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欄聽細雨,**無眠。
偶爾幾絲細雨調皮跳入窗櫺,落在女子烏黑的秀髮間,染上淡淡清香。
銅鏡內,憔悴的嬌顏已被脂粉掩蓋。青雀頭黛描了彎彎的眉,若遠黛含煙,說不盡柔情。嬌嫩無瑕的雙頰抹了胭脂,淡淡的紅更顯嬌羞。那一雙微闔的雙脣點了口脂,正所謂朱脣一點桃花殷,這一點紅,便將整張面容顯的越發鮮活。
若蟬翼的雙鬢各戴一支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微微一動,那金色的流蘇便輕輕拍打臉頰,映下一道淡淡的金光。琉璃制寶鈿插在發間,流轉着淡淡光華。腦後髮髻中插着一支半月形卷草獅子紋浮雕花金梳,尾端綴着一層細短的流蘇,貼着柔軟的秀髮,偶爾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耳上垂着一雙金鑲玉耳墜,脖間戴着金鑲玉龍戲珠紋項圈,雙手手腕各戴一支銀燒藍雙龍戲珠珊瑚鐲,腰間掛着白玉觀音送子佩,這一身華麗無雙的裝飾讓江沉煙整個人恍若壁畫中人,美的極不真切。
紅色的喜服在衣袖領口處都用金線繡了精巧的祥紋,一層繡着深紅牡丹的紅紗罩在衣外,一條嵌着五彩松石紅瑪瑙的腰飾,長長的裙襬逶迤在地,風悄然掠過,裙襬飛揚,似要隨風飄去。
喜娘站在江沉煙身旁,手裡拿着喜帕,卻久久沒有蓋上,只看着她怔怔入了神。
她是皇城出了名的好命婆,不知曾爲多少新嫁娘梳妝打扮,何等美人不曾見過,就連那當今最得聖**的羲和第一美人姬清茗她也曾侍奉過,可卻從未見過如眼前這般美人。
即便不消半點修飾,她也堪稱“傾城”二字。
江沉煙看着鏡中的人影,嘴角浮現一絲淡且苦的笑容。楚白,我終於穿上了嫁衣,只是...你在哪裡?
紅蓋遮面,亦遮擋了她悄然滑落的淚。隨着喜娘的攙扶,她一步步走出江府,上了花轎。鑼鼓聲,鞭炮聲,絲竹聲,沿街的歡呼聲漸漸從耳畔消逝。
隨着花轎搖晃,一滴冰冷的淚滑過脣瓣,落在她深紅色喜服上,開出一朵暗色花朵,旋即消失不見。
皇城至北宮牆內,宮人們忙忙碌碌一直未曾停歇。今日是江家二女入宮之日,江家權勢如日中天就連皇上都要禮讓三分,這場婚禮,必是極爲隆重的。
九曲長廊上紅色燈籠隨風擺動,此起彼伏,遠遠望去極爲壯觀。長廊盡頭,一間宮殿金碧輝煌,每一寸都用盡匠心,費盡奢華。
這裡便是整個皇宮最美宮殿,飛霜殿。
殿內鋪着紅色鵝絨毯,孔雀長明燈立在四角,殿中紫金雙耳鼎內燃着西域進貢的**蜜,甜香的氣息濃淡適宜,讓人心曠神怡。
窗前美人榻上,柔軟的身影輕輕倚着,身上蓋着玫瑰紅銀鼠皮小毯,目光定定的落在窗外新開的杏花上。
榻前,明黃色的身影靜靜立着,只看着那一張絕豔天下的容顏,帶着深深的**溺:“茗兒,你知道,朕也是迫不得已。”
這女子正是被稱作羲和第一美人的姬清茗。此刻,她目光轉向男子,帶着絲絲哀怨:“臣妾不怪皇上,怪只怪出身卑微...”
男子眉頭微蹙,語氣柔和了些:“你知道,朕心中,只有你。待朕皇權鞏固,便立你爲後。”
柔柔淺笑,姬清茗不愧稱爲第一美人,這一笑恍若萬花齊放,說不住的美豔動人:“茗兒不求後位,只求常伴皇上左右。”
輕輕將她攬入懷,男子眼中瀰漫着濃濃深情。
遠處樂聲漸近,長長的儀仗隊已入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