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九久從來沒這麼恐懼過,今天發生的事超出了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戳中了她心底最害怕的東西。
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漸漸模糊,最後浮現在木九久腦海裡的影子,竟然是雲沐風。
也許是被他傷的太深了吧?也許他是孩子的父親吧?
木九久心中鈍痛,感覺也許就這樣屍骨無存的死去也好,就當她從來沒來過這裡。
此時,她卻感到身上的重量在慢慢減輕,一陣陣腥臭的粘稠血跡滲下來,讓她如同躺在血河裡。涼涼的蛇血濺在臉上,讓她恢復了些許意識,她睜開眼睛,眼睛卻被血糊住。
聽到利器割肉的聲音,和粗重焦急的呼吸聲。
木九久心中竟然莫名的激動,是他嗎?是雲沐風來了嗎?
一雙溫厚的大手捧住她的臉,慌亂的擦去她臉上的蛇血,焦急的叫道:“九久!九久!”
木九久吃力的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蘇文清那張焦急而發狂的臉。
木九久自嘲的一笑,絕望的閉上眼睛。他一定以爲她墜崖而死,回去和麝月公主過夫妻恩愛的日子去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真是太傻了!
“九久!”蘇文清的眼睛都充血了,取出一粒丹藥想喂入她的嘴裡,可是她牙關禁閉着,怎麼也掰不開。
看到是他她失望了嗎?她要放棄了自己了嗎?
不!這不是木九久,木九久永遠不會放棄自己,更不會爲了負了自己的男人放棄自己!
“九久!不要!”蘇文清的眼睛溼潤了,他不要失去她!他不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心裡的恐懼和疼痛讓他知道木九久在他心裡不是一時的感興趣,不是執念、不是因爲得不到才執着,而是真的、真的很在乎她!
“九久!你要活下去,只要你活下去,你愛去哪裡去哪裡,你喜歡嫁給誰就嫁給誰,我絕不再強求你,如果你讓我在你眼前消失,我也會聽你的話!”蘇文清拍着木九久的臉,聲音哽咽,淚水一滴滴的落在她滿是血跡的小臉兒上。
雲落捂着腹部的傷口虛弱的道:“太子殿下,還是想辦法喂藥吧。”您再耽誤可真要爲她收屍了!
雪球從雲落的肩上跳下來,跑到木九久身邊舔了舔她的嘴脣。
蘇文清一掌把它揮開,若不是看在它及時報信帶路的份上,敢親他心愛的女人,早就一巴掌拍死它了!
雪球被拍飛到山洞壁上,因爲它的爪子沒指甲,只能像個布偶似的滑落到地上。
蘇文清看着木九久逐漸發黑的嘴脣,和她緊緊揪住腹部衣服的手,在她耳邊道:“如果你不吃藥,孩子可就危險了!”
說完試着捏開她的下巴,她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放鬆了牙關。
蘇文清心裡酸溜溜的難受,給她餵了藥,點了她周身穴道,用內力護住她的小腹,抱起她,吩咐道:“回行宮!”
有兩個侍衛給肖雲卿餵了藥丸,擡起他跟在後面。
雲落向雪球招手,“獵人,過來。”
雪球抱歉的看了他一眼,“吱吱吱吱!”不好意思,咱現在叫雪球了,你取得名字太彪悍,不適合萌萌的它!
自認爲解釋完,雪球緊跑幾步,要躍到木九久身上,卻被蘇文清喝斥道:“滾!”
雪球只好耷拉着腦袋,默默的跟在蘇文清的身後。
雲落不可置信的怒視着寧可跟在昏迷的木九久身後跑,也不到他袖子裡來的雪球。
這麼短的時間就背叛他了?他可是精心飼養訓練了它三、四年啊!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木九久那樣虐待它,它還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
……
蘇文清剛離開不久,雲沐風也找到了那個山洞,看到那滿地的蛇和人的屍體、已經深入泥土裡的血跡,眉頭深深的擰在了一起。
他提着劍踏着粘稠的血跡走到山洞裡,看到山洞壁邊那兩個人形的痕跡,深邃幽暗的眸子冰冷的如同千年寒冰。
韓瀟揹着采詩跟進來,在山洞裡轉了一圈兒,問道:“王妃有沒有留下什麼信息?”
采詩搖頭,焦急而擔憂的道:“看樣子王妃走的時候很危險,會不會被蛇咬到了?”
韓瀟看着一地的蛇的屍體,怪叫道:“中了蛇毒,那可怎麼辦?王妃肚子裡還有小主子呢!”
雲沐風手指有些發抖,緊緊的握住拳。
他身邊的黑衣男子道:“王爺,咱們是在和蘇文清的人打鬥時,王妃自己逃走的,西邵人善用追蹤香,王妃肯定是被蘇文清找到救走了,這裡離西邵皇家的行宮不遠,有可能去那裡救治了。”
雲沐風臉色一暗,冷冷道:“這驅蛇之人不知是誰的人?”
黑衣男子眼神閃爍了一下,有些尷尬的道:“聽說麝月公主的……的男寵中有蠱人,蠱人善驅蛇蟲鼠蟻。聽說還能長生不老。”
韓瀟的重點從來在作死的方向,聞言立刻不可置信的驚叫道:“你說什麼?麝月養男寵?那我家王爺豈不是……”說着眼神悲憫的朝雲沐風頭上看去,那裡原來早就已經綠雲罩頂了。
雲沐風現在沒空收拾他,瞪了他一眼,然後吩咐道:“這裡沒有那人的屍體,立刻去查他的下落,另外詳查麝月公主身邊的人。”
韓瀟還想說話,被陸乘風攔住,道:“公孫漠已經下令查了,相信不日定有結果。”
雲沐風點頭,他們帶着兩個傷者,定會留下一些痕跡,我們循着痕跡追過去。
韓瀟憋不住又道:“杜統領剛纔不是說王妃是一個人逃走的嗎?怎麼會有人和王妃並肩作戰,看那痕跡的體型應該是個男人!”
雲沐風冷着臉大步流星的出了山洞,觀察了一下週圍的情況,然後順着蘇文清等人在草地上留下的痕跡追了過去。
陸乘風快步跟上,在經過韓瀟身邊的時候小聲道:“你少說兩句話會死啊?”
韓瀟無辜的眨着眼睛,道:“我說錯什麼了?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采詩在他背上翻了個白眼兒,嘲諷道:“你這樣的人能在睿親王手下活到現在,可見睿親王是個念舊情的人。”
韓瀟忽略掉自己不想聽的部分,傲嬌道:“當然,我家王爺最念舊情,最是有情有義。”
采詩冷嗤一聲道:“是啊,有情有義,當個和尚還惹桃花債。是念舊情,娶了舊愛,棄了新歡。”
雲沐風的腳步一頓,牙咬的“咯嘣”直響:這兩口子早晚把他們都毒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