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頓時一片混亂,衆人一致譁然的背後是各懷心思,誰都不敢斷言豪庭的未來會如何,但這場專屬於豪庭酒店的40週年慶典儼然成了市內同仁口中的一個笑話。
“葉先生,葉先生。”黃李明身旁的一個和他穿相同制服的男人焦急地大喊,“你還要跟我們回局裡一趟。”
葉世康的情況很不樂觀,整個人已經昏厥沒有意識,救護車以及醫護人員正在趕來的路上,以雋心裡擔心不已,卻又不得不應付身後糾纏不休的人。
“葉先生!”
“夠了!”以雋回過頭,走到男人的面前,怒不可遏,“你還有沒有人性?我爸爸已經昏迷了,你叫他怎麼跟你們走?”
男人怔怔地看着以雋,口中依然絮絮叨叨,“可是……可是……我們這次來……”
以雋無奈地閉了閉眼,再回頭看父親一眼,他依舊直挺挺地躺在母親的懷裡一動不動,回過頭面對男人時,目光異常地堅定,“我是葉世康的女兒,我跟你們走。”
“葉小姐?!”男人顯然有些爲難。
“小陳!”一直站在一邊不作聲的黃李明終於出聲制止了男人,走到以雋的面前,態度謙和有禮,“葉小姐,那就麻煩你隨我們走一趟吧。”
離開時,以雋瞥了眼站在人羣中的葉世傑,他的臉色灰暗,沒有表情,囂張自恃從他的臉上淡去,看不出心裡在想些什麼,不過無論他變得怎樣,以雋都感到厭惡。正回過頭時,很湊巧地撞上了夏程旭的眼,沒有表情,沒有交流,只淡淡的一眼,以雋再沒有時間胡思亂想,轉身就走。
×××
從質監局趕到醫院時,夜色已深,以雋心急如焚,連奔帶跑地朝5樓的特護病房跑去,離開豪庭的短短几個小時,猶如幾個世紀搬的漫長,所有的人都在她父親的身邊,可唯獨她不在,她真的很怕,怕看到父親醒來後不見自己時失望的眼神,怕……,一切可怕到難以想像。
終於趕到現場時,以雋訝異地發現她的大伯,大媽,哥哥等人都站在門外,神情焦慮,以雋顧不了這麼多,匆匆跑到他們面前。
“以雋,你終於來了。”柯秀琴示意她趕快進病房,“快進去吧,你爸爸在等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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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以雋快步走到病房門前,可是,當她的手一握上冰冷的把手,整個人便像觸電了似的僵在了原地,動彈不得,彷彿門裡面會是另外一個極其陌生的世界,讓她害怕,彷徨,不敢去面對。
“怎麼了,以雋?”見以雋遲遲沒有進入病房,葉世賢不解地問。
“……”
“……沒事。”以雋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扭動把手,進入了病房。
病房裡安靜得詭異,聽到開門的聲音,方瑜和葉珊回過頭,兩人的眼眶通紅,尤其是方瑜,眼中佈滿了血絲,以雋的心忽地一沉,就像突然在胸口壓上了一塊巨石,悶得透不過氣來。心電圖機發出規律的滴滴聲彷彿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以雋的心,讓她的行動變得遲緩。
以雋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到了病牀前,方瑜騰出了一個離葉世康最近的椅子讓以雋坐下,自己和葉珊則站在她的一旁。
此刻,葉世康原本俊逸的臉蒼白得可怕,毫無血色,插在鼻子裡的輸氧管顯得格外地扎眼,以雋還未開口,淚水便不可抑止地流了下來。
葉世康緩緩地真開了眼,聲音嘶啞,“以雋,你……來了。”
“恩,我來了,爸爸。”以雋點頭,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只能使勁地抹,試圖把父親看得再清晰些,可淚依舊如同斷了的線,不聽話地往下掉,如此徒勞反覆,直到她的雙眼通紅,“行政樓裝修的事……”
“以雋……”葉世康打斷了以雋的話,搖了搖頭,緩緩地握起她的手,語重心長,“爸爸……一直以來都很忙碌,沒有時間陪你,也沒有教過你什麼……現在想來……真是後悔……爸爸,……對不起你。”
“沒有,沒有。”以雋不住地搖頭,反手將葉世康的手握得更緊,“爸爸對我很好很好,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葉世康慘然一笑,“都這個時候了,還和爸爸開玩笑……爸爸……要拜託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爸爸你儘管說,我一定努力辦到。”以雋鄭重承諾。
“好……好……這就好,以雋……爸爸把豪庭交給你了。”葉世康用極其平淡的語氣訴說着驚人的決定。
“爸爸?!”以雋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着葉世康慘白的臉,她正在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什麼,父親卻再次肯定地點了點頭。
“以雋,爸爸知道這個決定會讓你爲難,……將來一定會很辛苦,爸爸很內疚,可是,爲了豪庭,……你做我的接班人,一定是最好的選擇,……你相信爸爸。”葉世康的神情嚴肅。
“可是!”以雋欲言,卻被身後的母親阻止了,
“以雋,別說了,聽你爸爸說吧。”
以雋無奈,只能沉默,靜靜地看着父親,這個結果是她從來不曾想到過的,只是,爲什麼不是她的母親,不是她的大伯,不是……,無論是誰都比自己有資格成爲豪庭的主宰。她情願自己永遠地生活在爸爸的庇護下,做豪庭的一個小小職員,可是爲什麼,變數要來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