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慕容夕當真回來了?”
“是,不僅回到了將軍府上,還與攝政王來往甚密,前日纔去騎了馬,今日就聽說攝政王府正在準備聘禮了。”
“聘禮?什麼聘禮?他攝政王不是已經有正妃了嗎?”軒轅非大驚,這軒轅琛一向不近女色,這次怎麼動手這麼快。
“是啊,不過聽人說,攝政王是要將慕容夕娶爲平妻,與張將軍的女兒平起平坐。”
軒轅非不禁咒罵道:“這個軒轅琛,倒是會坐享齊人之福。來人,着禮樂令安排,朕也要下旨娶慕容夕。”
夫易聽着一驚,對着軒轅非道:“皇上不可意氣用事啊,這讓旁人知道皇上和攝政王一起爭一個女子,傳出去不怎麼好聽啊。”
軒轅非對着夫易冷哼:“這是朕的家事,與那些人有什麼關係,倒是你夫易,你怎麼也管起朕的事來了。”
夫易連忙跪下道:“老奴知錯,是老奴多嘴。老奴這就去辦。”
夫易忙出了門宣旨。
經過軒轅非這樣一摻和,事情就變得有些複雜了起來,因爲禮樂令和攝政王府的聘禮是同時到達,禮樂令掌天子旨意,擡黃金二百,白銀一萬在前,金銀瓷器,茶器所裝木箱在後,各色綢緞千匹,納采玉璧乘馬束帛,一如舊典。
攝政王府的聘禮是由左炙相送,但送禮之人只有他和另外一個下人,下人手裡拿着一隻鴻雁,正跟在他的身後。
禮樂令和左炙同時一腳踏入門檻,禮樂令也不敢得罪攝政王,只能輕聲細語道:“這位公子還是讓小人先行過去吧,畢竟這是皇家之禮,怠慢不得,怠慢不得啊。”
左炙看着禮樂令身後冗長的聘禮道:“皇家之禮,我不敢怠慢,只是禮樂令這聘禮實在太多了,等着這些聘禮全部進去,拿王爺的鴻雁都要老死了,況且我們的聘禮若是跟在禮樂令的後面,指不定就被人認爲是皇家之禮了。”
“但是,這……”禮樂令也是左右爲難。
左炙趁此時機道:“那就多謝大人禮讓了。”
說着,便隨着下人踏了進去。
“誒,誒。”禮樂令追上前去,後面三丈長的儀隊跟着進來,塞滿了整個慕容府。
禮樂令的樂令長許子監追上左炙,氣喘吁吁的剛想開口,卻又被左炙奪了話:“我奉王爺之命,前來嚮慕容將軍的嫡女慕容夕提親。”
許子監也急道:“我也是替着皇上來提親的。”
“你們這是……”慕容信不知道慕容夕何時這樣受歡迎了,居然能讓軒轅琛和軒轅非同時來提親。
左炙對着慕容信道:“這是我們王爺的訂婚之禮。”
跟着左炙的下人拿着大雁遞給慕容信,慕容信看着堆在院裡的各種彩禮,再看了一眼眼前的一隻大雁,不知如何說話。
本來軒轅琛也是想着要金銀萬千,綾羅數匹這樣來的,但直接就被慕容夕否定了,這麼多彩禮送上慕容府,她又拿不走,最後全都會給慕容信這隻老狐狸,平白無故給他這麼多家財,可不是慕容夕所願。
慕容夕想到周禮之上以大雁做贄禮,大雁順陰陽而用情專一,用雁者,取其隨時南北,不失其節,明不奪女子之時也。又取飛成行,止成列,明嫁娶之禮,長幼有序,不相逾越也。
慕容信可反駁不了什麼。
左炙對着慕容信道:“婚禮下達,納采用雁,王爺用的是古制。”
慕容信勉強笑道:“王爺真是有心了。”
許子監見着慕容信的笑容,覺得軒轅非才是有戲之人,便道:“皇上不似王爺,是真金白銀送來的。”
左炙側目道:“王爺尊古制,是情意的表現,攝政王府並不缺金銀珠寶。”
慕容信見着兩人像要吵架的樣子,連忙打着圓場道:“兩位,兩位,你們這樣,老夫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不如兩位先行回去,讓老夫與小女商量一番,擇其她的決定。”
許子監不贊同道:“慕容將軍,皇上本就是與你家小姐訂了親的,只是陰差陽錯,二小姐進了宮,皇上是尊重慕容將軍,纔沒有下旨強逼,但這婚姻大事,還是需要慕容將軍做主才行。”
慕容信點頭:“樂令說的是。”
左炙見此也道:“我家王爺也是真心實意迎娶慕容姑娘,望將軍也不要辜負王爺的一片心纔好。”
“當然,當然。二位先行回去,我會給皇上和王爺一個滿意的答覆的。”
“如此最好。”許子監暗指了一下後面的彩禮,對着慕容信警戒道。
兩人辭別之後,慕容信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突然應付兩個大人物的恩寵,簡直比上陣殺敵還要難。
管家上前擔憂問道:“老爺,現在怎麼辦?”
