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的滿月宴之後,宮裡的喜慶便因爲如嬪被賜死的事情衝的煙消雲散。此前宮裡盛傳麝香事件是皇后所爲,如今查出來,竟然是如嬪。想到如嬪之前也失去了一個孩子,大家心裡也有些相信。
宮裡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情味很重的地方,雖然大家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站出來問個是非曲直。一時間宮裡人人自危,都在想着素日裡是否和如嬪走的太近。
不過幸好,太后懿旨下來的時候,處罰的也只是如嬪和如嬪的貼身宮女小畫,甚至連鹹福宮中別的宮女和太監都沒有被牽連。
大家都以爲等待着如嬪的是凌遲處死,卻沒有想到太后懿旨竟然許諾給如嬪留個全屍。
鹹福宮中,如嬪安安靜靜的跪在桂嬤嬤面前,接過太后懿旨,平靜的道:“臣妾多謝太后恩典。臣妾尚有一個願望,希望太后能夠恩准。”
桂嬤嬤自然是奉了太后的懿旨而來,一張老臉沒有任何表情,道:“如嬪娘娘有什麼話,請說,若是老奴能夠做主的,自然會答應如嬪娘娘。”
如嬪聽着桂嬤嬤明顯的有些刁難的口氣,卻沒有絲毫的不悅,依舊高高的昂着頭,道:“本宮想要見皇后一面。”
桂嬤嬤皺了皺眉頭,道:“皇后娘娘正在坐蓐期,只怕不會想要見到娘娘。”
如嬪微微笑着,站起身來,道:“不管皇后娘娘是否想要見到本宮。勞煩嬤嬤幫本宮通傳一聲。”
桂嬤嬤揮了揮手,一個伶俐的小宮女便徑直跑了出去。
小畫已經被處死,如嬪身邊也沒有別的近身的人。再加上如今的如嬪已經是將死之人,自然不會有人願意將自己的前程讀放在如嬪的身上。此刻的如嬪孤單坐在梳妝鏡前,仔細的描眉畫眼,如同之前的每一次。
當夏霓裳乘坐着輦轎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一臉精緻妝容的如嬪。這個時候的如嬪絲毫看不出曾經做宮女時候的那種卑微,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大氣的雍容華貴。雖然那雙眸子裡閃爍着算計,可卻並不影響如嬪的風華絕代。
夏霓裳也不得不承認,如嬪骨子裡的那種嫵媚和妖嬈是她這一輩子都學不會的誘/惑。
鐵心鐵蘭一左一右的護衛着夏霓裳,生怕如嬪突然喪心病狂的傷害了夏霓裳。
看着鐵心鐵蘭的緊張,如嬪笑的妖嬈,道:“皇后娘娘,臣妾可真是羨慕你呢。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有人對你如此的忠心耿耿。臣妾可真是想不通了,爲什麼皇后會贏得如此多人的眷顧。”
鐵心上前一步就想要反駁如嬪,夏霓裳示意鐵心住口。上前一步道:“你想要說什麼,如今本宮已經來了,想要說什麼就說吧。本
宮沒有那麼多時間和你在這邊浪費。”
如嬪定定的看着夏霓裳,笑道:“皇后錯了,你的時間倒是多的很。臣妾的時間纔是不多了呢。”如嬪擡頭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申請有些恍惚,道:“快午時了呢。午時一到臣妾就要和皇后說再見了。難道皇后就不想要知道臣妾爲什麼這樣的恨你嗎?”
夏霓裳皺了皺眉頭,似乎不想要聽見如嬪的胡言亂語。
如嬪冷聲喝道:“好一個不孝的女兒,難道皇后不想要知道你母后真正的死因嗎?難道你不想要知道你爲什麼自小就被關在瀾水園嗎?”
夏霓裳轉過身,用懷疑的眼神看着如嬪,似乎在想着如嬪的話裡究竟有多少真實的成分。
如嬪笑道:“娘娘是在懷疑臣妾嗎?臣妾是一個將死之人,只是覺得這一路有皇后娘娘送行,方纔不枉臣妾來這夏狼皇宮走一遭。”
夏霓裳原本就是善良的女子,瞧着如嬪說的情真意切,便是停下腳步,道:“你有什麼要求,說吧。若是本宮能夠辦到,自然會給你辦到的。”
如嬪眼眸中升起一絲希望,和夏霓裳說了這許多,也不過就是想要得到夏霓裳的這個承諾罷了。
如嬪面上一喜,道:“臣妾希望皇后能夠念在臣妾千里送嫁的份上答應臣妾的這個請求。臣妾聽說在月神,凡是犯了錯誤的嬪妃被賜死,便不會有長生牌位。臣妾想要求皇后能夠恩准,爲臣妾立一個長生牌位。臣妾不想要客死異鄉,最戶還不能轉世投胎。”
鐵蘭臉色一變,上前一步,道:“娘娘三思,如嬪可是被太后賜死的人。”
如嬪眼眸中狠戾的顏色頓時顯現了出來,厲聲喝道:“大膽丫頭,這裡是本宮在和你家主子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指手畫腳。難道這便是你們重華宮的規矩嗎?”
