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流蘇的聲音,胭脂雪方纔扭回頭看了流蘇一眼,見流蘇除了臉上還有些淚痕並沒有別的不適,便放了心,莞爾,“那是自然,若胭家這本家倒了,那我的好父親這大半輩子的功碌和錢財權勢,可都要白白的落到他們胭家旁支身上去的。這麼好的大餡餅,誰不會垂涎三尺。”
流蘇甚覺有理的點頭,遂,也把頭扭向了堂口正要走了進來的阿珠,追問,“對了,那後來怎麼樣了?是不是那個還沒斷奶的新夫人,又哭着鼻子說要去找她的皇后姐姐討公道去了?”
阿珠噗哧一笑,“流蘇姐姐,你這個比喻可真是恰當!不過啊,這回被胭家這麼些人給抓了個現行,還被堵得嚴嚴實實的,沒斷奶的新夫人還哪能去找皇后哭訴啊?她現在怕是哭都找不到地兒了吧?渤”
流蘇橫了阿珠一眼,正色的看向身側的胭脂雪,“就算竇簫玥自己不能,她身邊那些皇后指給她的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嬤嬤,只怕是……。”
“別太小看我們那幾位好姨娘。”胭脂雪意味深長的只說了這麼一句佐。
想起六姨娘的手段三姨娘的深沉,流蘇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繼續,轉頭對阿珠追問,“就這樣沒了?結果呢?”
“哎呀,別提那幾位姨娘了,就是因爲那個六姨娘多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壞掉了,居然事到臨頭不去落井下石,反倒還要幫那個新夫人說情,說動了老爺去找宮裡的張御醫去了!”一聽自家小姐居然有些誇讚着那幾位壞心眼的姨娘的意思,阿珠就很不高興的撅起了小嘴,皺着鼻子憤憤道:“要不是她啊,指不定那新夫人早就被老爺浸豬籠了!”
“好厲害的心機……。”流蘇不得不佩服的眯起了眼睛。
“自然厲害。”胭脂雪也不得不喟嘆一聲,轉回了頭,拿起靈柩前七姨娘的靈牌,開始慢條斯理的擦拭起來,“如果在剛纔那會兒,六姨娘真如阿珠所言那般去落井下石,那竇簫玥勢必狗急跳牆,就會乾脆趁機攀咬上六姨娘,說六姨娘嫉妒,想要陷害她。屆時,不管太傅大人信與不信,都必定是要將六姨娘懷疑一番的。而六姨娘不踩反幫竇簫玥,不但能落得個得體大方的美名,更能讓現在心情正不好太傅大人覺得,六姨娘這是可了他的心,在爲他打算爲他好,爲他敲醒警鐘,因爲這竇簫玥出牆懷野.種一事,還只是程大夫的片面之詞,先不說真假,只怕還很容易被人反咬一口,偷雞不成蝕把米,說他太傅大人居心不良,有了想和定國侯府以及太子決裂的逆反之心,到時,他太傅胭博淵,反倒成了這齣戲碼的罪魁禍首了。如此,太傅大人醒悟過來,想到這一點,自然就更覺得六姨娘甚得他心,只有六姨娘才惦記着他胭博淵。”
“好一個一石二鳥……不,是一石三鳥。”見胭脂雪如此不急不慢的款款而談,流蘇垂眸看了一眼手裡的那支胭脂雪送給她的墨玉短笛,遂,笑看向了胭脂雪,“流蘇說的可對?”
