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以後,祁淮墨戴着面具再次出現在未央宮寢殿,姜纓剛洗澡出來,這會正拿着一本書,半躺在軟塌上看書,見他進來,合上書冊站起身,“你來了。”
“這麼着急找本門主,可是想本門主了?”祁淮墨一把將姜纓拉到懷裡,伸手去摸她臉時,姜纓推開他,“本公主今日尋你過來,是有正事要和你說。”
“公主找本門主,哪一次不是爲了正事?”祁淮墨嘴上說的義正言辭,眼前卻輕佻至極,姜纓不習慣的退後兩步,“你若不會好好說話,那本公主不介意等你冷靜下來再與你說話。”
祁淮墨見她真的有事情要說,收斂笑意,走到桌前坐下,“說吧,長公主今日尋我過來,所爲何事。”
“最近幾日,你是不是派人在冀州調查程子瀟?”姜纓一臉認真的看向祁淮墨。
“是。”祁淮墨點頭詢問。
“怎麼了?本門主之前與你說過,程子瀟這次去冀州,並非僅僅是爲了與丞相合作對付你,他還想利用冀州城的疫情,研製毒藥,本門主這麼做,是爲了幫長公主,只有掌握更多程子瀟不利的證據,將來公主與他對峙時,纔有更多勝算。”
“你爲何不提前告訴本公主?”姜纓不悅,“不僅如此,你是不是利用本公主,在冀州聯絡其他官員了?”
“是,不過本門主這麼做可都是爲了公主,畢竟,有些事情,就算是本門主,也無能爲力。此事,本門主之前與公主說過,這天下事其實就是一個圈,兜兜轉轉,總要繞回來的。”
“本公主要你立刻停止追查此事。”姜纓打斷他的話,態度堅決的說道,“你聽好了,本公主現在沒有和你開玩笑,今日之後,你若再調查此事,那麼,本公主與你的合作,到此爲止。”
“公主這麼做,可就有些不識好歹了。”祁淮墨黑了臉,站起身,嘴角帶着冷笑。
“長公主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本門主沒撒謊……”見她不說話,祁淮墨又說,“是,本門主承認,本門主也有那麼一點私心,可公主難道就沒有私心嗎?”
“出去。”姜纓走到門口,打開門,開始攆人。
雲姬聽到動靜,跑過來詢問緣由,一進門就看到屋子裡氣氛不對,剛要說什麼,祁淮墨黑着臉,離開了寢殿。等祁淮墨離開,姜纓咣噹一聲關上門,轉身回了軟塌旁坐下。
“公主,可是那人欺負你了?”雲姬一副,只要姜纓點頭,她就立刻出門去爲她報仇的架勢,姜纓見狀,心情好了一些,“他沒有欺負本公主,是我,不想讓他繼續調查程子瀟的事情了。”
“爲什麼?”雲姬不明白,有人心甘情願爲公主做事,公主爲什麼不願意?
“他幫我已經夠多了,而且,程子瀟並非好對付之人,先前,只是一個程子瀟,本公主都要小心謹慎的防着,眼下程子瀟與丞相聯手,本公主就更不敢大意了。本公主雖然與鬼神門門主有些交情,卻不能明知前路艱險,還看着他去冒險。”
原來公主這麼做,是因爲擔心那人。
“雲姬,傳消息給雲棲,讓她今晚就動身,前往冀州,調查此事。”冀州百姓也是姜國子民,她明知道程子瀟目的不純,便不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雲姬剛剛還想勸說姜纓莫要將太多心思用到鬼神門門主身上,緊接着就聽到姜纓要讓雲棲去冀州,驚訝的擡起頭。
“怎麼,沒聽清楚?”
“不是,奴婢這就去傳消息。”
雲棲可是他們這些暗衛當中武功最好的,尋常任務,姜纓從來不會讓雲棲去,今日突然委派姜纓去冀州,很顯然,冀州一行,十分棘手。
儘管剛纔姜纓已經說了,程子瀟與丞相聯手,十分不好對付,可雲姬依舊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直到現在,她才後知後覺回過神。
看來,平靜許久的中都城,風雨欲來了。
長公主下令將蘇家抄家,又將蘇家所有人打入大牢一事,很快傳遍中都城,第二天早朝不少與蘇大人關係不錯的官員紛紛上書,質疑姜纓的決定。
“皇上,蘇大人乃是我朝之重臣,如今連一個罪名都沒有,就這般草率抄家,下獄,是不是有些過了?”
“是啊皇上,如此行事,可是要寒了我等老臣的心啊。”
不少官員,紛紛上書,請求放了蘇家一家。
甚至有人藉此事,數落姜纓罪行,什麼胡作非爲,濫用職權,越說越離譜,姜纓坐在大殿之上,笑眼盈盈,彷彿朝堂下那些人說的不是她一般。
倒是姜紹,忍無可忍,將手裡一沓奏摺扔到了地上,“都說夠了嗎?若是說夠了,是不是也該讓朕說兩句了?”
四五歲的帝王,雖然威嚴不足,可帝王的霸氣已經開始彰顯,太師站在最前面,看到這一幕,心生忌憚。
天子動怒,朝臣終於安靜了,姜紹不滿的瞪了他們一眼,繼續說道,“在你們眼中,公主就是那種無理取鬧,不分青紅皁白之人?”
這……衆人沉默不語。
“哼,公主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宣讀蘇家的罪名,那是看在蘇家這些年爲朝廷效力的面子上,想給蘇家最後一個體面,更想保全蘇家其他無辜之人,但眼下,既然你們非要看着蘇家抄家滅族,那朕成全你們就是。”
姜紹見堂下再無人敢辯解後,看向姜纓,姐弟兩人,一唱一和,十分默契。
姜紹將羣臣震懾住後,姜纓將太監昨日的供詞遞給了雲姬,雲姬接過,當衆宣讀。
當衆人得知蘇家之所以被抄家獲罪,乃是因爲蘇家父子在秋闈考試中做了手腳,滿朝文武,皆是驚訝後,又開始後怕。
太師則是心有疑惑的看向大殿之上。
“現在可還有人要爲蘇家一衆人鳴不平,站出來。”
擾亂科舉考試,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蘇家的案子,都已經證據確鑿,他們瘋了纔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找死。
於是,姜纓話落好一會,大殿之上,依舊靜悄悄的。
“怎麼?剛纔不是都說,蘇家是冤枉的嗎?不是要爲蘇家鳴不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