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凝剛剛調換了她與容楚的茶盞,那給老皇帝奉茶的宮女恰好退開,老皇帝也正在此時擡眸看來。
“恭王妃這是在與恭王說什麼悄悄話呢?”老皇帝看着沐凝與容楚親熱的模樣,只覺心裡頭像是有貓爪在撓,佈滿了紅血絲的眼睛裡也不禁流露出冷厲的光。
“回皇兄的話,鸞兒剛剛是在嫌棄臣弟給她的茶不如皇兄的茶香!”容楚笑眯眯說道,他神色如常,鳳眸中甚至還籠着寵溺與無奈潼。
“王爺,人家纔沒有嫌棄你,人家只是說皇上的茶更香一點啦!”沐凝也表現出好像是羞不自勝的嬌俏模樣桎。
她一邊拿帕子掩了嘴,一邊順便又抽了抽手——結果還是被容大王爺握得緊緊的!
“恭王妃真是好眼光,這茶可是產自鑼青山上的千年茶樹,一年總共也只得那麼二三斤!”皇帝笑道。
只是當他目光掠過容楚身側几上的茶盞,眼底瞬間閃過精芒。
“這麼稀罕啊,那可真要好好品品!”沐凝聽了老皇帝的解釋,兩眼一亮,她端起面前茶盞,細細啜了一口。
容楚卻並沒喝茶,而是有些緊張地看着沐凝。
沐凝喝了那一口後,像是感覺到容楚在看她,如扇的長睫掀起,她俏皮地一笑,“王爺,快喝吧,要不然一會我喝完了,可是要喝你那一杯的哦!”
“是啊,皇弟,茶涼了味道就不好了!”皇帝見容楚不喝茶,只是一直盯着沐凝看,他心裡也有些着急,於是便出言催促。
“皇兄恕罪,臣弟失態了!”
容楚像是才反應過來,連忙抱歉地一笑,爾後又滿是寵溺地看着沐凝,“小心點!別燙着!”
沐凝嘴角一抽,忍不住從茶盞邊緣掃了容楚一眼。
這貨演的還真像,連假裝關心她的眼神都做了個十足十!
哼,要不是擔心容大妖孽被這茶中的毒激地麟血毒復發,又要她的血解毒。
她纔不會好心到替這妖孽喝了這有毒的茶!
“皇弟,這鑼青茶可是難得的很!”老皇帝盯着容楚,他見容楚一直不喝茶,心中就是一緊。
難道容楚發現什麼了?
可是他下在茶裡的藥無色無味,容楚怎麼可能會察覺?
不過老皇帝隨即便鬆了口氣,因爲容楚已經端起了茶盞。
“果然好茶!”容楚動作優雅地抿了一口,也是露出讚歎神色,只是他垂落的眼睫下,有森冷陰鷙的寒光閃耀。
“那就多喝點,一會朕讓王德給皇弟你一些帶回去!”老皇帝見容楚飲完了那盞茶,他頓時笑了起來。
“那就多謝皇兄了!”容楚放下茶盞,鳳眸落在沐凝面上。
卻見她小臉有些紅,他頓時緊了緊手。
沐凝回眸看他,她見容楚眸中掠過緊張,沐凝只覺心頭莫名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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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她能感覺到,容楚是真的在擔心她!
沐凝輕輕搖了搖頭,告訴他,她沒事。
容楚知道沐凝是鳳神族月女,月女的血能解百毒,她自然也是百毒不侵的。
所以她方纔換他茶盞時,他纔沒有阻止。
否則,即使他毒發身死,他也不願她爲他冒險!
但容楚心中卻也難掩擔憂,尤其是此時看到沐凝紅透的臉頰,他更是緊張地幾乎要立刻抱了她出去。
而且他也在心裡暗暗發誓,如果沐凝今日有什麼事,他絕對會讓老皇帝千百倍償還!
“沒事!”沐凝見容楚一直盯着她看,她擔心會被老皇帝發現端倪,於是少有地以口型示意。
她會臉紅,那是因爲她已經知道這茶裡下的是什麼藥了。
沐凝的臉,是臊紅的。
她怎麼也沒想到,老皇帝竟會在容楚茶中下那種泄陽的藥。
換句話說,也就是會讓男人不!舉!的藥!
不過這泄陽的藥中又加了點東西,如果經常服用,男人那活兒肯定是不行的。
而且對於容楚這種本就身中劇毒的男人來
tang說,那就是催生毒藥發作的致命毒素!
想到這,沐凝不由看向老皇帝。
她還真看不出眼前這個削瘦枯敗,看起來就是命不久矣的男人怎麼會有那麼狠毒的心!
此時老皇帝見容楚喝完了那盞茶,心情看起來很好,一直在找話題與容楚聊。
他見容楚有些神不守舍,嘴角的笑容不由愈發愉悅。
就算容楚發現了茶中有東西那又怎樣?
他敢不喝嗎?
只要容楚喝了,那麼他就註定不能人道,而且還要忍受麟血毒不知又會提前多久發作的痛苦與絕望!