胭脂雪繼續慢條斯理而又表情認真的擦拭着七姨娘的靈牌,脣角掠過一縷詭笑,“等着看好了,結局,馬上揭曉。”
很快,胭博淵派出去的外院幹練便將宮裡邊兒專爲各宮娘娘安胎養胎的張御醫,已經從張御醫在京都的府裡請了過來。
張御醫,張霆琛,是剛晉升的年輕醫官,長相俊美飄逸,很得宮裡各宮妃子的喜歡,所以他這剛一走進漪瀾軒,確實成功的把漪瀾軒的所有女眷視線,全都給聚攏到了自己身上。
不過,這張御醫雖年紀輕輕,卻很有自持,很懂得臨危不亂,自知身份。
這也是爲什麼老皇帝明明知道這樣一個年輕的太醫在宮裡走動很危險,卻還要重用張御醫的原因。
胭博淵認得這位張御醫,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熟識,因爲胭博淵曾經可是屢次三番,有拉攏張御醫爲自己所用的打算,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張御醫倒是鐵骨錚錚,根本不爲強權金錢所撼動,每每都將胭博淵毫不客氣的拒絕,絲毫不懼怕胭博淵會收買人才不成,反毀滅之。
故而,這張御醫張霆琛剛一進來,胭博淵就迎了上去,“張先生,這麼晚了還要前去叨擾,實在是博淵的不是。”
在外人看來,胭博淵此番的樣子,還真真如傳聞那般,是一個平易近人,一視同仁的好大儒,好太傅。
倘若胭脂雪在這,一定會毫不客氣的戳穿胭博淵,並譏笑,太傅大人這招打蛇打七寸的收買人心的手段,可真是高明。
收買一個人,尤其是收買一個有才華又很清高的人,你用錢財權利去蠱惑那根本是無用的,你只有和他談情,交心交友誼,把這人當朋友當知己,才能將這個人擄獲。
胭博淵禮賢下士的客氣,自然贏得了張御醫的好感,向來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張御醫,此刻對胭博淵也很是客氣的拱手回了一禮,“太傅大人不必客氣,有醫德者才能方爲醫者,霆琛既然身爲一個御醫,既有病人需要求醫,又怎可視若無睹置若罔聞呢。”
雖然有意的套近乎並沒有得到該有的迴應,但是胭博淵並不惱,甚至覺得很有戲,便越發對張御醫客氣了三分,“張先生仁心仁術,倒是博淵小人之心了。”
張御醫擺了擺手,示意他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視線在滿屋子對自己虎視眈眈的一羣人身上掃過,直截了當的開門見山,“請問病人是……。”
面對對他春心大動的一屋子如狼老女人,還有一屋子吃味的如虎老男人,張御醫的表情波瀾不驚,沒有一點的懼意,就好像他面對的不是一羣如狼似虎的老男女,而是一堆蘿蔔白菜……
這讓胭博淵越對這張御醫萌生了必要將之收爲心腹的打算,也同時越對這一屋子的旁支親戚心生厭煩,偏偏他又攆不得趕不走。
胭博淵只好呵呵笑着,也學張御醫的無視,直接旁若無人的將張御醫往裡屋領,伸手直指又回到了睡榻上的竇簫玥,“這是博淵的新夫人,她說最近身子有些不適,博淵恐以爲是些不好開口的女人病,所以,這纔有勞張先生……。”
張御醫略略點頭,走到了榻前,一撩袍擺,端坐了上去,對面色慘白的竇簫玥拱手施了一禮,“還請夫人有什麼難言之隱,都能一五一十,如實告知給下官。”
一聽到御醫來了,竇簫玥是眼前一亮的,可當看到是這個張御醫時,雖然爲他的俊美有一剎那的失神,但而後,更多的就是黯然失望。
她與皇后姐妹情深,幾乎經常去皇宮裡邊兒玩,所以皇宮裡有哪些人是皇后姐姐的心腹,她都知道,尤其,她從小生病體弱時,請的都是宮裡邊兒的御醫,對宮裡有哪些御醫,都是再清楚不過的事情了。
“怎麼是……怎麼不是張有寧,張老御醫?”咬了咬嘴脣,竇簫玥還是忍不住大着膽子問了。
宮裡確實有一位專給妃子安胎的張御醫,不過那是個五十有餘的老太醫,更是皇后姐姐的心腹,她可是知道的,那位張老御醫,就是皇后姐姐能遏制住宮內女人肚子的心腹王牌。
所以她才提議要張御醫來給自己看,因爲哪怕肚子裡的假孕真的出了問題,張老御醫也必定會給她圓回去。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居然這個張御醫並非是她想要的那個張御醫!
