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梅影軒的梅花是已經沒有了蹤影,但是那梅林還是從前的梅林,看上去是一點兒沒有變化。小院還是原來的小院,好像那一場婚禮不過是幾日前的事情。
“這梅花開了纔好看,那時候,側妃在梅林的那之舞當真是好看,除了那次還真是沒有看過側妃的舞呢!”蕊兒看着這梅林,想起的卻是顧芷依那時受蠱毒的控制跳出的那支舞。“只是當時你不在,沒有看到,梅花紛飛,紅裙舞動,當真是美極。”
顧芷依笑着搖頭,“如今那支舞怎麼跳我卻是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了,根本就不是我在跳,是這個身子在跳。”
說着話正要往院子裡去,顧芷依卻突然間止住了腳步,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
“怎麼了?”爾嵐見她愣神,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卻依舊是一片梅林,沒有什麼特別。
憐了心神,笑着往裡走,卻悄悄地在爾嵐耳邊吩咐了幾聲。
雖然不知道顧芷依想到了什麼,也不知道她這目的何在,卻也不多問,只是點頭遵命。
早就算好了左慎纓今晚會跟杜珊一起度過,美人的壽辰,如何能夠錯過?
顧芷依換好一身輕便的衣裳,留了蕊兒一人在屋子裡,便由爾嵐帶着偷溜出府,趁着月色,絲毫不願耽擱,策馬揚鞭,飛速趕往目的地。
雖然是嬌生慣養的公主,也並未學過武藝,但是因爲少時好勝,顧芷依的騎術卻是不錯,爾嵐又是個有武功傍身的,兩人的腳程自然不慢。
月上中天,憑着記憶,時隔半年之後還是找到了這個地方。
爾嵐看着黑漆漆的洞口,而不住蹙了眉頭,“公主,這是……”
點起早就準備好了的火把,顧芷依當先鑽了進去,“別怕,只管跟着我走就是了,我想今天我定然是可以將那件事情弄清楚的。”
不再言語,爾嵐追了上來,跟她並排往前,兩隻大眼睛時刻注意着周圍的情形。
一直走了上十
丈,洞壁上長着的植物才稀疏了,空間也大了些。
看着空空的洞,爾嵐有些不理解,“公主來這裡做什麼?”
“這是入口。”用手敲了敲,來回似乎畫了一個圖案,這一面看上去是洞壁的巨石竟讓往兩邊靜靜地移開了。
果然如此,臉上微微露出笑意,心裡的東西終於連在了一起。
這裡就是當時顧芷依和葉少君被困的石室,依然還是老樣子,沒有什麼變化,就連那滴滴答答的水聲,也如從前一般。
走到臥房裡,那張桌子還在,記得那時候他們曾在這個地方同食共寢,她不是齊國亡國公主,他不是出國相國葉少君。
當時不知道,或許那個時候他就已經住在了自己的心裡吧!所以,纔會捨不得揭開,捨不得發現這個地方的出口。
若是可以,一輩子過那樣的生活,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但是,不行了,就算他們是普普通通的人,那也不行了。
因爲……
突然間心臟像是被什麼深深地紮了一下,疼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怎麼了公主?”看到她臉上表情痛苦,手捂着胸口,爾嵐一慌,顧不得研究這個地方,衝了過來,“可是傷還未好,發作了?”
立刻回過神,顧芷依從懷裡將那重新畫了一遍的紅梅遞給爾嵐,“我沒事,你將這個地方里裡外外地找一遍,看看有沒有哪裡出現這個圖案,或者是哪裡記載了‘紅梅’兩個字。”
爾嵐見她神色已經恢復正常了,立刻便接過她手裡的東西,又將屋裡的燈都點亮了,才往裡面走去。
轉身看了一眼那張石牀,眼眶有些酸,是不是他們錯過了太多的機會?所以,老天也不耐煩了,乾脆就給了這樣一個結果。
聽到別的房間裡傳出爾嵐的動靜,顧芷依也不再多想,提起腳就往其他的屋子裡去找。
而這偌大的石室裡各種門關,她也終於弄明白了,沒有別的,所有的開關都是那個圖案,有的明顯有
的隱晦。
只是這個地方太像是一個普通的屋子了,除了在上次的那個書房裡找到些東西,其他都像是平日裡家居的房間。
“公主!”
爾嵐的聲音從別的地方傳來,顧芷依順着聲音走去,卻在房間門口停住了腳。
這個房間裡竟然生長着一棵小腿粗的梅樹,而此時它的枝頭還綻放着朵朵紅梅。
心下訝異,擡頭才發現,原來這個屋子的屋頂並不是完整的巨石,有的地方星星點點地透進光來。
上次從這個地方出去的時候,顧芷依注意到這個石室根本就是建在一個小山的腹中的,這光是怎麼透進來的?
但是看了一會兒立刻便明白了,上面那些透光的地方根本就不是透進了天光,而是一塊塊琉璃,從外面折射進來的。
這個屋子就是養着這麼一棵梅樹,再無其他。
但是爾嵐卻還在裡頭那個屋子裡,提起裙裾,接着往裡走。
裡面的房間卻與外面截然不同,赫然是一間女子的閨房,輕紗曼曼,珠簾垂垂。
只是任何一個人進來,第一個印象就是梅,到處都是梅花的影子。
想不到這個地方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上一次只當看到的那幾個地方就是這裡的全部了,原來是自己沒有發現。
妝臺上,兩隻梅花簪子隨意的擺放着,好像主人不過才梳妝,慵懶棄在了這裡的一般。
只是那簪子上生出來的銅鏽,卻是明明白白地告訴看到的人,這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枚紅色的梳妝檯下面有一個抽屜,拉開來,卻是一本小冊子。
眸光一閃,顧芷依伸手撿起一本,扉頁上娟秀的字跡寫着:紅箋欲訴。
“這是什麼?”爾嵐也不由好奇,偏頭看着正在翻看冊子的顧芷依。
露出一個笑容,顧芷依道:“日記。”
“日記?”爾嵐愈發不明白了,爲何顧芷依對這個很感興趣,“誰的日記?”
“紅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