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走到葉老夫人腳邊,代蓉拉住了她的衣角,哭道:“老夫人,您不要怪小姐,小姐也實在是被逼的,那代荷明明就是跟我一樣從府裡頭帶過來的,卻勾上了相爺,暗地裡還經常嘲笑小姐不得相爺的喜歡,對此小姐都一直忍氣吞聲。”
“竟有這事?”
不住地點頭,代蓉的一臉淚水的臉上滿是真誠,“還不止如此,那一次她跟小姐說她有了身孕,竟開口讓小姐伺候她,說是爲了葉家的血脈,小姐說要將這事兒告訴相爺和老夫人您,可是她卻說要給你們一個驚喜,讓小姐先好好伺候着。”
“這件事聞鬆堂有不少的人都是知道的,可是後來小姐無意中知道,原來她根本就沒有懷孕,而是要藉着這個名頭害小姐!想要找一個機會誣陷小姐害她小產。”
這些事情且不說是不是真的,至少在這個屋子裡的人都是不知道的,甚至葉少君也不敢相信。
孫妙可這個時候反倒像是平靜了不少,臉上依舊是那一抹苦笑,沒有落淚,也沒有言語。
“代荷不是那樣的人。”說這話的人是葉姿淑,只見她滿臉的不願相信。
“四小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說的都是實話,聞鬆堂還有其他人可以作證的,我知道四小姐和代荷關係不錯,可是四小姐你有沒有想過,爲何代荷會跟你關係那樣好?”
被這話問住了,葉姿淑也不知道用什麼來回答。
冷笑一聲,代蓉接着道:“那是因爲她知道在這個府裡頭她的身份實在不高,不過是一個通房丫頭,就算是把小姐扳下來了,也難坐上相國夫人的位子,所以她要找一個靠得住的人,大小姐和二小姐已經出閣,三小姐向來不喜歡她,就只有你還可以在老夫人面前說得上兩句話,所以她費勁一切心思去籠絡你。”
雖然不想要相信,可是她說的卻也並不是沒有道理,葉姿淑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了。
“所以,你們就將她給弄死了
?”葉少華似乎聽得津津有味,突然插話問道。
“是!”看着葉少君的眼睛,孫妙可淡然開口。
“你真害死了她?”
擡頭看着屋頂,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像是得到了解脫一般,孫妙可臉上的苦笑竟漸漸地變成了微笑,看上去卻也十分的美麗。
轉眼看向那張對着自己滿是失望的臉,心裡像是被劃開了一道道口子,流出來的都是這些年嚥下去的眼淚,酸的,澀的,委屈的,隱忍的,一起暢快地從身體裡流出去。
“你心疼了?其實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代荷。”
視線落在窗外,沒有焦點地定格在一個地方,如今再問這話,語氣中卻是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過的平靜,竟一點兒也不憤怒,也沒有了想象中那樣心痛。
“你喜歡她,不喜歡我,爲她做這個做那個,而我只是你的妻子,除此之外,我找不到我跟你之間的聯繫,我只是相國夫人。”
“其實我一直覺得這四個字好冷,冰冷的四個字,因爲它讓我端莊,大方,賢淑,和氣,我不能哭鬧,不能質問你什麼,其實若是可以,我倒是寧願跟她換,即使只是一個身份低賤的通房丫頭。”
“可是後來,我卻覺得這四個字其實挺暖的,因爲她死了,沒有人跟我爭,我也無從比較了,才發現,也只有這四個字可以讓我們產生關係,它可以告訴我自己,我是你的妻子,你的女人。”
“我竟這麼可笑,爲着你給我的這四個字,兢兢業業地在這偌大的相國府做着一個女主人該做的所有事情,應付着上上下下幾百人,人前人後帶着笑臉,來來去去端着小心。”
“我成了府裡頭的女主人,有人喜歡,也有人討厭,可是就是得不到你的關注,既不喜歡,也不討厭,若即若離,可有可無。”
“好像我無論做的好與壞,都與你沒有很大的關係,可是我自己知道這一切都是爲着你而努力,我甚至
於不敢讓人因爲我做的不好,而對你有一點點的質疑。”
說着便搖了頭,像是不願意再說了,“這些話現在說着也沒有意思了,反正如代蓉所說,實在是沒有必要了。”
看到跪在地上的那個女人,顧芷依突然覺得心裡一陣抽緊,這個在所有人眼裡溫和大方的女子,在所有人眼裡風光美麗的女子,背後竟過得這樣辛苦。
其實她也不過是一個女人,想要的不過就是心裡所渴望的那一份感情,那一雙可以給自己溫暖的手。
但是得不到的她,就只有死死地抓住她所能夠抓住的東西,不管那是什麼,或者是地位,或者是權力,或者只是一個名頭,只要能夠讓她得到一絲絲的滿足,一點點的溫度。
她能夠理解那一種所愛之人不愛自己的感覺,只是曾經她還得到過那一段別人編織出來的幻象,這個女子卻是一點兒都沒有得到過,卻還要爲着那樣的名頭所累。
她要的,實在是太過卑微。
葉少君原本的那些憤怒此刻也變得無影無蹤了,他以爲只要給了她足夠的尊重,給了她地位,這個一直端莊大度的女子便可安然度日,卻沒有想到她的心裡是這樣的痛苦。
“那三妹妹和夢清的事情呢?”葉少華卻絲毫不爲孫妙可的這一番表白所打動,將話題扯回到原來的事情上來。
孫妙可卻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臉上沒有任何的波瀾,呆呆地看着窗外,根本沒有回答的打算。
葉老夫人終於也回過神,想了想,聲音也放緩了,“你老實告訴我,姿嫺和夢清的事情究竟與你有沒有關係?”
還是沒有回答,像是老僧入定一般,依舊看着窗外,孫妙可沒有任何的反應。
葉姿淑此時也不像是最開始那般急躁,大概也是爲孫妙可言語的感概。
“你來說!”
大概是又想到了葉姿嫺,葉老夫人終於恢復神色,指着代蓉命令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