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墨妍的要求,慕容清尋倒也未說什麼,他輕輕點了點頭,吩咐一旁的玉凝帶路。
此刻,天色已黑,半輪明月當空而掛,幾顆星子稀疏的在夜空之中閃爍跳躍。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在蜿蜒的迴廊之中,迴廊兩側高掛的紅燈籠隨風盪漾,四周很安靜,只聽得到風的聲音。
墨妍走在玉凝身後,兩人之間大約相隔了兩米左右的距離,一路上,基本上是零交流。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靜,只有仔細的體會,才能感覺到空氣中細微的劍拔弩張。
路過一處轉彎口時,前方的玉凝猛的轉身。繼而,她的一雙手直朝墨妍的咽喉處襲來。
墨妍早有防備,側身避過,同時出手扼住她的手腕,輕輕向前一帶。
隨着墨妍的力度,玉凝整個人被拽出半米遠,腳下一個急剎,身體卻在瞬間後轉,另一隻手以掩耳迅雷之勢再度襲來。
這一次,墨妍並未再躲,而是直接傾身向前,將咽喉盡數暴露在她面前。
然而,當玉凝的手扣在墨妍脖頸之上,正欲施力時,她的動作卻生生停下。緊接着,她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在墨妍環在她腰間的手臂之上,茫茫夜色中,一把精緻匕首抵在自己腰間,散發着陣陣寒光。
“你以爲,這樣我就不敢動手了?”玉凝微微挑眉,一雙眼睛中盡是嘲諷之色。
“你大可一試!”墨妍一臉的無所謂,視線落在沈玉凝臉上,竟是含着抹笑意,並無絲毫懼意。
她突然有些欣賞起這個女子,敢不計後果的在慕容府動手,似乎也絲毫不在意慕容清尋的反應會是如何!
“說!你要怎樣才肯離開他?”玉凝倒也直接,一開口便想着如何將她這個假象的情敵逼退。只不過,以她多年的殺人經驗,一看這女子的神情便知,只要她一個字回答得不合她意,她便會毫不猶豫的下殺手。
“那不如,我們來比比,誰的動作快?”墨妍沉聲開口,眸中溫度卻漸漸轉冷,還未等對方反映過來,她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時已
劃開玉凝的脖子。
然而,她卻並沒有殺了玉凝。
看着不知何時已退至三尺之外的墨妍,玉凝手捂着鮮血直流的頸子,一雙冷眸中滿是驚詫,然而,也僅僅只是驚詫而已。
“我本來可以殺了你!”淡淡的陳述句,墨妍不知從哪兒掏了塊手帕出來,有一搭沒一搭的擦着手中的匕首。
“但是我突然改變主意了!”擡起頭,一雙眼睛緊緊攝住玉凝的眼睛,嘴角邊的笑意卻是帶着些許邪佞的味道。交手之前,她本是抱着殺念而來,但眼下,她卻是改變了想法。
原因很簡單,這女子雖與她一樣是帶着殺意而來,卻並未直接將她了斷,若她沒有半分遲疑,她也是沒有這麼容易得手的!
玉凝微微眯起雙眼,卻並沒有急着做出迴應,經過方纔的交手,她萬分確信,只要對面那人想要取她的性命,她便逃不掉,就好比剛纔,只要她再稍稍加大一絲力氣,她此刻已經是一具屍體。
“你喜歡慕容清尋?”陳述語氣的疑問句,讓玉凝白皙的臉頰浮起些許緋紅。
“若我是你,也會這麼做,但前提是,我要殺的人真的對他有企圖!”換位思考的同時,墨,妍也十分婉轉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你是說,你不喜歡他?”這姑娘很聰明,一點就通。
“你應該慶幸這一點,否則,我剛纔便不會手下留情!”有那麼一瞬間,墨妍覺得眼前的女子或許是與自己極像的,可以爲了愛而不擇手段,卻還是堅持着某些特定的原則。
聽聞墨妍的話,玉凝只是抿了抿脣。
“他極少對哪個女子如此上心。”
玉凝的話讓墨妍有些想笑,很難想象,這個女子也會出現類似負氣一般的情緒。
“你誤會了,這一路上,我們遭人暗殺,他之所以對我另眼相待,只是因爲我沒有丟下他一個人逃命!”墨妍輕笑,將擦乾淨的匕首擦乾淨收好,擡起頭時,卻見得對面的女子眸中掠過一絲茫然。
“但願真是如此…”說完,她似乎突然想起些什麼,瞳孔猛的一縮。
“你是說,你們一路上遇到有人追殺?”玉凝墨眉微挑,一雙黑眸暗潮涌動,中似是努力理清着什麼。
“不錯,且來着修爲大都在劍皇之上!”墨妍說着,手掌在衣袖下輕翻,便見得一個小瓷瓶出現在手掌心中。
“這裡面是止血散,內服有止血化瘀功效,外敷可淡痕祛疤!”將瓷瓶遞到玉凝面前,墨妍的視線緩緩自她脖頸上的傷處掠過。
“先前傷你是因爲你身上的殺氣外露,眼下話都說開了,也就沒什麼了!至於暗殺的事,你與慕容清尋共處的時日較多,應該比我更清楚是哪些人想要取他性命!”