慕容信負手在屋內走了幾步,對着管家吩咐道:“去,把大小姐找來,自己惹的債,自己來還。”
“是。”
管家剛走不久,宮裡的信使就來了,慕容信見是慕容秋的信,急忙打開來看,見着一個天大的秘密浮現在自己的眼前,氣得將近暈厥。
慕容夕在後院聽見前面的鬧劇,也暗道不好,這個軒轅非可不在計劃之列,但他又是當今皇上,他的旨意無法拒絕,可若是不拒絕,那她又怎樣獲得自由。
慕容夕心裡千迴百轉,到前廳時,就見慕容信沉着一張臉,語氣陰沉道:“你跟我去書房。”
玉嬛想跟着前去,慕容夕對着她搖了搖頭,獨自跟着慕容信到了書房。
慕容信進了書房,關上房門,就揚手想給慕容夕一巴掌,慕容夕敏捷的退了一步,更惹慕容信不滿,他怒喝道:“你這孽女,犯下如此罪過,竟敢還敢躲開。”
慕容夕淡淡道:“我不認爲我有錯。”
慕容信將慕容秋的信扔在慕容夕的身上:“你自己看看秋兒的信,你還說你沒錯。”
慕容夕笑笑,看着地上的信,將它踩在腳下:“那這信上可說女兒是如何被追殺掉落懸崖,如何歷經艱辛做了軒轅琛的侍從,又是如何爲了保命不得已成了駙馬,在皇帝太后之間周旋,好不容易纔得以脫身,回了這裡,如果沒有那此刻的追殺,女兒現在就是入主中宮的皇后,還會在這裡聽着爹爹的訓斥嗎?”
這一席話把慕容信堵得啞口無言,慕容夕看着他道:“爹爹從小就疼愛慕容秋,我身爲嫡女活得比庶女都還不如,我也沒說過爹爹的一個不字,爹爹明知道是柳姨娘和慕容秋買兇殺我,也只是對柳姨娘禁了足,這樣小小的懲罰已示懲戒,這等委屈,我可曾來找過爹爹,爹爹的偏愛,只怕不要太過了。”
慕容信看着這個已經亭亭玉立的女兒,恍然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他逝去的妻子的影子,隱忍着,卻又高傲着。
慕容信兀自長嘆了一口氣,想了想這麼多年,對着這個嫡女也是太過苛責,對庶女確實太過偏愛,亂了長幼之序。
“那你說吧,這件事應該如何解決,此事我都聽你的。”
慕容夕心下一笑,對着慕容信道:“兩邊都拒絕,一個也不要。”
“都拒絕?你可確定,這兩個女婿都可以天下少有,你至少選一個吧。”慕容信想着至少慕容夕會舍一選一,這纔是良策,畢竟無論慕容夕攀上了誰,對他慕容信都是極有益處的。
慕容夕哪能猜不到這老狐狸的心思,可她偏偏就是不讓他得逞,面上卻委婉道:“這兩個,無論接受了誰,另一方都是我們得罪不起的,皇上已經有了慕容秋,也不見得是因爲對我念念不忘纔來提親,多半是得到了攝政王那邊的消息,想與攝政王一爭高下。我們若是拒絕了攝政王,再拒絕皇上,他也就一笑了之了。”
慕容信雖聽得慕容夕說的頭頭是道,但心中還是惋惜,再問到:“真的兩個都不要嗎?不然就選聖上吧,至少攝政王也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哪有同家的女兒一起侍奉皇上的道理,兩女侍一夫,定會引起爭端,我是沒什麼,只是怕到時候我和慕容秋在宮裡鬥來鬥去,倒是引起爹爹這邊爲難。”
慕容信想了想慕容秋和慕容夕現在的關係,這個提議也只好作罷。
可是他也爲難道:“爲父要怎樣拒絕他們啊?”
“主意我也替父親想好了,我在這裡呆下去,也只會讓父親爲難,若是再有人發現了我的身份,只怕會爲慕容家招致滅頂之災,等再過幾天,您就下令將我這不孝女打死,從此之後,就再無慕容夕了。”
慕容信遲疑道:“你是說,你想假死?”
慕容夕笑笑:“是很好的辦法不是嗎?我想慕容秋在信裡也是對父親說處置了我吧,這樣大家都遂願了。”
“可是,若是被皇上發現,更是死路一條。”
慕容夕淡了深色,揮了揮衣袖笑道:“聽父親這話,是要我真死嗎?”
慕容信皺眉:“爲父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你可不要多想,給爲父幾天時間準備,爭取把這件事演的逼真一點。”
“如此,便是有勞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