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大哥今日不要去私塾授課麼?”顧芷依慢慢地走過去,微笑着道。
“今日私塾停課一天,放月假,”東方明站起來,笑呵呵道,“你這身體還病着,怎麼就起來了,大夫說最好躺兩日。”
走到他旁邊,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東方明,“我是來找東方大哥的啊!”
“哦?”又重新坐下來,東方明將手裡的書放下,看着顧芷依問道,“不知道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轉了轉眼珠,仍舊保持着微笑,“不是東方大哥,讓我留下來找你的麼?”
“嗯?”東方明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明顯了些,“是我叫的顧姑娘麼?如何我不記得了?”
“東方大哥可真會揣着明白裝糊塗,昨兒晚上,三公子讓東方大哥給我看面相的時候,你不是暗示我留下來麼?”顧芷依臉上的神色未變,平靜笑道。
看了她一會兒,東方明臉上竟然浮現一種近乎自嘲的笑意,“果真是不可說,不可說啊!”
“東方大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一句話卻讓她理解不了了,什麼叫不可說?不可說什麼?
東方明沒有回答,而是轉過臉看向別的地方,似乎在思索什麼事情。
靜靜地坐在一旁,沒有出聲打斷他,若是說原本只是覺得這個東方明有些不同尋常的地方的話,現在確實可以肯定,這個東方明一定不是像他看上去這麼簡單。
他絕對不會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私塾先生,至於他到底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顧芷依卻毫無頭緒。
“唉!”再一次開口,東方明卻是先嘆了口氣,“無慾果然纔是至難的境界。”
這話說得越發的玄了,顧芷依皺起了眉頭,仔細想了下還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東方大哥這話的意思又是什麼?爲何你說話總讓我覺得有些難懂呢?”
東方明像是仔細思考了一會兒纔開口,“姑娘面相不凡,我倒不知如何說了。”
這是第二次旁人只看她便說她不凡,
上一次是那虯莽手下的先生,偏兩人都還跟教書先生有關。
“先生果然是個稱職的相面先生,這一句話任何一個人聽到也都會樂意掏錢的吧!”臉上帶着笑意,眼底卻是一片平靜。
“哈哈,”東方明卻笑了,“你也不用套我的話,之所以你今日會跟我這樣坐在這裡,歸根結底還是我的緣故。”
這一點倒是沒有說錯,“既如此,東方大哥何不有話直說,我們從前可有見過?”
“我今天三十有八了,呆在這個小鎮也已經十五年,若是見過也絕對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姑娘不過稚子之齡,何況我根本就沒有去過楚國之外的地方。”東方明笑着道,這個時候他的神色卻是如常了,好似閒話家常一般。
帶着點兒探尋的神色看着他,顧芷依並不開口。
“你決定好了要做你心中想做之事麼?”東方明斂下笑意,雙眼炯炯有神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又是這個眼神,昨天晚上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就是這個眼神,生生地要將她剝開一般。
依舊維持着笑意,掩飾掉心中的緊張,顧芷依佯裝不解,“東方大哥這話什麼意思?”
“你不用在我面前僞裝,我沒有必要害你,”擺了擺手,東方明示意放輕鬆,“這些年夜觀天象,近段時間以來天相卻甚是詭譎。”
毫無意外地看到她疑惑的神色。
“原本天下混亂,齊楚對立,紫微星闇弱,大地無主,三年前開始紫氣東來,帝星顯現,及至齊國被滅,紫微星已是大放異彩,哪隻幾月前,不知爲何故,突然卻又暗沉,甚至全然隕滅,反倒天衝星大放光芒,南方羣星卻閃亮了,近幾日帝星纔開始恢復,天蓬星、天芮星卻也相繼出現,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東方明的這一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顧芷依完全沒有聽懂,只是似乎說的與她有關。
“我對星象毫無所知,東方大哥跟我說的這些我卻是一點兒也聽不懂呢!這與我可有什麼關係麼?”
臉上
全然是惶惑,睜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但是當我看到姑娘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這一切竟是與你有關,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姑娘的命格星卻是找不到呢!好像完全失落了一般。”
說到這裡的時候,顧芷依明顯看到他投過來的探尋的視線,心下暗暗吃驚。
難道他能夠看得出來她是已死之人?
未等她開口,東方明便搖了搖頭,“我自小跟着師傅學習陰陽五行之道,把玩先天無極,觀察星沉月落,師傅常對我說,這般玩意最好自娛,輕易莫示人,不然福禍難測,可若是遇到不該遇之人,卻也無可奈何。”
不知他爲何轉過話題,顧芷依只好靜靜坐着不開口。
“十五年來,我一直都在這個小鎮過着平凡的生活,倒是逍遙自在,人生原本就是福禍相依,無常難測,慢慢理解師傅之意,卻並未想到果真遇到你。”
思索了一下他這番話,卻並未能夠領悟,“東方大哥的意思是我便是那不該遇之人?”
“世間天地萬物都有它各自的運行之道,雖然五花八門,變化莫測,但是卻也是遵守一定的規律,根據萬物衍生之道仔細推算,卻也不難糾察出每件事的業障因果。”
“若是真將這規律都給摸透了,那活着還有意思麼?不若糊里糊塗的好。”儘管不知道他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但是他的這句話顧芷依卻聽懂了。
東方明訝異地看了她兩眼,隨即失笑出聲,“姑娘的覺悟果然高,師傅直到晚年將所有的東西都參透了之後跟我說的話便是這個意思,並囑咐我不要再繼續研究,而說完這話之後,便開始絕食,直至離世。”
想不到這個世上竟然還有這種人,竟然能參透世間所有事情,更讓人驚訝的是,他參透之後,竟然選擇離世。
“我雖然一直依照師傅所言,不再碰這事情,卻沒有想到遇上姑娘你,如姑娘這樣命格的人實在難遇,技癢難耐又給搬出來。”東方明恢復和善的笑意,臉上也不似剛纔那般疑惑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