夏霓裳瞟了臉色青白的鐵蘭一眼,道:“鐵蘭,下去。本宮想和如嬪單獨聊聊。”
鐵蘭還想要說什麼,鐵心連忙將她拉着,恭敬道:“娘娘自己小心,若是有事,請揚聲叫奴婢。”
鐵心鐵蘭將夏霓裳扶在貴妃榻上坐着,便迅速退下了,整個鹹福宮正殿中就只剩下夏霓裳和如嬪兩個人。
如嬪走到茶几邊上,動作優雅的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夏霓裳面前,也不管夏霓裳是否需要,便自顧自的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喝完茶水,才道:“不管皇后是相信還是不相信,這一次,臣妾果真不是主謀。臣妾也不過是被人利用罷了。這後宮中,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扼殺這些沒有出世的孩子。”
夏霓裳神色一變,道:“如嬪,如今你已經是死到臨頭了,竟然還危言聳聽。若是你覺得不公平
或者是不甘心,你大可以對太后和皇上說明。本宮相信,以皇上對你的寵愛的程度,定然會還你清白的。”
如嬪苦笑着搖了搖頭,道:“若是臣妾有把握能夠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那也不用引頸就戮了。那人做事,實在是滴水不漏,並且那人在這宮裡有着不低的身份和地位。否則,怎麼能夠在臣妾的身邊安插人手。”
夏霓裳的臉色再次一變,道:“難道小畫?”
如嬪點了點頭,示意夏霓裳的猜測是正確的。
夏霓裳沉吟了片刻,道:“本宮素來便不喜歡這些勾心鬥角,你和本宮說這如此多,除了讓本宮更加的心煩意亂之外,並沒有絲毫的作用。”
如嬪嘆了口氣,道:“臣妾想要和你說的,也已經說完了。關於你母后的事情,若是你能夠回到夏狼國,見到霓韻公主的母后,事情自然會水落石出。”
夏霓裳沉吟道:“本宮自小被關在瀾水園,難道不是因爲本宮的母后通敵賣國?”
如嬪冷笑道:“若先皇后果真通敵賣國,你以爲你的性命能夠留到現在?這也不過是臣妾偶然間聽到的消息。皇后是聰明人,當年先皇后一家被滿門抄斬,最大的受益者究竟是誰。若是皇后能夠查明白這其中的是非曲直,也算是不枉費臣妾的父母爲了先皇后一家送了性命。”
夏霓裳越聽越糊塗,道:“你的父母,難道?”
如嬪點頭道:“臣妾的父母便是先皇后最忠誠的擁護者,先皇后出事之後爲了讓臣妾進宮服侍當時尚且還是公主的人,我父母……”
如嬪說道這裡,已經說不下去了,似乎見到了當年那血淋淋的一幕。
夏霓裳道:“可是在本宮的記憶中,你對本宮並沒有你說的那樣的好。”
如嬪笑道:“我恨你,若不是你的母后,我父母也不會拋下我……若不是你,我也不用在夏狼國的皇宮忍受了長達十年的屈辱……你的母后虧欠了我的父母,你也虧欠了我。如今,我只求你能夠爲我立一個長生牌位!”
夏霓裳有些艱難的點了點頭,道:“不管你說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本宮都答應你了。”
如嬪走到茶几邊上,面不改色的將鴆酒端了起來,一飲而盡。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遞給夏霓裳道:“這裡面,是我父母收集的關於夏狼皇后的罪證,如今都交給你了,希望你能夠爲我的父母伸冤。我父親叫上官宇,我叫上官如兒……”
如嬪說完,便是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人體倒地的聲音驚動了鐵心鐵蘭,兩個人不顧一切的闖入。夏霓裳早已經將那個小布包收了起來,一言不發的任由鐵心鐵蘭將她護送回了重華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