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
餘藝尷尬的咧咧嘴,心裡翻江倒海的過了一遍髒話。
這算是什麼事?
她給人家睡了,第二天招呼不打一聲就跑路,這要是日後不再相見還好,沒成想冤家路窄,她主動送上門找死。
匪行雲投來的眼神和要活剝了她似的。
餘藝難得心虛,目光躲躲閃閃不敢看他,腳步釘在門口,磨蹭着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說到底,就是怕匪行雲給她穿小鞋。
她現在可不是那個演藝界隨心所欲的影后,可以不用討好匪行雲。一個還沒開始邁步的小演員,得罪了逐浪娛樂的BOSS,光想都覺得眼前一黑。
她在這邊沒定個主意,那邊場務張望了一圈,瞧見餘藝,沒好氣的吼道:
“哎,你幹嘛呢?都等你呢沒看到啊!快點,不試就走人,後面多少人等着呢。”
門都關了,她能走到哪去?
餘藝嘆了口氣,只能硬着頭皮走上前。
“導演好,我是餘藝,表演系大三學生,戲齡...零年。”
逐浪娛樂肯投資的戲,向來都不是小打小鬧,看外面來試鏡那些人的架勢,就知道是個大的嚇人的IP,別說是女十八號,能露個臉的龍套都有不少人搶破頭。
對面位置坐了四人,除了匪行雲,剩下的裡其中有兩個看着都有點面熟,是圈裡有頭有臉的導演和製片了。
導演坐在一側,漫不經心的瞥了眼餘藝,見她姿容豔麗,眼尾上挑,光站在那就帶着些許媚態,心裡全然沒給當回事。這樣的小姑娘他見多了,年紀輕輕一腦熱的扎進娛樂圈,真本事沒有,歪門邪道倒是會的不少。
要不是這個劇被看重,加上匪行雲不明原因的忽然過來,這種小角色的試鏡他纔不會過來看一眼。正眼都懶得給,導演隨意的揮揮手,“來隨便試一段吧,快點,別耽誤我們時間。”
餘藝點點頭,不去看匪行雲,閉上眼深深的吸口氣。
這是個好機會,原來的餘藝演過的角色在她看來連戲都算不上,只有這種劇,才能讓一個藝人真正的踏入演藝界。
而這種小角色,只要是匪行雲不插手,她想拿走,簡直是輕而易舉。
只是一個眨眼的空檔,餘藝身上的氣質陡然一變,她雙手交疊在小腹,雙肩後開,下頜高擡,紅脣緊抿,雙眸微微的眯起,眼中似有無盡的痛苦和失落冗雜着一閃而過。
這一瞬間,這裡站着的人不再是餘藝,而是一個宮牆深宅裡受盡了苦楚的怨婦,她一身的現代裝扮,在強大的演技襯托下,竟讓人毫不出戲。
她上前一步,沉聲道:
“臣妾,不認!”
不過四字而已,卻已經把一個女人的絕望清晰的展現在衆人的面前,導演愣了愣,之前那副懶洋洋的神情瞬間收斂,他豁然起身,驚道:
“瓊華?”
餘藝退回原位,緩了口氣,壓下胸口激盪的情緒,“誰是瓊華?我過了吧。”
她自信的很,一個小的就比龍套多兩三句臺詞的角色,要是再拿不下來,可都愧對她這些年演過的戲。
導演沒吭聲,和身邊坐着的人交換了一個眼色,最後看向了匪行雲,“匪先生,我們的女四不是還沒定下來嗎?我看她演瓊華,非常合適!”
這就從女十八提到女四了?
餘藝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匪行雲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行。”
他是這裡最大的,一張嘴,其他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導演心覺可惜,上下打量了餘藝一圈,瞧她歲數不大,戲卻好的嚇人,那些入行了幾十年的老戲骨都不見得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把情緒調動到這種程度。
可惜了。
他咂咂嘴,擺手嘆道:
“不好意思,你沒通過。”
餘藝邁開步子,卻不是要離開,她徑自走到匪行雲身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不是說匪先生最討厭那些潛規則之類的戲碼嗎?怎麼?現在變了?”
她擲地有聲,卻聽得旁人陣陣心驚。
那可是匪行雲!
當今娛樂圈三大龍頭公司,數逐浪聲勢最強,要是給他得罪了,在這個行業裡也就不用混了。
光頭導演嚥了口唾沫,擔心惹禍上身,咧嘴賠了個笑,暗瞪了餘藝一眼,正想開口,匪行雲擡起頭,冷淡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這就是你的目的?”
餘藝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這是把之前發生的種種都當成她耍心機上位的手段了。
用一晚上換個女四號?
開什麼玩笑!
這男人是不是有什麼被迫害妄想症?
饒是她足夠心平氣和的,也忍不住生出幾分火氣,餘藝嗤笑一聲,俯下身,壓低了聲音道:
“就你那表現,也配讓我惦記?這女幾號,我還不稀罕呢!”
她扭身就走,臨出門還不忘揮揮手,頭也不回的喊了一嗓子。
“祝匪先生早日治病成功哈。”
什麼病?
餘藝走的痛快,留下一衆工作人員面面相覷,都是滿眼的驚駭,這女人不是瘋了吧?她得罪的可不是什麼普通人,這要是匪行雲發火...
導演被關門聲嚇的一激靈,都不敢去看匪行雲的臉色,緩緩退回原位,和編劇製片人一樣齊齊低着頭。
匪行雲的目光追着餘藝出了門,他依舊面無表情,讓人瞧不出半分情緒,但心裡如何只有他自己清楚,沉寂的湖水蕩起漣漪,早已不再平靜。
交纏的肢體,女人細細的喘息,肌膚貼合間滾燙的溫度...
他一閉眼,就是餘藝泛着水光的雙眸。
可她早就不見蹤影。
除了一塊暈紅,她甚至沒有留下任何信息。
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
匪行雲的心,亂了。
一片寂靜。
場務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去叫下一位進門。
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下,匪行雲起了身,和導演點點頭,離開了片場。
其他人的氣還沒喘玩,他忽然回過頭,交代道:
“選角色的事,能者居之,你自己定。”
導演愣了下,連忙點頭,“知道了匪先生!”
直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交談聲才重新響起,導演拍拍胸口,只覺得這顆心上上下下的折騰,都要鬧出點毛病了。
製片湊上來,壓低聲音,“你說匪總什麼意思?”
“還能什麼意思?匪總定下她了!”導演瞪他一眼,沒好氣的吼道:“場務!別他媽的喊人了,去給剛纔那個攔下來。就她了,演女四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