“回夫人,張有寧御醫因得了急症,於午時時分,暴斃薨世了。”對於竇簫玥如此無禮的提問,張霆琛御醫並沒有生氣,反倒一五一十的爲竇簫玥解惑。
“什麼!”竇簫玥大驚失色。
看着竇簫玥慌亂震驚的表現,目光越來越冷然的胭博淵很是以爲,自己剛纔故意沒提竇簫玥是有孕一事,是做對了。
雖然他確實很欣賞這位張霆琛御醫,很有招攬之心,但是他也不得不防,這個張霆琛可能早就是皇后的人。
而現在看竇簫玥的表現,顯然這張御醫非彼張御醫,這張霆琛,並非是皇后身邊的人。
對這個結果感到鬆了一口氣,卻又矛盾的心口像堵了一塊石頭的胭博淵,對竇簫玥聲音肅然,“這是宮裡現在最年輕有爲的御醫,你只管放心把手交給他就是。”
竇簫玥如此慌亂,分明,就是做賊心虛。
如果再說她這一胎沒問題,真是鬼也要不相信的了。
“可是老爺……。”竇簫玥此刻很害怕,從未有過的害怕,可她現在無依無靠,連唯一寄希望的張御醫都不是她要的那個,她現在與窮途末路有什麼兩樣?
所以,她只有兩眼含淚仰望着胭博淵,想用自己的楚楚可憐之態,來打動這個總是寵着自己,總是對自己甜言蜜語的男人。
她方醒悟,這個男人,纔是自己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是。
胭博淵不但沒有對她產生絲毫的憐惜之情,甚至眼裡已有了森冷的陰霾,“怎麼,你不想看?”
竇簫玥被他可怕的眼神給駭到了,腦子裡突然跳出一個可怕的念頭,如果她敢點頭,這個男人,會殺了自己!
所以她怕的不敢點頭,只有搖頭,只有選擇豁出去賭一把,“沒,玥兒想看,想看……。”
邊說着,她邊一隻手腕顫巍巍
的擱到了榻沿上張御醫放好的一隻脈枕上。
對於胭博淵與竇簫玥這對老少夫妻的奇怪對話,張霆琛就像沒看見也沒聽見一樣,自顧自的,做自己的活計,守自己的本份。
故,待竇簫玥終於將一隻玉腕擱放到了脈枕上後,張霆琛便將五指按在了竇簫玥腕上的脈絡上,屏氣凝神。
胭博淵與竇簫玥見狀,都默契的沒有再說話,也一樣的精神緊繃,連呼吸都輕微至極。
尤其是竇簫玥,肌膚上已經出了一層的細汗。
診脈的過程是漫長的,漫長的令人抓心撓肝,也令人膽戰心驚。
就在兩人幾乎都要等的不耐煩之時,張霆琛終於收回了手指。
胭博淵與竇簫玥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追問,可礙於竇簫玥到最後不敢問的關係,就只有胭博淵一個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張先生,賤內這是……。”
“恭喜胭太傅,貴夫人這是喜脈,太傅看來很快就要老來得子了。”張霆琛優雅起身,對胭博淵抱拳恭賀。
一句話,讓兩個人俱是喜形於色,可還沒等兩人來得及高興,張霆琛的下一句,卻讓兩人。
“貴夫人年紀輕,又是頭一胎,所以身子骨薄弱,且這還是最重要的兩個月,所以太傅大人,定要切記讓貴夫人保持心情平和,多吃些瓜果蔬菜,對身體才更有益。”張霆琛一臉認真的自顧說着一些注意事項,似乎沒有看到,胭博淵與竇簫玥神情大變一般,“下官這就爲貴夫人寫一張養胎方子,還請太傅大人給下官備下文房四寶。”
胭博淵不愧是歷經風雨幾十載的老辣朝官,也就是張霆琛說完話的功夫,他就已經讓自己那張剛纔還佈滿驚怒交加的老臉表情,瞬間又恢復到了最初對張霆琛那副禮賢下士的姿態,臉上笑呵呵的,絲毫看不出那張笑臉下,此刻醞釀藏納的,是怎樣的驚濤駭浪。
“好好,有勞張先生了,那就有請張先生隨博淵書房一趟。”邊客氣的對張霆琛做出請的手勢,胭博淵一邊悄悄的給侯在一旁的老管家,遞了個眼色。
