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琛無所畏懼的對着慕容夕道:“他們在下面沒有找到我們的屍體,肯定想着我們會在這些隱藏的山洞之間,如果沒有這場初雪,現在的我們說不定已經被找到了。”
軒轅琛說的也沒錯,他們沒找到他們的屍體,定然就知道他們是逃脫了,如果沒有這場雪,他們很有可能就會下來尋找他們,而現在,這場初雪雖然也困住了他們,但是至少,上面的人也下不來。
“那你認爲,這些殺手是誰人安排的?”慕容夕將膝蓋抱上,頭靠在了上面。
“在金國的外圍,還敢來刺殺,消息還這麼靈通的,除了金國的那位王,還會有誰。”
慕容夕笑笑:“都過了這麼久,看來他對你的忌憚還是沒有放下。”
“這也是我爲什麼一定要得到九州神機圖的原因,我已經久久不在朝中,軍隊也是由着齊鬆在管理。朝野之上難免會傳出一些言論來,我這次回去,我的實權必定大大削弱,唯有這九州神機圖方能祝我一臂之力。”
軒轅琛的深思熟慮並非沒有來由,現在的局勢已經是他處於低位,而軒轅非又一直忌憚於他,若是他不出奇制勝,想要回去重拾風光,可能就是難了。
慕容夕看着他道:“我知道你的憂慮,但是你也不用過多的擔心,你建立的北戟軍一直就在那,你教會他們武功,讓他們成長爲一名合格的士兵,有些事,他們是銘記於心,不會忘記的,就算你不在,他們也會知道怎麼樣做纔是最正確的選擇。”
軒轅琛笑笑:“但願如此。”
慕容夕看着外面的大雪,洞裡的火光,對着軒轅琛道:“今日這景光,倒是讓我想起一個故事,你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你說吧。”
儘管此時無酒,但是飛雪火光,怎能又幹坐在這裡,浪費這些時光呢?
慕容夕緩緩講來道:“這是一個很久之前,我在我的家鄉,聽到的故事,你可以先猜一猜結局。”
“好。”
“從前有一對男女,入山來遊玩,卻不料也像我們這般,大雪封山,他們只能躲在山洞裡避雪,但是沒想到讓一塊石頭堵住了洞口,他們出不去,只能等着家人來發現,才能得救。可是他們身上的糧食,沒有剩下多少了,男人將食物全部給了女人吃。可是最後得救的卻只有男人,你可知道這是爲什麼?”
軒轅琛保持着一向嚴謹的態度,問着慕容夕道:“那山洞裡的情形如何?兩人帶了何種食物,量是多少,他們平日裡的關係如何,這些都是判斷的標準,你這樣說,便讓我猜結局,爲免有些輕率。”
慕容夕忍不住笑起來:“本來就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你這樣一說,倒是有些複雜了。不過你說的也並無道理,那我便在上面加些條件吧。”
慕容夕想了想道:“他們平日裡感情伉儷情深,原本是打算遊玩三日,便只帶了三日的食物,不見多餘,可是他們在山洞裡待上了七日,山洞是封閉着的,除了那塊大石頭,不會有其他的食物。”
“你用伉儷情深來形容他們,便是暗示這個故事裡面的男女是一對夫妻,夫妻之間平日裡難免會有些摩擦,他們一同進山,食物只夠三日,而男人將所有的食物都給了女子,走出來的確是他自己,不難猜想,是男人殺了女子。”
慕容夕點點頭:“然後呢?還有什麼更深的分析嗎?”
軒轅琛起身,走近慕容夕的身邊,坐下道:“男人是不可能不吃不喝的在山洞裡待上三日的,可是你又說他是沒有食物的,那唯一的結論就是,他將自己的妻子當做了自己的食物。”
軒轅琛看向慕容夕,他望着慕容夕的雙眼道:“放心,我們不會餓死在這個洞裡,就算真的我們不能上去,左炙也沒有找到我們,我也不會吃了你來保住自己的性命。”
慕容夕從袖子裡拔出一根金針抵在了軒轅琛的腰間:“想吃我,你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不過,這並非是我說的重點,我想說的是,即使是夫妻,大難臨頭,也會各自飛。”
軒轅琛拉住慕容夕的手:“所以你想說,更何況是你我的關係吧。”
慕容夕想拉回手,卻被軒轅琛攔住,她將金針插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對着軒轅琛道:“我們這段時間,在一起經歷了很多,我從前從來沒有和一個人,經歷過這般多的生死,你在我的心裡,意義早就不一樣了。”
軒轅琛的臉上染上喜色:“你給我說說,怎麼個不一樣法?”
