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寢宮,木九久是不能隨便進去的,何況現在皇上已經歇下了。
蘇文清和常貴進了寢宮,見皇上睡在龍牀上,一副很安然的樣子。放輕了腳步,走過去,昏黃的燭光下,看到皇上額頭和眼角有了細紋,鬢邊有了一絲絲白髮。
蘇文清心中一酸,不知何時父皇竟然老了,也難怪父皇總是想長壽、想長生不老。對他這個太子是不放心的吧?他向來我行我素,不願受儲君之位的束縛,讓父皇感到後繼無人了?
或許他應該好好爲父皇分憂了,不是作爲儲君,而是作爲兒子。
蘇文清暗暗嘆了口氣,給西邵帝號脈。神色漸漸凝重,臉色也越來越冷。
常貴面色淡定的待立在一邊,但藏在袖子裡的手指有些微微發抖。
“怎麼回事?”蘇文清眸底閃過殺機,周身的氣勢冷凝起來,上位者的威壓立刻籠罩了整個房間。
常貴被他的氣勢震懾的一愣,立刻惶恐跪地道:“皇上的身子有何問題?奴才不知啊?”
寢殿內伺候的幾個小太監見狀也紛紛跪,磕頭如搗蒜,“太子息怒,奴才們一直是盡心伺候,不敢有絲毫怠慢啊!”
“盡心伺候?皇上有異樣你們都沒發現,還說盡心伺候?!”蘇文清從隨身的荷包裡取出一個藥瓶,倒出一粒藥丸給西邵帝服下。
皇上平時睡覺極輕,幾天這麼大的說話聲都沒醒。小太監們也知道了哪裡不妥,跪在那裡戰戰兢兢的伏在地上,等候蘇文清的發落。
蘇文清不緊不慢的道:“還不快去請夜巫醫!”
有小太監應聲,忙飛快的跑了出去。
蘇文清掃視着殿內跪着的衆人,觀察着他們的神色變化。
西邵帝只是中了一般的迷藥,藥量也不大。看樣子下藥之人並不想要他的命,如果是蠱毒或者毒藥,後果不堪設想。
難道是……
蘇文清的目光落在常貴身上,常貴低垂着頭,整張臉隱在陰影裡,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一會兒,小太監引着一個御醫匆匆回來,“啓稟太子殿下,夜巫醫匆匆出宮去了!”
常貴眼珠一轉,道:“方纔還和皇上研究修仙長生之道,皇上讓他留宿宮內,明日一早要練功採氣,怎麼就突然出宮去了?”
這時西邵帝悠悠轉醒,聽到常貴的話,接過話茬子道:“他出宮了?竟然抗旨不尊?”
蘇文清忙輕聲問道:“父皇,你沒事了吧?”
西邵帝這才發現房間內的不妥,欠起身,疑惑道:“太子怎麼會在這裡?”
蘇文清拿過一個靠枕給西邵帝墊在背後,道:“父皇身子不適,我這一看竟然是中了少量的迷藥。”
“什麼?!”皇上大驚,怪不得他覺得沒來由的頭暈,原來是中了迷藥!
常貴帶着小太監們磕頭道:“皇上恕罪!奴才們真的是不知情啊!”
西邵帝擰着眉目,他就寢前最後一個接觸的人確實是夜巫醫,他有這能力悄無聲息的在戒備森嚴的寢殿內下藥。但他下藥不毒死他是爲了什麼呢?
西邵帝一驚,忙坐直了身子,按動牀頭的機關,牀後的牆上立刻出現了一個暗格,皇上把暗格內的盒子取出來,打開一看,舒了一口氣。
道:“傳旨御林軍把夜巫醫給朕帶回來!常貴你把今天的事給朕徹查清楚!把朕寢殿內伺候的人全部都換一遍!”
“是!”常貴磕頭,緩緩鬆了一口氣。
小太監們哀號起來,“皇上饒命啊!”換一遍的意思他們都明白,皇上的生活習慣是不會傳出去半點的,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蘇文清見沒事了,讓御醫好好照顧皇上,自己退了出來,不想讓木九久等太久,但殿外已經沒了木九久的影子。
“太子妃呢?”蘇文清凝眉問門口伺候的太監。
太監行禮道:“跟在太子妃腳邊的小白貂調皮到處跑,太子妃怕那小畜生衝撞了宮裡的貴人,去追它了。”
蘇文清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本來陰沉的臉色,此時立刻罩上一層寒霜,聲音冷厲的問道:“朝哪個方向去了?”
那太監嚇得打了個哆嗦,“噗通”跪在地上,顫抖着手指着一個方向道:“那邊!”
蘇文清立刻飛也似的追過去,這宮裡的守衛嚴密,陣法兇險,若是一不小心觸了陣眼,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找了半天,沒有木九久和雪球的任何蹤跡。宮門口的守衛沒見到木九久出宮,宮裡也沒她留下的任何痕跡,一人一貂就像蒸發了一樣。
雲落打呼哨召喚雪球,嘴都腫了,也沒看到雪球的影子。
蘇文清咬牙切齒道:“這個吃裡扒外的畜生,捉到它非得把它燉湯!”
這是雪球的錯嗎?雲落眼角跳了跳,垂眸道:“還是讓禁衛軍協助找吧。”
蘇文清叫禁衛軍搜索皇宮,仔細查找木九久的下落,但直到天亮也沒結果。
是他心裡有了預感:木九久走了!
怪不得昨天她的反應如此反常,像個被嫉妒衝昏頭腦的怨婦。原來是想進宮來,是想逃走?
她安心的留下來是爲了手札,是爲了查清神女幽瞳的秘密。如果她走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拿到了手札?
蘇文清揉了揉額角,沉聲問道:“夜巫醫可曾去找他的兒子了?”
雲落點點頭,道;“昨日他得到消息,就落到我們的網裡。”
蘇文清長長舒一口氣,“既然常貴讓他頂罪,那就讓他去陪他的兒子,永遠不要出現了。”
如果揪出常貴,那隻會牽扯出木九久。
蘇文清又在皇宮周圍查看了一圈兒,沒找到任何線索,派人一路朝南月追過去。自己落寞的回了太子府。
上官彩蝶很想知道木九久憤然進宮的結果,但她不敢像平時一樣進宮去探聽消息。知道蘇文清和木九久一夜沒回來,更是納悶,一大早就等在了大門口。
見蘇文清一個人神情落寞的回來,上官彩蝶露出喜色,忙扶着腰挺着尚且平坦的小腹迎上來,“文清,你怎麼一人回來了?太子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