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見知道景昕的病室後經常過去看他, 雖然隔著玻璃,花小見相信景昕是能感受得到他的,景昕氣色比上次看到的好了很多, 至少有絲血色了。
花小見的身體也大有好轉, 毒癮發作只需一劑安眠針就可以安然度過。
川井崎依舊忙碌, 晚上回來花小見大多時候都睡着了, 他通常會在牀邊看着花小見的睡顏坐上一會兒, 小聲和他聊聊在外的趣聞。無論白天有多累只要回來能握住花小見的手和他說說話,體乏力疲的感覺就會一掃而空。
當然這些花小見都是不知情的,感覺有太久沒見川井崎了, 花小見拿起電話,翻到川井崎的號碼, 猶豫了半天才撥了過去。
“花君?我在忙別等我, 晚上早點睡。想你!bye。”
沒等花小見說句話, 聽筒裡就傳來“嘟嘟”聲。花小見氣得手直顫,恨不得將川井崎撕成兩瓣。奶奶的, 得手了就不聞不問了。
花小見把電話調成靜音,塞到枕頭下面,心裡一遍遍詛咒川井崎。
『別等你,老子今天偏要等,看你到底在耍什麼花樣。』
花小見心裡憋着一口氣, 翻身下牀, 想出去透透氣, 剛打開門就和人撞了個滿懷。
來人後退了一步, 用手掩着大腿, 他看到花小見後微微怔了一下,隨即低頭去撿掉落在地的聽診器。
這醫生……花小見上下打量他, 在醫院有些日子了,大部分醫生護士也都見過,可眼前這位完全沒印象。不,應該說有種很難言明的感覺,既陌生又熟悉。
“你是?”
“我……是實習醫生,張主任要做醫學報告,讓我來給你做常規檢查。”來人穿着白衣大褂,戴了口罩和眼鏡,額發有點長几乎遮了半個眼睛。
花小見突然伸手探到那人胸前,那人一驚想後退,看到花小見只是拿起他掛在胸前的實習證看,才穩住了身形。
花小見看了看上面的照片又瞥了眼來人,才說:“好吧,那你檢查快點,我要出去。”
花小見坐在椅子上,挽起袖子解開衣釦,等那人檢查。
那人將聽診器戴好,拿起另一端放在花小見的心口,一點點移動着聽心音。
花小見只靜靜地看着他,想透過那片薄薄的茶色鏡片看清他的眼睛。
窗戶沒關,一縷涼風掀起了白色窗幔,淡淡馨香暈散開來。
花小見的眼神忽然一黯,趁那人不備一把扯下他的口罩,映入眼簾的是尉遲勳措手不及的驚詫。
花小見轉身想去拿桌上的水果刀,尉遲勳卻更快他一步,一柄小巧鋒利的手術刀已經貼上了花小見的頸動脈。
“小見,別動,我對你沒惡意。”
花小見的手停在半空,訕笑道:“呵,我也只是口渴想削個水果而已。”
尉遲勳問:“小見,我們爲什麼會走到這步?”
花小見仰起脖子,對着空氣說:“哪步?這不是你們早就計劃好的麼?一步步請君入甕,你倒問起我來了。”
“小熙對我很重要。”尉遲勳突兀說出一句:“他在哪?”
花小見嗤笑一聲,道:“尉遲熙我只見過幾面並不熟,你好像問錯人了。”
花小見的態度讓尉遲勳很頭疼,捏刀的手向下按了按,一道紅痕立現刀下。
“小見,別逼我,有人說小熙被衣領繡14K圖案的人擄走了。”
“壹肆K?那你該去找他們。”
“小見,壹肆K是你爸創建的,你會什麼都不知道?坦白說我回來確實是爲了報仇,我承認一開始對你的目的不簡單,但後來我是真的想保護你,我不想把對你爸的仇恨延續到你身上,因爲我喜歡你。”尉遲勳知道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說這些,卻忍不住:“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你爸竟然擄走小熙,是他逼我上絕路。我並不想傷害你,小見你告訴小熙在哪?說了我就放你。”
“保護?絕路?哈哈哈……”花小見冷笑。“我在你之前就已經踏上了絕路,你出賣我的感情,槍殺我的兄弟,報復我的父親,哪一樣不是逼我上絕路?一個尉遲熙失蹤就讓你痛不欲生,你可有想想我?被注射毒品,我一輩子都算毀了,你現在還敢說喜歡我?”