老管家得令,立刻知會身邊幾個帶張御醫一道回來的幹練小廝,趁着已然懵了的竇簫玥還沒回過神來大喊大叫,就上前讓小廝把竇簫玥的嘴給捂了上捆起來,等候胭博淵的發落。
此刻張霆琛與胭博淵已然轉身,根本就看不見,身後悄無聲息發生的一切,也看不見,想拼命掙扎卻根本無力掙扎的竇簫玥那雙驚恐萬分的眼。
獨獨旁觀的胭家旁支們,都看的清清楚楚。
只可惜,這些人不但沒有要對竇簫玥有伸出援手的意思,而且,每個人還對竇簫玥無聲笑的格外猙獰。
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是一方面,所以之前還咋咋呼呼的這些人現在都對已經得到的結果鴉雀無聲。
而巴不得竇簫玥被胭博淵收拾掉又是另一個方面,所以他們才絕無對竇簫玥伸出援手的可能。
書房在前院的左側位置,所以,當胭博淵引領張霆琛去書房時,難免要經過大堂。
“下官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張霆琛在大堂外的院子裡頓住了腳步,視線也在上下掛滿白布的堂內停留。
胭博淵原來都把這件事給忘到腦後去了,腦子裡都是因爲竇簫玥的事情而在天人交戰,現在也是聽到了張霆琛的問話,這才順着張霆琛的目光看向了靈堂內,驟然想起了七姨娘的事。
這讓胭博淵一時有些爲難,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畢竟七姨娘只是一個不足爲外人道也的賤妾,如今他爲一個妾如此大肆操辦,萬一讓張霆琛以爲他是一個色令智昏之人該如何是好,“這……。”
“是下官失禮了,還請太傅大人恕下官唐突。”張霆琛對胭博淵的不願提及非但沒有生氣,相反,還對胭博淵作揖賠罪。
“誒,張先生言重了,言重了!”胭博淵趕緊伸出手去將張霆琛攙扶起,一臉愧疚的說道:“這怎麼能怪張先生呢?張先生難得如此關切博淵,那就是把博淵當成了世交朋友,博淵高興都還不及啊!”
說着,胭博淵面色瞬間一轉,面上俱是傷感之色,人一下子彷彿滄桑了十幾歲,“唉……其實不瞞張先生,這薨世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博淵的心愛之人。說來,也博淵對不起她,不能給她正妻的名分,還要爲了傳宗接代娶了現在這位年紀輕輕的新夫人,唉,這才令她心鬱成疾,還未到四十歲就去了……博淵在她生前不能好好待她,也只能在她死後好好的替
她操辦,讓她能安安心心風風光光的走。”
張霆琛沉默了片刻,神色也有些凝重,就在胭博淵以爲張霆琛要對自己進行批判時,張霆琛這才嘆了口氣,“真沒想到太傅大人還是性情中人,下官一直還以爲,如太傅這般的儒士,該是食古不化恪守成規的古板之人,沒想到……如果可以,下官想進去爲這位夫人上一柱香,不知是否唐突?”
沒想到張霆琛不但沒有認爲自己色令智昏,反倒有了一種志同道合的之感,胭博淵心裡雀躍,面上仍還保持着那副悲慼模樣,“能得張先生理解,還爲千尋上香,博淵與千尋感激都還不及,又怎會覺得唐突呢?”
說完,便對張霆琛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張霆琛頷首,邁步上了石階,徑直往靈堂內走。
靈堂內的胭脂雪和流蘇阿珠一直都還在,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在爲七姨娘燒着冥幣。
直到側跪在胭脂雪另一邊的阿珠看到走進來的胭博淵和張霆琛時,慌忙出聲提醒胭脂雪,“四小姐,老爺來了!”
