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色的衣裙早已被鮮血染紅,這是傷的多重,纔會弄成這般?他都已經這樣了,卻還想着玉璽,姜纓三兩步上前,拿過玉璽,看也沒看一眼,放到桌上,便扶着離戈要送他去牀上躺着。
“怎麼會傷的這般嚴重?可是被發現了。”
“公主說的沒錯,司蘭太尉,確實是一隻老狐狸。我剛去之時,他還未下朝,否則玉璽今日怕是拿不到。”
“別說話了,我先幫你包紮傷口。”姜纓把離戈扶到牀上後,伸手要去扯他的衣服,離戈和祁淮墨同時出手,阻止她。
“你去一邊等着,我來爲他包紮。”祁淮墨將她拉到一旁,然後利落的脫下離戈身上的衣裙,解開裡衣後,幾個又深又長的刀傷暴露在眼前,祁淮墨微楞之後,開始幫他清理傷口,“你忍着一些,會有些疼。”
再大的疼,他剛纔都受了,這點傷不算什麼。
皮外傷包紮好之後,祁淮墨給他把脈,之前,祁淮墨就有些擔心,現在爲離戈把脈後,祁淮墨知道,她的擔心成真了。
“怎麼樣,他的傷可有傷到經脈?”姜纓見祁淮墨遲遲不說話,着急詢問。
祁淮墨放下離戈的手,沉聲說道,“廢了武功,你還可以壽終正寢。”
姜纓和離戈同時看向祁淮墨,離戈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沒驚訝多久,苦笑出聲,“一個殺手,若是沒了武功,那不是廢人了嗎?”他本就一無所有,若是再沒了這身武功,他從今往後,他就更沒有留在姜纓身邊的理由了。
“沒有了武功,你還可以過普通人的生活。”祁淮墨提醒他,這一次,離戈沒說話。
姜纓回過神,“若是他不廢了武功呢?會有什麼後果?”姜纓盯着祁淮墨,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祁淮墨猶豫之後,說道,“最多三年。”
姜纓不敢置信的倒退兩步,“怎麼會這麼嚴重,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柳神醫,柳神醫能救他嗎?”
“他的皮外傷好治,可內傷藥石難救,就是神醫柳墨再次,也無力迴天。”離戈的心肺傷的十分嚴重,三年,已經是極限了。
“那還等什麼。”姜纓來到牀前,狠心勸說離戈。
“你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你也要想想離諾,他還小,若是你出了事情,他該怎麼辦?從前你不是說,你最羨慕別人有家你沒有嗎?你若在,離諾便不是孤兒,可若是你走了,他會比你現在更孤獨,更想家人。”
“你不用擔心,你沒了武功,找不到差事養活你們兄弟二人,回了姜國你就留在我身邊做個護衛,若是你不願意,你想做什麼都行,但這些,都只有活下去才能實現。”
若是在沒有遇到姜纓之前,讓他在這樣的情形下做選擇,他或許會毫不猶豫選擇廢掉武功,本來他就不喜歡打打殺殺的生活,沒了這身武功,對他或許是好事。
可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了想保護的人,若他沒了武功,他要怎麼保護她?
爲了她,他什麼都願意做。就算是死,他也甘之如飴。
“多謝公主的好意,但是,我不願。”離戈態度堅決不管姜纓怎麼勸說,他都不肯改口,“在這世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離諾,公主可否答應我,若是有朝一日,我遭遇了不測,公主能不能幫我照顧離諾?”
“爲什麼?”姜纓想不明白,“你不是不喜歡當殺手過這樣顛沛流離的日子嗎?你沒了武功以後,那些人再也沒辦法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了,這是好事啊,你爲什麼就是不肯同意呢?”
離戈看着姜纓的眼睛,半響之後,輕笑道,“因爲我想保護公主。”
“你……”原來,他堅持不肯廢除武功,是爲了她,姜纓又氣又急,“我已經成親了,我們之間永遠都不可能的,你這又是何必呢。”
“公主有自己想保護的人,我也有,公主就別勸我了。”離戈真的累了,躺下沒多久就睡着了。
屋子裡突然安靜下來,氣氛也開始變得凝重,祁淮墨叫來暗衛,將地上沾了血的衣服收拾後,拿過玉璽,“東西已經拿到了,我們也該離開司蘭了。”
離戈驚動了太尉,眼下太尉應該在大肆搜查他們的下落,爲了安全起見,立刻離開司蘭是最好的,可離戈這個樣子,姜纓肯定不會答應。
“若是你不願現在離開,就找個人將玉璽先送回去吧。”祁淮墨擔心夜長夢多,姜纓卻不同意,“若是丞相的人知道玉璽丟了的話,一定會想辦法查我身邊的人,玉璽現在留在我身邊最安全。”
說完玉璽的事情,姜纓又開始發愁離戈的傷勢,“真的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她最不喜歡欠人情,眼下欠的還是一條命,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如今確實是沒辦法,但是有句話不是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嗎?或許世上還有高人能救他也說不定。”祁淮墨安慰她,“走吧,他受了這麼重的傷,需要吃藥,我去開藥方,你來熬藥。”
爲了不引起公主府其他人的注意,兩人親力親爲,熬藥時,姜纓問他,“你什麼時候學的醫術?”
“在冀州那段時間。”其實他一直都會,只是不精通而已。
晚上凌諾回到公主府,直奔姜纓住處,聽說她在這邊後,急匆匆趕來,太尉府鬧賊的事情,此時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原本她對這件事情並不關心,可當護衛告訴他,去太尉府的賊人,是扮做她的模樣進去的,凌諾這才關注起此事。
昨日,姜纓他們在商量怎麼進入太尉府拿走玉璽,今天太尉府就招了賊,凌諾不用猜,就知道此事和他們有關。
來到葳蕤軒時,姜纓剛熬好藥,祁淮墨扶離戈坐起身,姜纓拿着勺子喂他。
“你好好養病,我會派人爲你遍訪名醫的,只要有一點機會,我都不會放過的。”姜纓告訴離戈這些,是希望他打起精神,快點好起來。
誰知道離戈以爲姜纓是不想欠他人情,着急說道,“不必了,我就是賤命一條,什麼時候死都一樣,可公主不一樣,公主身份尊貴,這次來司蘭,又是有要事在身,若是因爲我,透露了行蹤,找來不必要的麻煩,那我就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