對於墨妍的舉動和一襲話,玉凝是完全沒有預料到的。眼前的女子卻有她特立獨行之處,也無怪那人對她格外特別。至於她所說的相處時日較多,她聽完卻是格外想笑。
所謂的時日較多,不過是她每每在府裡遠遠看着他之際,他卻幾乎看不到她的存在。
見玉凝微微出神,墨妍只以爲她還在想暗殺的事情。
“關於暗殺的事情,你稍後再想,眼下,你先告訴我慕容煙兒的房間在哪兒,我自己去找就可以了!”
“還是我帶你去吧!公子先前有吩咐,命我務必將你送到!”
“不用了,若慕容清尋問起,你只管說是我趕你走的便是,再說,你傷口處血留得怪嚇人的。雖說我並未太過用力,但時間拖得越久,對傷口的癒合越沒什麼好處!”見玉凝似乎有些動容的樣子,墨妍趕緊趁熱打鐵。
“你若是想永遠頂着條醜陋的疤痕見你的心上人,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果然,此話一出,玉凝神色一軟,終是點了點頭。
“沿着這條路走到盡頭,右拐的第三間便是!”
墨妍輕輕點頭,身形一閃,瞬間從原地消失。
對於墨妍的身形,玉凝先是一愣,不過旋即釋然。
能夠護着他從重重包圍中安然而退,這女子必定有過人之處!想到今日在大門口初見她的情形,嘴角不由勾起些許自嘲。
倒是她太過於自不量力,敢公然在慕容世家的大門口叫囂,即便她並無什麼後臺,單是這份魄力,就不是平常女子所能及的。換成是她,也未必就敢如此。
卻說墨妍不過眨眼功夫已經到了玉凝所說之處,巧合的是,房間內的人也並沒有睡。
兩點微弱的燭光透過紙糊的窗戶透出,隱隱之中,一道妙曼的身子斜倚在臨窗的軟榻之上,手中執了本書,時不時傳來翻動的聲音,看身形和氣韻,應是慕容煙兒不錯。
想了想,墨妍還是身手輕輕釦了扣房門。
“誰?”不多時,軟榻之上的女子緩緩起身。
門打開,確是慕容煙兒無疑。很顯然,見到墨妍,她也是微微一愣,不過也只是一瞬。
“沒想到你會來得如此之快!來,先進來喝杯茶再說。”她輕輕一笑,轉身往側面讓了讓。聽她說話的語氣,倒好像兩人早已是熟識多年的朋友!
對於慕容煙兒的邀請,墨妍也未客套,視線落在慕容煙兒隨手擱在一旁的書籍,竟是《遠古軼事》,這本書墨妍在墨家也曾看過,裡面記載了許多很久以前的奇珍異寶和名人軼事,再看看她的書案上,擺滿了這種類似的書。
“來,先喝杯茶!”慕容煙兒爲二人各斟了一杯茶,而後低笑道:“你今日在門外的一番作爲,着實叫人十分痛快!”
“哦?我還以爲你會替你那表弟出頭呢?”墨妍挑眉,故意笑言。
“我是幫理不幫親!”慕容煙兒輕笑,擡頭之際,卻見墨妍正一臉玩味的看着自己。
“你是不是想問,我爲何邀你前來?”
墨妍還是不作聲,只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想求你幫我剝離體內的永生石!”她說着,人突然從圓凳中站起,繼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終是,墨妍眼睛微微眯起。
“你如何知道我能幫你剝離永生石!”
“不管你信是不是,去年我去廟裡求籤時,解籤的大師告訴我,不久之後,將有一名墨氏女子出現,她能滿足我的心願!”
聽到慕容煙兒的話,墨妍沉默了片刻,她對那個大師的話並不感興趣。
“那你是否也知道,一旦剝離永生石,你的容貌將會變得平凡無奇,還極有可能傷及心脈,此生喜怒哀樂再不由自己?”
聽聞墨妍的話,慕容煙兒瞳眸微微一亮。
“你果然是能的!”然而,欣喜之後,她的目光中帶着一絲淡淡的悽迷。
“常言道,有得必有失,你說的我盡都知道,你說喜怒哀樂不由己,我如今這般,喜怒哀樂又幾時由過自己?”話至此,她卻又緩緩收起眼中的悽迷,換上滿臉的執,癡癡道:“再者,我相信沈郎,他定不會負我的……”
“我似乎耳聞,半月之後,便是你與東離四王爺成親的時候?”
聽聞墨妍的話,慕容煙兒嘴角勾起一抹譏誚。
“成親?他不過貪戀我容貌罷了,一旦永生石自我體內剝離,他定然急着退婚都來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