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怪,當兩個小傢伙大搖大擺的進了燕王府以後,一路上幾乎都沒有碰到過什麼府裡的巡邏親衛兵,也沒有碰到過什麼下人,清靜的就好像這裡無人居住一樣,這倒是省了兩個小傢伙不用偷偷摸摸小心翼翼潛藏進去的一番功夫,索性光明正大的就跟回了自家似的,想昂首挺胸闊步走,就這麼昂首挺胸闊步走。
其實兩個小傢伙並不知道的,這並非是因爲燕王府無人,而是因爲今晚燕王府的人,都被聚集到了前院的大堂周邊,以及大堂內部。
大堂的周邊自然是重兵在外把守,由於調集了府內上下差不多所有的親衛,所以說,幾乎是把整個大堂圍的密不透風,裡三層外三層的,陣勢尤大。
而在大堂的內部,都是府裡能調的都調來的丫鬟婆子,在伺候着今晚的筵席。
說到是筵席,其實也不算是真的筵席,畢竟上座在位的,只是寥寥無幾的三個人。
可若是按照滿桌的佳餚珍饈,說不是用來招待貴客的筵席,那還真是有些說不過去。
“燕王好大的排場,真是讓我們夫妻二人,受寵若驚的很呢。渤”
彼時說話的,是一個長着一張圓臉,五官精緻可人兒的一位女子,看起年紀來,像是不過才十七八歲的少女。
然而,少女此番說話的語氣卻是一點也不可人兒,明顯透着刻薄和冷薄,尤其是那一雙杏仁兒大眼,此刻望着坐在她對面的燕王時,眼裡的目光,皆然流露的都是毫不掩飾的怨恨。
“阿珠,不要在王爺面前放肆。”
說這話的人,是與那可人兒女子並肩而坐的一位男子,男子生的男生女相,比及上等姿色的女子,還要麗質幾分,雖有些五官有些陰柔了,但始終不缺男子氣息,尤其是眉宇間,總是會透着一股子若有似無的英氣,尤其是此刻端杯品酒的舉手投足間,更顯一派豪氣干雲。
不過男子這話的字面上,似乎有在訓斥可人兒女子的意思,然而語氣裡,卻沒有一點訓斥的成分,反之,還有種說不出的溺愛意味,夾雜於其中。
說來也是奇了,適才還張牙舞爪,連燕王都不放在眼裡的可人兒女子,現在被男子這樣一番不輕不重的呵斥一聲後,果然就不開口說話了,遂還將怨恨的目光打從燕王身上收回,開始低眉順目的,爲男子夾起了菜,嘴上還柔順的勸說,“籬大哥,少喝些酒,傷身的。”
樊籬溫柔的看了她一眼,果然放下了手裡喝了一半的酒杯,微笑,“我省的。”
看着對面的小兩口你儂我儂的畫面,燕王此刻的面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麼,可實際心裡面,卻是滿滿的豔羨和苦澀。
曾幾何時,他本來也有這樣令人羨慕嫉妒的夫妻生活,可是,在後來,卻被自己親手摧毀的徹底。
如今自己形單影隻,空只剩下了羨慕別人的份了……真是諷刺。
越是深想,燕楚就越是覺得心裡的那些苦澀和悔恨越聚越多,到最後,竟匯成了苦海溪流,擋不住的苦水,開始在周身的四處蔓延,甚至令整個身體裡的每根血脈,都嚐到了這份難以言喻的苦澀味道。
因爲太苦,苦的一顆心都揪了起來,苦的全身都要痙.攣了,所以他選擇一杯又一杯的烈酒,來將自己灌醉,來將自己麻痹。
站在一旁的秦管家見了燕王獨自一人猛灌自己烈酒的樣子,雖有心勸阻,可現在到底有貴客在席,是輪不到他這個奴才說話的。
“燕王,酒喝多了傷身,還是少喝些爲妙。”一直與自己的愛妻吳儂軟語的那樊籬,忽然擡頭,目光清亮的落在了燕王的身上,語氣誠懇的勸說道。
旁坐的可人兒女子,阿珠,似乎對自己丈夫的行徑有些不高興了,輕哼了一聲,“就算喝死了又能如何,難道還能讓我家小姐復活麼,真是可笑。”
“阿珠。”樊籬轉眼瞪了自己的愛妻一眼。
阿珠別過頭去,眼角有些發紅,抿着嘴又不說話了,可面上的委屈之色,到底是沒有抑制住。
樊籬嘆了一口氣,伸手握住了阿珠的一隻小手在自己的手裡緊拽,臉卻又面向了彼方的燕王,“王爺,內人不會說話,還望王爺海涵。”
