字數不多，一萬。”
“一...一萬？”
這是什麼天降橫禍？
她就是出來租個房子，怎麼還能得知這麼不幸的消息。
一萬字啊。
餘藝光一想，就腦袋發昏。
還什麼藝術和哲學的，鬼知道他們有什麼關係。
看她傻了眼，第五輕凡又道：
“交論文的時間，截止到明天晚上八點，沒有人告訴你嗎？”
餘藝愣愣的搖了搖頭。
她給學校，哪有什麼熟悉的人。
寢室裡面的那幾位，沒一個是盼着她好的。
她斟酌了一會兒，瞥着第五輕凡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
“教授，要是不交論文的話...”
“你們學校的制度很寬鬆，應該不會太嚴重，我聽你們系主任的意思，應該以我給的分數，作爲期末的專業成績了。”
“也就是說...”餘藝紅脣翕動，乾巴巴的道：“如果我不交，就是期末考試不過，然後...有可能會降級嗎？”
第五輕凡點了點頭。
她腳一軟，險些沒摔倒在地，好在第五輕凡及時上前，扶了她一把。
雖然只正式上過一節課，可餘藝對學校和上課這個事兒，多多少少是懷着些尊敬的。
她好歹也是拿過不少獎的，要是給表演課掛科，可就丟大人了。
餘藝愣了一會兒，反手抓住第五輕凡的袖子，顫聲道：
“教授...第五老師，我非常尊敬您，而且我們有緣在這見面，您看，我現在還有救了嗎？”
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第五輕凡的袖釦都給拽掉，跌在了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餘藝連忙彎腰去撿。
第五輕凡嘆了口氣，無奈道：
“我的課，你只來過一次吧？”
她蹲在地上，手裡捧着袖釦，點了點頭。
餘藝看着他的表情，心裡陣陣發虛。
就去了一節課，要不是偶然遇到了第五輕凡，怕不是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接受到學校的通知。
但距離截止的時間，就只剩下一天不到了。
而且那勞什子的藝術哲學，她連一個字，都想不出來。
“老師，我對您的課程沒有任何意見。”餘藝舉起手，一臉認真，“只是我真的很忙，除了你之外，我都沒上過其他老師的課。”
她一急，連教授都忘記喊了。
第五輕凡見她真慌，連之前遇到危險時，都沒說是這副模樣。
他猶豫了下，道：
“我可以教你...”
“我悟性很差的。”餘藝兩眼放空，“教授，我就是不吃不睡，到明天勉強能寫完，估計也是不能看。”
她猶豫了下，謹慎道：
“要不然...您再寬限我幾日？”
“到時候你就能寫的出來了？”
“寫不出來。”餘藝倒是痛快，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道：“但是我能想辦法找人幫忙了。”
第五輕凡一愣，敢當着他的面，給這話說出口的，還真就只有個餘藝了。
他向來是眼裡不揉沙子的人。
自然容不得這種事。
當即搖了搖頭，道：“不行。”
“可是我不會寫啊。”餘藝一臉崩潰，摸了個番茄狠狠的咬了一口，“老師，我連作文都忘了怎麼寫了，更別提是論文了。”
“還沒洗呢。”第五輕凡從她手裡拿了番茄，換了一個沖洗好，才重新遞過去，“給你寬限時間。”
餘藝擡起眼，“多久？”
“一個月，但是要自己寫。”
“如果寫的不好呢？”
第五輕凡再次愣了愣，餘藝可能是他教師職業生涯裡，最難以攻克的關卡，每一個問題，都頗爲刁鑽。
偏偏她還一臉的認真。
完全是一副，可以認真寫，但不保證結果的論調。
第五輕凡哪裡遇到過餘藝這樣的人。
那些學生對着他不是戰戰兢兢，就是畢恭畢敬。
像餘藝這種完全給“我不行”三個字寫在臉上的，屬實是罕見。
連第五輕凡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回。
他猶豫了下，嘆道：
“寫了再說。”
餘藝眼睛一亮，“能不能再寬限幾天？”
第五輕凡瞥她一眼，“最少一個月，你明天有戲嗎？”
“晚上有。”
“我明天有一節公開課，你們學校的校長導師都會到，應該是要求所有人出席，算平時成績。”
“一定去！”
餘藝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這些消息，她統統不知道。
但是有什麼關係，只要不影響畢業，她也不在乎。
至於論文...
再說吧。
雖然不懂那些哲學之類的東西，但她的水平，第五輕凡應該也不會抱太多期望。
長出了一口氣，餘藝連忙回頭去看鍋。
等到牛腩煮的差不多了，她用番茄湯下好面，招呼着第五輕凡吃飯。
知道了論文的事兒，她對第五輕凡的態度尊敬了不少。
沒敢再像之前那麼隨意。
第五輕凡拿起筷子，看餘藝坐的端端正正，連小煤球給腿邊來回蹭，都忍着沒低頭看上一眼。
那副凜然正色的神態，和她之前抱着貓窩在沙發上懶洋洋的模樣完全不同。
估計是之前談的論文，真給她嚇着了。
第五輕凡皺了皺眉，又實在是說不出安慰的話，他吃了口面，緩緩道：
“不急一時，吃飯吧。”
餘藝才忘掉這件事，伸手正要拿筷子，給他說的頓時悲從中來。
她戲還沒拍完，現在還有論文要寫。
是多可憐。
餘藝一臉悲慼，吃了一大口面，含含糊糊的道：
“老師，你每本作業都檢查嗎？”
她正經大學沒上過幾天，又過了這麼久，概念早降回了更早的時候。
第五輕凡也不在意，道：“有看。”
“所以我寫的...”
“一樣。”
餘藝愣了一會兒，低頭喝了口湯，“面好吃嗎？”
“不錯。”
“那多寬限我幾天吧。”
第五輕凡拿着筷子的手一頓。
餘藝咬着筷子樂了，“開玩笑的，我這就去寫。”
第五輕凡這才點頭。
不過等他吃完，準備拿着碗筷回廚房清洗，餘藝忽然又找到他，恭敬道：“老師，能借我一根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