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夕和軒轅琛從皇宮裡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兩人坐在馬車裡,相顧無言,氣氛凝重。
軒轅琛開口道:“先不管夏子旭的事,我們當務之急是找到九州神機圖。”
慕容夕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道:“九州神機圖還未找到,宇文堯今日被人行刺,真是壞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
軒轅琛自然地把慕容夕抱過來放在腿上,雙手按上她的太陽穴,力度恰好地揉按起來:“我早已讓左炙去查九州神機圖的下落了,不必太憂心。”
慕容夕聞言眼睛一亮:“可有什麼線索?”
軒轅琛再次伸手把慕容夕坐直的身體拽進自己懷裡,趁機在她臉上香了一口,成功地看到懷中人有些羞惱的神情,頗爲滿意地笑起來:“左炙最近得到的消息,這宇文良,倒與巫若有着幾分關係……”
“你的意思是?”慕容夕不待軒轅琛說完,連忙接話道。
軒轅琛伸手勾了一下慕容的鼻尖,挑眉道:“怎麼平時看你機靈的很,這會兒倒愚鈍了?”說完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慕容夕,軒轅琛也不打算繼續賣關子,接着說道:“九州神機圖,很有可能在宇文良府上。”
慕容夕聞言倒沒有多驚奇,她點了點頭,從軒轅琛身上站起來,略一思索,輕聲道:“如此說來,有一計倒可以一試。”
軒轅琛不解,忙問道:“可想起什麼了?”
慕容夕朝他笑了一笑,眼睛裡彷彿揉了點點星光,一時璀璨無比,竟看的軒轅琛移不開眼。
“你有所不知,”慕容夕有些得意,軒轅琛一向本領通天,跟他在一起這麼久了,還沒見過有他不知曉的事情,這回九州神機圖一事倒讓自己佔了上風,想來他此時必定有些憋屈。
慕容夕擡眼一看,果見軒轅琛一副焦急的樣子,心裡更是好笑了,可也不打算拖太久,畢竟此事還是儘快辦完的好。
“沈岸闊也想要九州神機圖,依我看,不如放出消息給他,讓他想方設法去宇文良府中把九州神機圖搶到手,我們再埋伏人馬從他手中將其多過來,豈不妙哉?我們只需坐收漁翁之利便可。”
慕容夕說完便坐了下來,打量着軒轅琛的臉色,內心有些得意,她這一招出的甚妙,不與宇文良正面對質,倒是可以借他人之手得到九州神機圖。
軒轅琛點了點頭,也坐了下來,拉起慕容夕的小手笑着說道:“簡直是聰明過人!”
慕容夕意圖抽回手,不想卻被那人整個拉進了懷裡,聲音低沉道:“倒是比本王思慮周全,只是這樣一來,蘇懷民怕也是坐不住了。”
慕容夕不語,她已然知曉沈岸闊與蘇懷民的關係,蘇懷民與沈岸闊不和,肯定會注意對方的行動,放出消息給沈岸闊,也就等於給了蘇懷民一條路子。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一招,比坐收漁翁之利還要險!
二人這麼想着,馬車已經駛入了大越的皇城,慕容夕挑開簾子,映入眼簾的是與金國完全不同的景象:來往宮人服飾多簡樸大方,女子也很少有佩戴首飾的,與金國華服錦衣大有不同,想來是越過盛行樸素之風。皇城大道十分開闊,道上馬車居多,宮人來來往往,倒是熱鬧的很。
“到了?”慕容夕聞言回過頭,見軒轅琛正閉着眼養神,似乎對皇宮景象不感興趣。
“下車吧。”慕容夕推了推他,自己率先下了馬車,眼見那人還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不免添上一句:“晚上有你睡的。”
軒轅琛聞言笑了,擡腳下了馬車,跟在慕容夕後面晃悠悠地走着,看着那眼前之人修長的背影在夕陽下被拖出曳長的影子,心中覺得這樣浪跡天涯,與日月爲伴,也倒別有一番滋味。
然而眼下還是九州神機圖要緊。
軒轅琛加快步伐跟了上去,開口問道:“你打算如何知會沈岸闊那廝?”
慕容夕回頭燦然一笑:“我自有打算,你就少操這件事的心了,回驛站睡你的覺把!”
軒轅琛一皺眉,嘆了口氣上前兩步將慕容夕攬進懷裡,沉聲道:“這是耍的哪門子脾氣,我怎麼能丟下你呢?”
慕容夕倒也沒掙脫,只翻了個白眼道:“那你就給我走快點!”
