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鄙人萬萬沒想到,丞相會用這樣的辦法害鄙人。”
“你怎麼知道,害你被抓的元兇,就是丞相?”姜纓下意識詢問。
“在貢院,站出來揭發鄙人作弊之人,乃是丞相的人。之前鄙人在丞相府時,無意間見過那人一眼。”再加上,丞相突然來貢院,鄭曉虎稍微思量,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鄙人自知不是丞相的對手,只希望公主爲鄙人做主,調查清楚作弊一事,等此事瞭解,鄙人便立刻帶家人離開中都……”
“你既然什麼都沒做錯,爲何要離開?”姜纓站起身,“能入丞相眼的,想來都不是平庸之人,你還如此年輕,難道你真的願意,平庸一生?”
鄭曉虎寒窗苦讀十幾年,自然不甘心抱負還沒施展,就灰頭土臉離開,可他還有家人,他不能因爲自己的不甘心,連累家人。
姜纓看出他的糾結,慢慢走上前,“本公主身邊缺人,你可願意來本公主身邊做事?”
鄭曉虎驚訝的擡起頭。
“當然,在本公主身邊做事,月例自然沒有丞相府的豐厚,你若是嫌少,就當……”
“鄙人願意。”鄭曉虎激動不已,生怕姜纓反悔,拼命點頭,“能得公主看中,是鄙人的福分,只要能留在公主身邊,哪怕沒有俸祿,鄙人也甘之如飴。”
懂得審時度勢,抓住機會,是個聰明的。
姜纓站在他對面,突然壓低聲音說道,“剛纔本公主便問過,丞相身居高位,比旁人更愛惜名聲,可他這一次,爲何如此反常,甚至不惜跑去貢院,冤枉你?鄭曉虎,你可知曉,這究竟爲何?”
鄭曉虎低頭思量片刻後,擡起頭,不過片刻功夫,他眼底換上了凝重與認真,“知道。”
護國公與陸宗偉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姜纓笑笑沒說話,鄭曉虎繼續開口,“鄙人在丞相府做幕僚三年,這三年,鄙人爲丞相做了不少事情,從前,鄙人衷心丞相的時候,他自然沒有後顧之憂,可是如今,鄙人離開了他,他自然擔心鄙人將從前那些事情說出去。”
“若是鄙人沒有參加科舉,只是一個平頭老百姓,即便鄙人想說,怕是也沒有門路,畢竟這中都城大部分官員都是丞相的人,剩下那部分,多半也是事不關己的,丞相明白這些,所以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段時間,並沒有派人來找過鄙人麻煩。”
“鄙人重新考科舉,是臨時起意,連我家人,也是開考前一日才得知,丞相得知此事後,鄙人已經在考場。”
後面的事情,就是他們現在看到這樣了。
“還是不對。”姜纓皺眉,“若只是一些尋常把柄,即便丞相擔心你說出去,也大可等科舉考試結束,再派人警告你不遲,爲何要親自去貢院栽贓陷害?”姜纓覺得這裡面肯定有丞相十分忌諱的事情。
這一次,鄭曉虎想了好久也沒有想明白緣由。
“你再仔細想想,有沒有一件,你說出去,會危及丞相性命的。”
“難道是三個月前那件事情?”鄭曉虎有些不確定,“那天,丞相曾經交給過鄙人一封密信,可奇怪的是,他讓鄙人將這封密信交給了成衣鋪的老闆。”
成衣鋪子?“可知道密信寫了什麼?”
鄭曉虎搖搖頭,“鄙人不知,但是鄙人能感覺到,丞相很重視此事,甚至還派了不少護院去成衣鋪子守着,似乎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又極其擔心旁人發現。”
“那家成衣鋪子叫什麼名字?”
“葳蕤軒。”
姜纓立刻叫來雲娘,“多帶些人過去,查仔細了。”
剛纔還晴空萬里,這會就烏雲密佈了,都九月了,怎麼天氣還這般善變?姜纓走到門口,蹙眉擡頭,護國公這時走了過去,“公主,此人出來有一段時間了,該送他回去了。”
若是真向鄭曉虎所說,他知道丞相忌諱之事,那丞相就一定會去大牢找人,若是讓丞相得知他沒有在大牢,那今日之事,丞相也就知道了。
姜纓想到這些後,轉身看向鄭曉虎,“你放心,你眼下既然是本公主的人,本公主自然會護你平安。”
“鄙人定不會讓公主失望。”
護衛帶鄭曉虎離開後,姜纓重新回到房間,“兩位大人,對剛纔之事,可有什麼看法?”
護國公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頓,而後說道,“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在查到真相前,保證鄭曉虎的安全。”
陸宗偉附和,“不錯,丞相向來睚眥必報,更何況,鄭曉虎還知道他不少密事,只怕,丞相更不會輕易放過他,先前在貢院,丞相沒辦法下毒手,可大牢不一樣,大牢人多眼雜,想要弄出點動靜,簡直易如反掌。”
這也是姜纓所擔心的,“派人保護他治標不治本,更重要的,是要儘快洗脫他舞弊的嫌疑。”
想要洗脫鄭曉虎作弊嫌疑,還是要從那位舉報他的考生身上入手。但那人是丞相的人,若大張旗鼓宣人,勢必會引起丞相的懷疑。
“公主,葳蕤軒的掌櫃帶來了。”
雲孃親自將人帶到前廳,葳蕤軒掌櫃是一個女子,此人看上去三十歲左右,保養的極好,一身素衣,頭上挽着一根玉簪,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
“草民徐氏參加公主殿下。”
“起來回話吧。”
徐氏站起身後,又看了姜纓一眼,眼底沒有絲毫懼怕,倒是個膽大的。
“你可知道,本公主今日派人尋你過來,所爲何事?”
“草民不知。”
“幾個月前,你可曾爲丞相做過一件衣服?”姜纓試探,徐氏果然面露驚訝,但是很快,又恢復平靜。
“這些年,丞相府主子奴才,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是咱們葳蕤軒做的,此事大半中都城的人都知道,公主可是有什麼奇怪?”
“你知道本公主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姜纓沒想到,一個成衣鋪子老闆,這般難纏,“看來,你是不準備說實話了。”見徐氏不說話,姜纓看向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