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葉姿淑朝蕊兒吐了吐舌頭,“瞧我說什麼,這就是饞了,我都是吃點兒東西就好了的。”
聽這樣說,蕊兒也只好搖頭,但見兩人吃着東西,相談甚歡的樣子,精神也好多了,一點兒不似剛纔那樣疲憊。
卻也略略地放下了心,只怕這病也沒有她心中所想的那麼嚴重。
一連幾日,葉姿淑都過來陪伴,白天倒不似從前幾日那樣疲憊的樣子,到底是年輕女孩子會逗人開心。
但是晚上那奇癢卻好像反倒加重了些,每晚都覺得十分難忍。
“蕊兒,白天四小姐過來帶來的那梨肉好郎君可還有沒有。”死死地拽着牀單,顧芷依一直都控制着自己,說起話來都十分的艱難。
爲着她身上的病,蕊兒幾日來也都是不敢深睡,幾乎都是半醒的狀態,此時都已經快四更天了,聽到她的話,還是頓時間就清醒了。
“姑娘這會子怎麼突然想起吃這東西來?”立刻翻身而起,蕊兒問道。
喘了兩口氣,才道:“只是身上不舒服,心裡頭也覺得難受,吃點兒東西,轉移注意力,或許會好受些。”
“我倒是記得當時沒有吃完來着,應該還是有些的,我收起來了。”一邊說着,爾嵐一邊翻找着櫃子。
果然沒一會兒便將那半碟子東西找了出來,遞過去給她,又道:“這樣死忍着,到底不是辦法,明日我還是回明瞭老夫人,請個好大夫過來瞧瞧,天天晚上如此,就算是真麼什麼重要,人也吃不消啊!”
顧芷依卻沒有回答她,一邊吃着東西一邊想着什麼事情。
看她表情奇怪,“怎麼了?”
將嘴裡的東西嚥下去,顧芷依道:“奇怪的是,我吃着這東西,身上那奇怪的感覺竟沒有了。”
“啊?”一聞此言,又驚又喜,忙多過她手裡的東西,“姑娘你在仔細瞅瞅,停一會兒,看看可還有不適?”
果然在等了一等,卻發現不但那到處酥-酥-癢-癢感覺沒有了,就連精神也都十分好,儘管這幾日都沒有睡好。
頓時放下心來,蕊兒笑道:“四小姐這次可算是對了,可不就是吃點兒零嘴給吃好了麼?我明兒讓人去買點兒回來,備在這裡,早知道這梨肉好郎君有用,真沒必要受那冤枉氣。”
顧芷依亦點頭,心下有些歉意,“倒是累得你天天兒跟我一同這樣累。”
葉姿淑聽聞,笑話不疊,平日裡多是顧芷依笑話她嘴饞,卻不想她竟也如此。
倒是真如她所說,自從那次發現這些零嘴有用之後,顧芷依吃得更多了,倒是比她猶盛。
只是葉老夫人母家有人來京,說是想要接葉姿淑前去小住,一下子梅影軒,又沒有了人。
平日裡沒有了人陪着,顧芷依又再一次懶懶怠怠的,就連吃那些個東西,也都沒了什麼勁兒。
更讓人擔心的是,晚上的那個症狀如今卻又更加的明顯了,較之從前更勝數倍,第二日起牀再看,身上的皮肉都被撓得翻起,卻還不覺疼痛。
半個月下來,顧芷依連個清醒的時候,都沒有了,晚上便如同瘋了一般,死命地撓着自己的身子,白天就如同一團泥巴,根本就不願動一動。
蕊兒越瞧越着急,雖然心裡對葉老夫人猶自畏懼,卻也明白這種情況再拖下去可就真的要人命了,便不顧許多,徑自往葉老夫人住所去了。
顧芷依一個人呆在屋子裡,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呼喚自己,及至想要伸出手去抓,卻又什麼都沒有。
有時候又突然清醒一會兒,看到屋子裡的東西,朦朦朧朧的,但是下一刻卻又像是墜入了另外的世界。
從來沒有去過的世界,或者是曾經經歷過的世界。
有時候似乎可以看得到小時候的自己,有時候又是前世的自己。
看到許多人,顧天逸,顧千勳,蕭凌風,葉少君,一個一個的,嬉笑怒罵,在自己的眼前經過,自己卻無悲無喜,猶如旁觀者。
儘管心裡頭早就抓狂,臉上的表情好像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
搖了搖腦袋,顧芷依終於又回到了
這個屋子,眼前還是那些東西,還是熟悉的地方。
“不行,我得出去走走,在待下去要着魔了。”心裡暗暗道,扶着桌子便搖晃着往外走。
眼前的東西都像是浮在眼前的,就像整個空間都被放到了水裡面,沒有重力,沒有支撐,全都在飄蕩着。
才走到院子裡,便覺得天旋地轉,一屁股便跌落在地。
茫茫間突然聽到一陣樂聲,似笙又似竽,總聽不真切。
但是卻像是深秋濃霧裡,落到眼裡的第一縷陽光,照到顧芷依的心裡。
對!就是它!顧芷依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爬起來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更不知道到底她在尋找什麼,她只知道,她要去找這樂聲,要去找那源頭。
一路跌跌撞撞,不知道到底是往哪裡去了,也並不知道有沒有人看到自己這幅模樣,只是不停地往前,不停地去追隨着。
及至到了一個大門前,那樂聲便停止了。
像是重新墜入了黑暗,一時間便沒有了方向,只是茫然地四處看着,卻什麼都找不到。
遲疑地伸手去推面前的那一扇大門,只聽得“吱呀”一聲,在一陣塵土中,門開了。
對比外面的陽光明媚,裡面顯得十分的昏暗。
遲疑着走進去,適應了一下才看清上面似乎坐着一個人,迷迷糊糊間看不清長相。
“既然來了,還不跪下。”一個冰冷的聲音像是從雲端落下來,掉在耳朵裡十分的威嚴。
不知爲何,聽到這個聲音就像是最親切的撫摸,讓她心底忍不住柔軟,忍不住膝蓋就軟了下去,十分聽話地跪下了。
“你叫什麼名字?”
“顧芷依。”
“我是你的誰你可知道?”
茫然地看着上面的人,眼鏡毫無焦點,輕輕搖了搖頭。
“那你記住了,我是你的主人。”
“主人。”呆呆地開口跟着附和,顧芷依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這麼聽話,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就覺得這是最應該做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