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王秋花到的很早,八點鐘一過,她踩着報時的電子音,準時的踏入房門。
手裡的袋子飄出濃郁的香氣,八釐米的高跟鞋敲在地上,她一身淺米色的職業裝,神態看起來比昨天輕鬆不少。
餘藝纔剛醒,咬着牙刷坐在牀上發呆,看到她,含糊不清的打了個招呼。
將早餐一樣樣的放好,挑出一份清粥遞過去,王秋花張望一圈,問道:“玲玲呢?”
“我讓她回去休息了,還沒來。”餘藝去洗漱好,接了粥,隨口問:“楚青衣回去了?”
“還沒。”王秋花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語氣似乎變得有些古怪,“他等會兒應該會過來。餘藝,總裁今天離開敦煌,你要不要過去送送?”
餘藝一愣,還是搖了搖頭,“不了吧,我這幾天就不出門了,等劇組什麼時候開機,我直接出院回去。”
“副導演最遲後天就位,至於女主角那邊,有幾位已經在接觸了,隨時都可以談妥籤合同,最晚不用一週。”
“這麼快?”
“樹大好乘涼。”王秋花一臉神秘的笑笑,解釋道:“這部戲的資源,不知道有多少人眼饞呢,而且男主演還是楚青衣,就是得罪白雪,也值了。”
也是,和堪稱頂級的資源的比起來,得罪一個白雪,在很多女星眼裡,根本算不得什麼。
她雖然紅,但畢竟還不到真正的大一線,而且逐浪不會繼續簽她的消息一傳出去,她的身價和資源會下跌不少。
一些自家公關團隊不差,本身實力又在的女星,當然不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怪不得。
要是這麼說,新的女主角就位,還真用不了幾天。
這就是逐浪的本事。
名頭一打出去,就有無數有資格承起這部劇的演員主動聯繫,這要是換了天門傳媒,估計要亂上好長一段時間才能重回正軌。
她在這頭喝着粥,張玲玲推開門,一見王秋花,連忙肅着臉打招呼。
“花姐早。”
王秋花看她一眼,點點頭,“吃早飯了嗎?”
“還沒呢。”
“那就過來一起吃點吧。”她對着張玲玲說完,轉頭又和餘藝道,“我出去打個電話。”
張玲玲站在門邊,等她走了,臉上的緊張才散下去。
門再一次被敲響。
還以爲是王秋花這麼快就回來了,張玲玲剛放下的心又給重新提到了嗓子眼,她挪出一步,壯着膽子過去打開門,待到看清楚了來人,卻是一愣。
門外出現的,並非是王秋花,而是個讓空氣都變得輕鬆不少的楚青衣。
他只戴了黑色的鴨舌帽,一張俊美的臉完全暴露在空氣中,但估計沒誰能分出他究竟是誰來,連張玲玲看到他手裡推着的簡易輪椅,都是傻了眼。
“你...你這是....”
“噓。”
纖長的食指點在薄脣正中,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那雙琥珀色的雙瞳熠熠生輝,光是被看上一眼,都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要酥了個乾淨。
張玲玲連心都要化了,忍不住跟着放輕了聲音。
“這輪椅是?”
“餘藝在嗎?”楚青衣摘下帽子,整了整頭髮,笑道:“我想和她出去逛一逛。”
“...在,但是...”
張玲玲嚥了口唾沫。
這怎麼一個個的,都想找餘藝出門溜達。
先是匪行雲,又來楚青衣。
她姐連進了醫院都不消停。
“那麻煩讓我進去吧。”
楚青衣張望一圈,已經有路過的護士好奇的盯着他了,張玲玲連忙讓了位置,等他進門,死死的落了鎖。
“早。”
餘藝聽到動靜,一擡頭,便給個亮銀的輪椅撞進視線,她表情一僵,塑料勺掉回粥碗,驚訝道:
“楚先生,您這是大清早的,演的哪出啊?”
“我之前從沒來過敦煌,等下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楚青衣將輪椅放到角落,在病牀邊坐下,他一身白衣,窗外的初晨的暖光落在身上,爲他鍍了一層神聖又柔和的光暈。
這真是個頂好看的人。
連餘藝都給晃了眼睛,差點就默認了下來。
好在她多多少少對男色有了些抵抗力,及時反應過來,雙手交叉,比了個拒絕的手勢。
“不怕有狗仔?楚先生,我要跟你一起被拍到,麻煩可就大了。”
“沒關係。”
他歪過頭,露出個極其溫柔的笑,“拍就拍了,有花姐看着,他們發不出去的。”
張玲玲站在一旁,忽然覺得一陣的不自在,
她好像不該站在這。
但病房就這麼大,她還能去哪?
餘藝還在想着託詞,楚青衣卻不給她更多的時間,他湊的更近了些,一雙琥珀色的眼眸中露出悲傷之情,聲音更加輕了。
“餘藝,我剛回國,在這裡沒有朋友,只有你...”
“打住。”餘藝對他這招實在是沒有應對的辦法,只能無奈點頭,“祖宗,您想去哪?我都陪你就是了。”
楚青衣眼中有笑意一閃而過,“哪裡都好。”
他們兩個都對這不熟,最後還是張玲玲抱着手機領路。
人多的地方去不得,外面的一片沙海看的也不少了,她絞盡腦汁,繞來繞去,最後在新老城區的交界找到了一家頗爲特殊的咖啡廳。
站在牌匾底下,王秋花深吸口氣,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張玲玲一眼,清了清嗓子,摸出手機來,正想商量換個什麼地方,楚青衣已經推着餘藝進了門。
玻璃門把上系的鈴鐺被撞響,柔軟的皮毛氣息迎面而來,甩着大尾巴布偶貓邁着優雅的步子出來迎客,它昂着高傲的頭,澄澈的藍眼睛挨個人看了一圈,最後徑自跳到餘藝腿上,縮起身體開始打哈欠。
楚青衣彎下腰給它撓了撓下巴。
貓咪瞥他一眼,心安理得的昂起頭,開始了這份享受。
咖啡廳的服務員是個歲數不大的小姑娘,一見楚青衣,臉都紅了個徹底,話更是說不利索,放下菜單就跑回吧檯偷偷瞄着他。
餘藝點了咖啡,又給貓咪們買了些小零食,王秋花瞄了一眼,給她和楚青衣都換成了無糖低脂的品類,要不是這裡沒有更多的選項,她怕不是連奶泡都要一起剔除。
他們也都習慣了,抱着貓逗弄,偶爾抿上一口,也能保持冷靜的嚥下去。
張玲玲坐到一邊,手裡捧着奶茶,偷偷瞥着楚青衣和餘藝坐在一起低頭擼貓的模樣,一種莫名的和諧感籠罩在他們身上,彼此之間有種無言的親近,就好像這兩個人已經相識了很久的時間。
她忽然覺得,其中這樣也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