燕楚有些薰醉的目光遊離在桌面上,小兩口十指緊扣的雙手,神情恍惚的搖了搖頭,“阿珠姑娘說的一點不錯,又何罪之有呢……。”
說完這話,他還自嘲的笑了起來。
“既然燕王覺得我說的對,那就還請王
爺早些放了我們夫妻二人,繼續將我們夫妻軟禁在燕王府裡,您覺得還有什麼意思呢,燕王?”看着燕王那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本來不打算再說話的阿珠似乎特別的反感,當即就憤怒的拍案而起了,眼睛裡卻蓄滿了眼淚,“我家小姐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我們早就沒有了你可以挾持的價值,沒有!!”
沒想到自己的愛妻會這樣的激動,樊籬也是一愣,然後這一次,他選擇沉默了,沒有像之前一樣去阻止,去呵斥。
而拽着自家愛妻的手,越發的緊了幾分。
別看他這樣的冷靜,可誰都不知道,他如今自持的這些冷靜下,蘊藏着怎樣洶涌的悲憤,和隨時都可能一觸即發的怒火。
那被燕王府人人傳言着已死的燕王妃不是別人,那可是他的阿姐啊!
他的阿姐吃了那麼多苦,遭了那麼多罪,歷盡滄桑再度重生,卻還是落得這樣的結局——
誰又能明白,他這個什麼內情都知道的,那種想爆發,卻只能選擇沉默的知情者,又是怎樣的痛苦?!
說他不怨,說他不恨燕王麼?他比誰都恨,比誰都怨!
可是這又能怎樣?真的要親手結果了燕王?
不,與其做出這種選擇,他更願意看着燕王現在生不如死的樣子!
這也是爲什麼每年阿姐所謂的生辰和死祭的那一天,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應下燕王的邀請,爲的,就是來看燕王是如何痛苦的樣子——
一聽阿珠提了要走的話題,燕楚砰的一聲將自己手中的就被在桌上擱置的擲地有聲,滿目間的醉意,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不,你們不能走!”
這是他唯一覺得還能和她有關的,活生生的人,所以他絕不能放他們離開,絕不。
“你!”阿珠惱羞成怒的瞪大了眼睛。
她一直是個膽小的人,可這麼幾年跟在樊籬身邊的淘洗,見過太多的起起落落和生生死死,她已經迅速的成長了起來,早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時刻跟在自家小姐身後,唯唯諾諾,且天真淳樸的小丫鬟了。
尤其,三年前得知了小姐的死訊,得知小姐竟然是死在燕王箭下的時候,她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就變了一個人。
“秦叔,看來阿珠姑娘和樊軍侯已經用好膳了,你就親自護送他們回南苑罷。”燕楚疲憊的閉上了雙眼,揉着抽疼的眉心,頭也不回的對身側的秦管家下達了吩咐。
他不怕阿珠的指責和冷嘲熱諷,怕的,就是阿珠會一味的刺激他,逼迫他做出放了他們夫妻二人的決定。
而關於這個問題,他不想多談,也不想因爲這個問題,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裡,和阿珠起爭執。
畢竟,在他的記憶裡,阿珠一直都是雪兒最疼愛最呵護的丫鬟,他怕自己再被阿珠逼迫下去,會忍不住的對阿珠做出什麼過分的事。
而傷害了阿珠的話,他自己也不會好過,也只會越發覺得對不住雪兒。
對不住雪兒的已經夠多了,他不希望,再添上任何一條。
阿珠見到燕王這分明是在下逐客令,可是她要說的話還沒說完,所以她並不答應要走,比之前更對燕王生出了諸多不滿和討厭。