語罷二人匆匆行路,軒轅琛只覺無奈,自己堂堂聶政王爺,大金國數一數二的狠厲角色,怎麼到了這丫頭跟前,盡吃癟了?軒轅琛側過臉偷偷打量慕容夕,只見她像是在思考什麼,模樣十分認真,不由得心神一動。
他縱橫戰場這麼多年來,什麼樣的人都見過,是以在尋常人眼中了不得的蘇懷民沈岸闊之流都不放在眼裡,可眼下瞧見慕容夕,倒覺十分難能可貴了。女子之流,能不畏強權,上陣殺敵,也可綵衣娛親,宛若處子,實乃令人敬佩。
軒轅琛想着事,也沒注意慕容夕何時停下了,等回過神時只聽得慕容夕在後面喊他,軒轅琛猛一回頭,纔看到慕容夕在朝他招手,忙三步並作兩步奔了過去。
“辦好了!”
“什麼?”軒轅琛疑惑道。
慕容夕朝旁邊努了努嘴,軒轅琛才注意到原來他們已經離開皇城,來到了城內一處破敗的地方,地上還聚集了很多髒兮兮的小乞丐。
“這是?”軒轅琛有些不可思議。
“你說這城裡人來人往的,什麼人消息最靈通?讓越國人自己去送信,豈不比我們這些外人來的可信麼?”慕容夕胸有成竹道。
軒轅琛恍然大悟,是啊,什麼人能比乞丐消息來的更快,他們整日到處乞討,來往行人,過往貨物,誰也沒比他們更清楚了。
“咱們回驛站休息吧,靜待佳音。”慕容夕拉起軒轅琛往回走去。
果然,沈岸闊的手下就從乞丐那裡得知由慕容夕故意撒下的消息。
沈岸闊得知九州神機圖在宇文良府上時,還是憂慮萬千,普天之下唯皇族不敢得罪,如今想要取得九州神機圖怕是有很多困難。
沈岸闊挑選了最得力的手下,去潛入宇文良府中打探九州神機圖被宇文良藏在何處,這樣一來就省了很多力氣。
而沈岸闊的一舉一動早在蘇懷民安插在他家附近的人手,把他的所作所爲全告訴了蘇懷民。只不過蘇懷民不知道沈岸闊要得到的是九州神機圖,只知道他在找一個很重要的東西,此物與大越的命運息息相關!
蘇懷民撤退一衆小廝,自己回到屋中思索起來,雖然不知道沈岸闊在找什麼,不過既然與我大越國有關,他就不能坐視不理。
蘇懷民一向與沈岸闊不對付,這在大越國也是除了名的,兩人政見不同,又因爲女兒蘇幼清出家爲尼一事徹底鬧翻,委實沒有什麼回寰的餘地。
在家裡左思右想,蘇懷民最終覺得此事不容耽擱,再拖下去恐怕有變,於是錦服一穿,打算找宇文良談判了。
再說那邊沈岸闊也是打算搶到九州神機圖,此物之重,大家心知肚明,他也得防着蘇懷民得曉後給他出陰招,事在人爲,誰能得到九州神機圖,就要看誰動作快了!
蘇懷民讓人備好馬車,從後門上了車子,爲掩人耳目,一路上盡挑僻靜小路行駛,爲此還饒了不少遠路,馬車行了約有一炷香的時間纔到宇文良府上。蘇懷民讓車伕進去通報一聲,就說蘇懷民求見,有要事相商。
那車伕去了沒一會兒,宇文良府上就派人來接了。蘇懷民撣了撣墨綠色的袍子,打發車伕將馬車停到僻靜少人的地方,頭也不回地隨那人走了進去。
宇文謹沒有料到要求見的是蘇懷民,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出現了裂痕。
“微臣參見大皇子!”蘇懷民行禮。
“平身吧。”宇文謹手執茶盞,輕抿一口茶,悠然問道:“蘇大人找來是有什麼事嗎?”
蘇懷民直起身:“確有事要求大皇子。”
“說來聽聽。”
“我想要一寶物,卻在七皇子的手上,我希望大皇子能幫我。”
宇文謹頓時來了精神:“什麼寶物,竟讓蘇大人都稀罕起來。”
蘇懷民說:“也沒什麼,只是對微臣來說很重要。”
“那我爲什麼要幫你?”宇文謹放下茶杯,站了起來。
蘇懷民大膽回道:“微臣願祝大皇子早日登上皇位。並且忠心爲大皇子效力。”
宇文謹點點頭:“嗯,聽來不錯。你要我怎麼幫你?”
蘇懷民說:“沈岸闊素來與我不和,他聽聞也想要我寶貝,所以希望大皇子制止他的行動,然後再和我裡應外合從七皇子手中奪過來。”
宇文謹挑眉:“之前你家的三女兒戲弄於我,都說這上樑不正下樑歪,我怎麼知道,你這次,又不是想來坑害我。”
上次在大殿上丟下的臉,宇文謹可沒有忘記。
蘇懷民對其保證到:“昨日種種,皆是老臣管教不嚴的過錯,現在是我們之間的交易,茲事體大,微臣怎麼會隨意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