火燭的光跳躍在軒轅琛的臉上,將他冷峻的臉映得無比的柔和溫暖,他在她的面前,永遠也端不起那種將軍的架子。
慕容夕挑眉看着軒轅琛道:“你不要高興,我對你,並非是你想象中的那種愛情。”
軒轅琛不相信:“除此之外,還能是什麼?”
“人的感情是複雜多樣的,我對你的也是,不可否認的是,在經過這些時間裡,我的確是喜歡你,沒有你,我也不會去喜歡別人,但是軒轅琛,你知道你以後將要過的是什麼人生嗎?”
軒轅琛長袖一揮:“不管我以後的路是什麼樣的,你還是你,你不會變,我也不會讓你變。”
慕容夕笑着搖搖頭:“那只是因爲你現在還沒有坐上你想要的那個位置,你現在隱忍,對其他的事情不在意,可是我知道,等着你君臨天下的時候,想要佔有一切,那是一種什麼感覺。我曾經在別人的身上看到過,我不希望你變成這樣,但是我想着,或許就是你,也是不能免俗的。”
軒轅琛的目光看着慕容夕,他握着慕容夕的肩膀道:“那樣我怎麼做,你才相信,我不會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
“很簡單,我和你回到金國,但是之後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幹涉,不要再幹涉我會去哪?你就好好想着怎樣奪回你的東西。”
他看着慕容夕清澈的眼眸,她的眼裡滿是倔強,對自己的自由的權利,有着滿滿的維護,也是她能爲他做的最大讓步。
可是軒轅琛心裡想的確是,他曾經見過他的父皇,曲高和寡,站在寂靜的月臺之上,一個人對着明月的時候,他身邊那麼多的女人,沒有一個瞭解他,她們除了費盡心思的鞏固自己在皇宮中的地位,不會再去想那個帝王到底在想着什麼,即使是他的母妃,也不知道。
他當時雖然年幼,可是他知道這種孤寂之感,會將一個帝王折磨到瘋,鰥寡孤獨,在他坐上寶座的那一刻起,他就全部體會到了。
他現在的唯一念想,就是將慕容夕留在身邊,她懂他,但是他不要求她愛她,有些事情強求不得,他知道。
軒轅琛將目光放在了柴火之上,他抽出自己身上的一個鐵令牌,用刀削斷一部分,剩下無字的一塊玄鐵,慕容夕不解的看着他道:“你這是想做什麼?”
軒轅琛將玄鐵之上,刻上了慕容夕的“夕”字,然後放入了火中,等到燒熟了玄鐵,他用木柴將它拿出來,對着慕容夕道:“我無法向你保證你說的,但是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對你的心一直不變,我說過,即使我是帝王,你也會是我唯一的皇后,後宮什麼佳麗三千,我不要,我只要你。”
他將那塊玄鐵映在了自己的手腕之上,燒熟的鐵貼近了皮肉,像是在烤肉一樣,發出了“滋滋”的聲響,慕容夕大驚,急忙將那塊玄鐵甩開,對着軒轅琛道:“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些什麼?”
軒轅琛忍着頭上的青筋暴起的疼痛,笑着對慕容夕道:“你不是不詳細嗎?現在你信了嗎?”
慕容夕皺起了眉:“事情不應該這樣的。”
她明明只是想對着軒轅琛表明自己的態度,她會跟在軒轅琛的身邊,但是不代表她就一定會嫁給軒轅琛,軒轅琛以後坐上了皇帝,會身不由己的擁有許多妃子,他現在這般爲難自己又是何必呢?
慕容夕從身上拿出了傷藥,將自己身上的布扯下給軒轅琛包紮:“你現在傷了手,我們出去就更難了,你明明已經是讓人人敬畏的將軍了,做事怎麼還是這麼孩子氣。”
軒轅琛笑笑:“這個只是對你。”
慕容夕見布條繫緊了一點,軒轅琛吃痛的呼了一聲,慕容夕到底是不忍,還是放緩了手,給軒轅琛小心翼翼的包紮好。
軒轅琛對着她道:“該說的話,我也已經說了,千遍萬遍,你心中始終都是有你自己的想法,我並不怪你,但是如果你連一個讓我證明自己的機會都沒有,對我是不是太過不公平了。”
慕容夕看向他道:“這是我自己的心意,公不公平,當然是我自己說了算。”
她將自己的衣飾理了理,往火裡面堆上了一些柴火。就倒頭睡下了。
軒轅琛知道她糾結的性子,將手搭上了她的肩上,摟着她睡去。
外面的大雪紛紛下着,洞裡面確是柔情一片,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