眼見自己愛妻一副恨不得要將燕王撥皮拆骨的樣子,樊籬知道她這是又要對燕王發作了,這讓他不由得蹙了蹙眉。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去罷。”在自家愛妻還未發作之前,樊籬當先開口,捏緊了愛妻的手,悄悄的搖頭。
畢竟現在是住在燕王府裡頭,雖然除了南苑之外,其它地方都不能過度走動,可消息這個東西,總是無孔不入的。
所以這些年燕王喜怒無常的暴戾手段,他可是聽說了無數。
不管對事還是對人,總是會有個底線,他擔心自己這怒意上涌的愛妻終會沒頭沒腦的觸及到燕王的底線,到時候,怕真要難以收拾了。
所以他只能勸說自己的愛妻,要適可而止。
阿珠卻是猶豫,仍舊很不甘心的用眼狠狠的剜着對面的燕王,“可是我們還沒……。”
“好了好了,回吧。”樊籬卻是不再給自己愛妻半點的抗議機會,起身強行拉着她就往大堂外走。
猝不及防的阿珠根本還做不得掙扎,人就已經被自家夫婿三步並兩步的給拖拽出了大堂。
眼見小兩口漸漸淡
出自己的視線,望着小兩口相攜離去的背影,燕楚的眼底,開始無所顧忌的涌現起了濃烈的豔羨和悲傷。
領命去送小兩口的秦管家在踏步出去的臨行前,瞥了一眼已經在前頭大步走出的樊籬的那一雙修長雙腿,遂,眼角的餘光又不着痕跡的掃過了自家王爺桌下那雙卻是動彈不得的雙腿,一聲嘆息,伴隨他深一腳淺一腳的,隨之離開了大堂。
就在一年前,辦完自己事情的明瞭大人回來後,就被自家王爺勒令爲其樊籬樊軍侯醫治雙腿。
明瞭大人還是那副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德行,剛開始怎麼都鬧着要去浪蕩江湖,最後還是在王爺威逼利誘的雙重壓迫下,終究是答應了。
由於樊軍侯的雙腿已經廢棄太多年沒有動過,本來的舊疾加上日積月累下的宿疾,肌肉和筋脈已經開始壞死,故而,變得十分難以治療,就算是明瞭大人這樣的一代神醫之後,也還是花了快整整一年的時間,加上樊軍侯自己努力的復健鍛鍊,又加之他夫人阿珠每天不辭辛苦的爲他做着鍼灸按摩,最終終於恢復了行走。
是啊,樊軍侯如此難治的腿疾最終在皇天不負苦心人下,還是恢復如初了,可偏偏他們王爺的那雙並不難治的腿,卻是如何也站不起來了……
今年明大人出遊列尋藥材之際,曾和他秉燭夜談過一次,談及的,自然是王爺的身體和雙腿。
殷王爺帶來的王妃親自找尋的各類奇藥後,明瞭成功的製作出瞭解毒丸,也成功爲王爺清除了身體裡的所有毒素,包括,曾被壓制到王爺雙腿上的那些餘毒。
而由於那些毒素壓制到雙腿上的時間並不長,所以大致上,倒是沒有對王爺的雙腿產生什麼實質性的侵害。
然,就是這樣明明沒有任何問題的雙腿,卻怎麼都站不起來了。
而明大人正說的,便是此癥結的解釋。
直到現在半年多過去了,秦管家他始終都還記得明達人的那句解釋……燕王站不起來的不是雙腿,而是心。
身體上的疾病他明瞭可以醫,但心理上的,真是抱歉,他明瞭如何醫術高超,卻也是醫不了的。
在樊籬阿珠一行離開後,爲了保障兩人的安全,當然,更多的是防止兩人逃離,這原本圍繞在大堂外三層裡三層的一衆親衛兵,一下子,就七七八八的圍繞着這兩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前院。
原本四個翼的分支親衛,現在就獨獨只剩下了右翼一支,還恪守本職的鎮守在大堂之外。
要怪就怪這裡的動靜實在是不小,畢竟又是前院,這大搖大擺進了燕王府的兩個小傢伙,可不就一眼看到了大堂的一系列情景了麼。
“哇,好威武雄壯哦~”
一直躲在堂外轉角陰暗處的小桑榆,兩眼直勾勾的盯着被浩浩蕩蕩的親衛護在中央的樊籬,忍不住雀躍的雙手捧着雙頰,做少女花癡狀。
一直拉着看着這傢伙,小手拉着這傢伙衣服的小華離,又忍不住的揉起了眉心。
這花癡到底哪隻眼睛看出那人威武了?哪裡雄壯了?