老皇帝垂下眼簾,看着自己放在寬大御桌上那黃黑枯敗的手,他手心裡似乎還能感覺到方纔他碰觸容楚的手時那溫潤如玉的感覺。
記憶一瞬飄遠,回到十多年前,他第一次看到父皇領着一個少年站在他面前。
當時的他一下就被少年那驚世的容貌所震撼。
然而父皇接下來的話卻立即將他打入地獄。
父皇說那有着絕世容貌與桀驁眼神的少年是他的皇弟,也是這大乾未來的繼承人。
他努力那麼久,父皇卻根本就看不到,反而爲了這樣一名來路不明的少年,就要廢了他的太子之位,這讓他怎能接受?
於是,他趁父皇將容楚送入軍中歷練之時,努力在帝都培養自己的勢力。
然而那名少年在軍中的迅速崛起,卻讓他感覺到巨大的壓力。
他的父皇開始對他們母子不聞不問。
若不是母后偷聽到父皇已經擬旨要廢太子,立新皇,他今日哪有機會坐在這九五至尊的位子上,對全天下的人生殺予奪?!
所以,他弒父,篡改遺詔,在舅家的幫助下,就此登上這天子之位。
可是那名少年卻已然成長爲軍中悍將,掌兵權,並不能任他抹殺。
所以他千方百計找尋天下奇毒,他要讓那個少年受控於他,永遠不會有他自己的後代!
同時,他又不斷賜給容楚各色美女,他就是爲了羞辱容楚!
“皇兄,臣弟告退!”老皇帝正陷入往事回憶中,耳畔突然聽到容楚的聲音,他擡眼看去,卻見恭王妃推着容楚的輪椅,兩人正看着他。
“怎麼這就要走?”老皇帝一直緊盯着容楚的臉,他見容楚臉色有些蒼白,心中瞭然,定然是那藥物的作用。
但老皇帝面上卻裝出十分關心的模樣,起身朝容楚走來。
“皇上,王爺不知怎的,突然感覺胸口悶,臣妾又忘記帶王爺的藥出來……”沐凝一副急的要哭出來的模樣,手腳無措站在臉色蒼白的容楚身側。
“皇弟如何會感覺胸口發悶?朕給你宣太醫進來看看!”皇弟又想去抓容楚的手。
“謝皇兄好意,只是臣弟這是舊毛病了,回去服了藥就好!”容楚不動聲色擡手扶住了額頭。
沐凝也在此時恰好伸手握住容楚大手,焦急道,“求皇上准許臣妾與王爺先行離開!”
老皇帝沒抓到容楚的手,似乎有些失望,但此時他也不好再強留容楚,於是便作出一副關切的模樣,說道,“那皇弟趕緊回去服藥!”
待到容楚與沐凝的身影消失在乾元殿,皇弟仍然還站在大乾門前,只是此時他的眼神卻透着一絲凌厲。
“皇上,不是說中了麟血毒的人是不可以和女人近身接觸的嗎?”一身典雅莊重服飾的婦人從殿後走出,是曹太后。
“當初那人是這麼說!”皇帝沉聲道。
“那爲何容楚卻能與鳳驚鸞碰觸?”曹太后眼底佈滿怨毒。
在她看來,她恨不得容楚與鳳驚鸞這兩個人立即就腸穿肚爛而死。
皇帝卻是沉吟不語,因爲他也正在思索這個問題。
容楚這麼多年來,除了能碰他的那個不男不女的側妃緋夫人,即使他後院裡女人無數,也沒見他與誰接觸過。
照理說,容楚不可能在與鳳驚鸞接觸過還不發病的!
“來人!”皇帝倏爾擰眉,一掃他平日裡的頹廢
與庸碌,而是雙目迸出狠戾寒芒,“去恭王府!”
他倒要看看,容楚究竟是真的能碰女人,還是故意只是在他面前裝出這副模樣!
……
馬車上,容楚與沐凝相對而坐。
容楚的臉色也已恢復正常,方纔他只不過是用內力做出發病的假象而已。
靜默中,沐凝的眼睛一直不停地往容楚身下梭。
容楚凝眉,“笨鳥,你看什麼?”
“啊?哦!沒什麼,沒什麼!”沐凝偷看被發現,俏臉一紅,她有些羞澀地擺擺手,慌忙移開了視線。
容楚眼皮跳了跳,眼角處霎時有金色流光閃過,他看定了沐凝,伸手就搭在她脈上。
沐凝一碰到容楚的手,頓時就是一縮,“我沒事!”
但她隨即擡眸,驚訝問道,“你會醫術?”
容楚斜沐凝一眼,“一知半解!”
不過容楚一直緊擰的眉頭明顯是鬆了開來,因爲他已經查探出,沐凝並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
沐凝對於容楚也懂醫術這件事雖然心生懷疑,卻也沒有多問。
因爲她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看樣子老皇帝給容楚下這樣的藥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那容楚豈不是一直都是……
可是他後院裡明明有一百零八個小妾呀,而且她還親眼看到他和軒轅緋玩重口味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