靜跪在蒲團上紋絲未動的胭脂雪眉梢一動,默不作聲的在流蘇的攙扶下就從蒲團上起了身,對已經走到了身後的胭博淵轉身施禮,“父親。”
胭博淵挑眉,似乎很是驚奇前一個時辰還對自己冷漠相對的女兒,怎麼這一刻就開始對自己如此客氣,不過想想這樣也好,免得父女水火不容的場面讓張霆琛看了笑話。
胭博淵嗯了一聲,對胭脂雪介紹起了身邊的張霆琛,“這位是宮裡新晉的傑出御醫張霆琛,今天來給你主母瞧病,現下病已經瞧完,就特意來給你七姨娘上一柱清香。”
“多謝張御醫。”胭脂雪對張霆琛福了福身子,從阿珠趕緊遞過來的手裡接過了三支檀香,再遞給了張霆琛。
張霆琛接過檀香,“小姐節哀。”
隨後,張霆琛什麼也沒說,將三支檀香插進了靈柩前的香爐裡,再對靈柩雙手合十拜了三拜之後,就與胭博淵一道離開了。
不過臨行前,胭博淵還不忘在外人面前再扮演上一位極其體恤子女的慈父嘴臉,對胭脂雪苦口婆心的千叮嚀萬囑咐,“雪兒,你身子現下不大好,就不要爲你姨娘守夜了,早些回去歇了吧,相信你姨娘也不會怪你的……還有,這夏日的晚上蛇蟲鼠蟻最是多,呆會回去叫上幾個婆子在前頭打燈引路,免得傷着了,知道麼?”
“是,多謝父親,女兒省得。”胭脂雪一臉感激的目送兩人離開。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堂口處,胭脂雪臉上的感激之色才瞬間化爲冰霜。
“這老爺子的慈父戲碼還真是唱的無懈可擊呢。”流蘇在一旁忍不住冷嘲熱諷。
阿珠也隨聲附和,還對胭博淵的背影大膽的翻着白眼兒,“就是!”
若說以前,阿珠莫說在胭博淵身後這樣放肆編排,就是碰到一個姨娘都會嚇得渾身哆嗦擡不起頭,可現在在流蘇的教導下自然不一樣了,尤其,這七姨娘死後,阿珠似乎一下子長大了很多,一下子也看清懂得了很多。
那自然誰真心實意,誰虛情假意,阿珠都能看的分明,也自然不會再像以前那般傻乎乎的,還把虛情假意之人當成是個好人。
胭脂雪好笑的斜睨兩個丫頭一眼,緩緩擡起了右手,將五指張了開。
流蘇和阿珠這纔看見,胭脂雪的手心裡竟然多了一個疊的四四方方,只有拇指般大小的小紙條。
“這,這是剛纔那個張……!”眼珠子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的阿珠又驚又喜,瞪大了眼睛,就要驚呼出聲。
幸好一旁的流蘇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捂住了阿珠的小嘴,“我的小祖宗,你別總是一驚一乍的,淡定點可好?”
阿珠忙不迭的點頭,伸出手舉到頭頂,作出發誓的手勢。
胭脂雪對兩個丫頭的嬉鬧很是無奈,自當沒有理會,自顧的將手心裡的小紙條捏起,緩緩打了開,一目十行,剎那就將裡面的內容全部看進眼裡。
看完以後,便轉身,將紙條放在了紅燭跳躍的燭火中燒成了灰燼。
“好了,這齣戲,也該收場了。”將燃燒的紙條扔進火盆裡,看着紙條熊熊燃燒的烈火,胭脂雪神色冷然,映照在她臉上的火光,竟然暖不化她臉上的丁點寒冰。
親自送走了張霆琛之後,胭博淵神情陡然一變,陰沉至極,對着站在門口的守衛和小廝大手一
揮,“關門!”
吱吱呀呀一陣,太傅府厚重的銅釘紅漆大門,終於在最後砰的一聲中,嚴絲合縫的關了上。
胭博淵大步流星的徑直去了府內的祠堂。
這時,祠堂的裡裡外外,早就已經聚集了胭家旁支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