根本就比高大點的女人強壯不了多少的好伐?
被親衛護在中心的樊籬,此時忍不住惡寒了一下,令他出於本能的,警惕性的四下張望了一番。
出了大堂後,雖然阿珠滿心還是在憤憤不平剛纔和燕王之間的不愉快,但是出來後,大概也是氣氛的問題,到底是比之前,腦子要清醒了許多。
視線自然是開始要重新迴歸到自己夫君身上的。
故而,她很快就發現了自己夫君剛纔那明顯的警惕模樣,不禁擔憂且疑惑的問,“籬大哥,這是怎麼了?”
兩人成親雖然有些年頭了,但是在樊籬面前,阿珠一直是年紀小小的小姑娘,比起愛慕,阿珠更多的也是依賴對方,所以比起其它親暱的一些稱呼,她還是始終未改籬大哥這個偏向親切的稱呼。
樊籬四下梭巡一番,卻是未果,自是搖了搖頭,“沒什麼,興許……我是多心了。”
剛纔那驚鴻一現,寒徹入骨的被盯感,讓他覺得分外的熟悉。
阿珠滿臉疑惑,“嗯?”
樊籬衝她笑了笑,拉過她的雙手攏在自己的手裡,“入冬了,晚上涼,別多想了,我們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阿珠臉上一臊,微微泛起兩團紅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說……說什麼呢……這麼多人在
這呢……。”
以前喜歡逗弄阿珠的樊籬,現在就算兩人成親了,還是沒有改掉這個習性,見她越是害羞,就越是心癢的要去逗弄一下,湊到她的耳邊就是一陣輕笑,語氣頗爲無辜,“怎麼了,難道我想抱兒子的心思是見不得人的不成?”
說着這番話,他可沒有絲毫壓低聲音的意思。
所以別說是護着兩人的那三支親衛兵了,就連隔的甚遠的小華離和小桑榆,都是聽的分明。
雖然因爲情景昏暗所以看不見自家笨蛋姐姐現在的模樣,可小華離還是很肯定這貨必是一副做泫然欲泣少女心碎的狀,於是,未免這貨真的會哭,只好伸手去拍她的背,難得做次好人。
然而不拍不知道,一拍嚇一跳。
他的身邊哪裡還有那個笨蛋在?
小華離心下咯噔一聲,雙手又在周圍上下摩挲一圈,果然,是沒有了那個笨蛋的影子!