“我對你不好嗎?我只喜歡你一個人,出賣從何說起?”尉遲勳心裡牽掛的除了尉遲熙就是花小見,聽花小見說出賣,他完全不能認同,黑鴉於他來說只是多了種發泄的渠道。
“那個臥底是你兄弟嗎?但他是臥底,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殺錯他了嗎?還有……你爸,他殺我父母的時候手都沒抖一下,我不該報仇嗎?“尉遲勳從來沒覺得自己有任何做錯的地方,這樣做都是理所應當的不是嗎。
“我知道你被囚禁的時候,你已經被注射了,只有這件事我覺得愧對你。”
“……”花小見到今天才知道尉遲勳是個多麼以自我爲中心的人,知道多說無益,閉了眼拋下句:“壹肆K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就再也不開口了。
冰刃架在脖子上。剛進院的時候川井崎派了保鏢在醫院照看花小見,可花小見覺得那樣顯得自己太弱勢了,就遣散了那些人,現在想來有些後悔,不是怕死而是怕再給崎和父親增加負擔。
花小見閉着眼沒看到尉遲勳失望又痛心的樣子,只覺得後頸一麻就失去了知覺。
等到花小見再次醒來,見到的不是尉遲勳而是悠閒喝茶的花澤宇。
花澤宇一手端着茶杯一手輕釦沙發扶手,笑道:“hi,親愛的弟弟,我們又見面了。”
花小見這才記起上次被擄,先是被花澤宇虐打而後才遇到尉遲勳。這次尉遲勳綁走自己,醒來見到的卻是花澤宇。回想起來,花小見才猛然發現原來花澤宇跟炎龍界早已狼狽爲奸。
“怎麼不說話了,我記得上次你的嘴很利啊,得了教訓變乖了?”
花小見橫了他一眼,憤恨道:“爸怎麼養出了你這樣的叛徒。”
“叛徒?”花澤宇啜了口茶,依舊不改笑臉:“惡人總是先告狀的,要說叛變,你可是我的前輩了。那年你豪氣干雲大吼:我是警察,我會代表正義消滅你們的時候,我可是對父親最忠誠的孩子,現在叛徒反倒指責起我來了。”
“我們去了日本這麼多年,你有沒有想起過父母?他們做什麼你可有過問?叛徒?!說得真好。父親現在一心洗白,越來越婦人之仁,手下兄弟多有微詞,既然他想安享晚年大可洗手不幹讓位給我,可他遲遲不肯決斷,我才另起爐竈。”
花澤宇取下眼睛,捏了捏鼻樑:“父親一心放在事業上,忽略了母親這麼多年,我讓他提早退休陪陪母親,也叫叛徒?”
花澤宇起身踱到花小見面前,居高臨下審視他:“親愛的弟弟,無理取鬧你就最厲害,可惜我不是母親,什麼都寵着你。”
花小見雙手反拷在背後,他手上的小動作被花澤宇識破,花澤宇看戲似地看着他。
“又想玩GPS?可惜這次用膠帶封住了。”
花小見停下動作,問:“你想怎麼樣?”
花澤宇又笑:“好老套的臺詞,不過既然你問我就回答你吧,後天炎龍有一筆大交易,那筆交易的賣主跟父親關係不錯,父親想搞垮炎龍,必定會從中做手腳,而我是希望炎龍做成這筆交易。所以,必要時候你就成了對付父親最有力的武器,雖然我不想承認你對父母來說比我重要。”
花小見聽出了花澤宇話中的怨意,知道哥哥是在埋怨父母對他的關愛少,語氣放軟了些:“花澤宇,做了這麼多你就是想引起爸媽的重視對嗎?如果是,我勸你不要再繼續下去,傷害了任何人都會對家庭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媽一直很疼你,那天你走後她跟我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你忍心讓她傷心嗎?花澤宇,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花澤宇手扶下巴,玩味地看着花小見,只要花小見表現出弱者姿態,他就特別舒服。
“我的字典裡沒有收手這兩個字,不成功便成仁。”
花澤宇眯起眼:“好了,你現在的身份是籌碼,這兩天你最好溫順點,父親那邊我知道怎麼去安撫,不會有人知道你再度失蹤的。”
“包括……你的崎。”花澤宇蹲下拍拍花小見的臉頰,成功看到了花小見眼底跳動的火苗。
“我真沒想到你會和崎有曖昧,要不是我親眼所見真是難以置信,崎那樣老練沉穩的人居然會看上衝動白癡的你。”花澤宇搖搖頭斂起笑,起身走出了暗房。花小見模糊聽到他說了句[白癡果然是會傳染的。]
花澤宇到賓館找到母親,說替她安排了一個療養SPA,讓她去靜養兩天,花小見也會同去已經派人過去接了,花媽不疑有他當即就帶了簡單的行李跟花澤宇去了。怎麼說也是兒子一片心意,雖然聽到了不少流言,但在花媽眼中兩個兒子都是十分優秀的。
花爸這邊也在緊鑼密鼓地佈置中,剛開完會就接到老婆的電話,被告知和花小見一起去了渡假村,放鬆兩天就回來。花爸正想把他們都送走,這下趕巧了,反倒省事不少。
川井崎比前幾天更忙,每天電話不斷。知道師母和花君一起渡假的消息後,他連醫院都不去了。
而十字街上正醞釀着一場風暴。
天氣預報稱:冬至,冷空氣來襲,夜間到白天-6°~0°有5級大風。這種天氣將會持續到週末。
一切都在秘密計劃中,十字街最西邊的廢棄老碼頭在兩天後就會登上各大報紙的頭條,甚至震驚整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