“水桑榆——水桑榆——”一滴冷汗從額頭上滑落,小華離此刻也顧不上暴露的危險,大聲的喊了兩聲。
然而這番作爲的後果,果不其然不僅僅是沒有召回那個突然玩消失的笨蛋,也頓時引起了大堂內外的右翼親衛的警覺。
甭說是這些看守在外的右翼親衛,就連堂內的燕楚,也聽了個分明。
“阿容。”燕楚又再度端起酒杯的動作一頓,眼睛也不擡一下的低聲道。
還留在燕楚身邊的花想容,本來百無聊賴的都要打瞌睡了,可堂外突然響起的喊聲和自家王爺驀地響起的提名聲,不得不令他立刻精神一振。
“王爺。”精神抖擻的跨前一步到燕王身邊,花想容恭敬回話,“是孩子的聲音。”
雖然那聲音不大,但是以他花想容的內力,還是能頃刻清晰的辨別出,那是一個小孩子的吶喊聲。
燕楚其實也聽到是孩子的聲音,可之所以再讓花想容作出準確的複述,那是他怕自己是不是喝醉了,所以有了幻聽。
不過,有了花想容的準確答案,燕楚又有了新的疑惑,連湊到了嘴邊的酒水,都忘了喝,“孩子?怎麼可能。”
花想容應是,也一臉的篤定,“是,確實不可能。”
雖然他花想容不是秦管家那樣的管事,但是對於專門收集各類人物情報和底細的他來說,入手的第一份資料,當然是自己身邊的人,也就是燕王府裡上上下下的一干人等。
而這些人,不管是男是女,一旦牽涉到了成親生子,那就等於是離開燕王府。
所以自然的,這王府上,是絕對沒有孩子一說的。
“右翼的人已經下去找了?”提及孩子,不知道爲什麼,以前從不在意,甚至是刻意忽視胭脂雪的那個大肚子的燕楚,這些年卻頻頻忍不住的想起。
尤其,今早在添香樓裡,偶然一瞥的那兩個粉妝玉琢的小娃娃,還有那女娃娃抱在手裡的一時柔軟觸感,都令他的思緒,分外不受控制的開始遊離起來。
花想容探頭往窗戶張望了一眼,見到外面幾十支火把攢動的光影,復又回首作答,“已經在找了。”
“如果真是個孩子,先別傷了。”燕楚目光幽深了幾分,說話的語氣可能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竟是意外的柔和。
不過他的樣子和這番話,倒是令花想容愣了一下。
也僅僅只是愣了這麼一瞬的光景,花想容目光閃爍的悄悄瞥了一眼燕楚後,就應聲退了下去。
出得堂外,看到外面都是右翼親衛打着火把到處搜索的樣子,花想容便招了右翼的伍長過來問話,“可找到了?”
右翼一支,是王爺親手底下親自帶出來的親兵裡面最精銳的一支,所以花想容問這話時,是很有信心的問,雖是問話,話裡卻是滿滿的自信篤定。
沒想到右翼的伍長卻是喪氣的垂下了頭,“沒,沒有。”
花想容眉頭無聲的蹙了一下。
雖然時間尚短,但是那孩子聲音明顯離得大堂很近,依照右翼的能力,應該迅速就找到的,現在是卻……
伍長不敢看花想容的表情,但即便如此,也被對方的沉默所駭,忙垂首認錯,“是屬下失職!”
花想容看了這個立刻把全責攬到自己身上的右翼伍長一眼,目露欣慰,遂擺了擺手,“算了,這也不怪你,
聽那聲音,似乎是個很稚嫩的孩子。孩子身子小,容易躲藏,你們不容易找尋,再好好找找吧。”
聽到如此理解自己右翼親衛的一番話,右翼伍長感激的朝花想容一拱手,“是!”
待伍長正要轉身這樣下去,花想容忙又叫住了他,“對了,王爺吩咐了,若真是個孩子,你們可得仔細些,別傷着了。”
聽得這個吩咐的伍長也是一愣,“啊……啊?”
沒有人再比他們這羣在燕王手底下親自操刀帶出來的兵,更瞭解燕王是一個怎樣的狠角色。
什麼冷酷殘忍,什麼鐵血無情,但凡跟殘酷二字扯得上邊的詞彙,無一不適合用在燕王的身上。
在戰場上馬革裹屍的時候,別說一個孩子,就連老弱婦孺,甚至是襁褓裡的幼兒,他們也沒少錯殺過,尤其是坑殺成千上萬的俘虜時,裡面的老弱病殘和幼小的孩子就更多了。
可那時候,燕王幾時又眨過一下眼睛,說過一個不字?
現在燕王卻突然下達這樣的命令,簡直就像是他幻聽了。
花想容就知道伍長的反應肯定會是如此,不過伍長的反應卻是真的有些過了頭,震驚錯愕的表情,就好像是不敢相信天要塌下來的樣子,令他忍不住的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