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姜纓猶如行屍走肉般,回到別院,祁淮墨坐在涼亭等她,見她回來,放下茶杯,走上前,“怎麼,這就承受不住了?看來,長公主也沒有外人說的那般灑脫。”
姜纓笑笑沒說話,繞過他,打算回屋休息。祁淮墨攔住她,“接下來,你還要走嗎?”
“姜國是我的故土,是我的家,我沒有理由不回去。再說了,我不相信我一手帶出來的弟弟會要我的性命,他肯定是受了賤人蠱惑,又或者,出什麼事情了,我必須回去,我答應過我父皇母后,要護着他,要護着姜國的。”
祁淮墨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她還在堅持什麼所謂的承諾,“你護着姜國了,護着你的弟弟了,你可想過,誰來護着你,誰來考慮你的感受,姜纓,你清醒一點,你好好看看,你的弟弟已經長大了。”
“姜國是他的,將來姜國如何,是他的責任,至於你,不管你做什麼,你對於姜國來說,都不會有任何意義,你做的好了,他們只會說你是理所應當,你做的不好,他們又會反過來指責你,難道你真的想一直活在這樣的日子裡?”
祁淮墨心裡很清楚,姜纓對姜國,不會那麼輕易就能放手的,可是,就算如此,他也要試試,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越陷越深。
這一次,她遇到的是他,下一次呢,她還有沒有這樣的好運氣?
“阿纓,若是你不喜歡北周,我可以帶你回姜國,只是,姜國的事務,你能不能別再插手了。”
姜纓扭頭看向他,“是不是北周和姜國要開戰了?”姜纓說完這句話,明顯感覺到祁淮墨身型僵硬,臉色也開始不自然,見狀,姜纓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你口口聲聲說,紹兒在利用我,那你呢,你問問你自己,你有沒有在利用我?”
“你爲什麼把我帶到北周,真的只是因爲,你怕我另嫁他人嗎?”姜纓冷笑,有些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懶得去想,可這些人就喜歡把人當傻子,以爲她什麼都不說,就是什麼都不知道。
其實,眼下,她真的挺希望自己就是個傻子的,因爲如此一來,她就不會傷心,不會難過了。
“紹兒或許利用了你,可你從頭到尾,真的一點都不知情嗎?你明知道紹兒的計劃,卻什麼都不說,你想做什麼?還需要我來告訴你嗎?”姜纓冷笑,“斷崖下的死裡逃生,讓你覺得這是一個回到北周的好機會對吧。”
“其實,你是在藉着紹兒的算計,給自己鋪路吧。都說掉落斷崖的人,必死無疑,你爲什麼會是哪個例外?運氣好,武功好?我看,是你算計的好吧。你提前知道了紹兒的計劃,提前佈置好了一切。我說的對吧。”
祁淮墨抓着姜纓的手開始用力,姜纓看了一眼,狠狠甩開,“別再假惺惺了,我是回來拿東西的,拿完我就會離開。”
“你不能走。”祁淮墨感覺心裡有什麼東西在快速墜落一般,抓不住,又不安,這種感覺讓他整個人顯得特別急躁,“只要你肯留下,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你想出入自由,你想要出去走走,都行,但是你不能離開。”
“我爲什麼不能離開。你覺得,你關住了我,北周和姜國大戰的時候,我就不會參與了?還是你擔心我知道,其實你就是這次帶兵的將軍吧。”
祁淮墨沒想到姜纓連這個都知道了,心虛的去抓她的手,姜纓退後,躲開他,“你是不是很驚訝,我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是我無意間發現的,本來我不想戳破此事的,哪怕最後我們兵戎相見,我也沒有怨你。”
“因爲我知道,你剛回北周,這一步,是你必須走的,只有這樣,你才能在北周站穩腳跟,但是我理解你,不代表你就可以站在制高點上數落我在乎的人。”
“曾經,你也是我在乎的人,但是現在,我關心的只有姜國的安危。”姜纓回屋拿了東西出來,祁淮墨還站在原地,姜纓看了他一眼,繞過他,準備離開,祁淮墨伸手拉過她,把人帶進懷裡。
“能不能不走。”沉悶的聲音裡,帶着濃濃的不捨和不安,“若是不願我帶兵攻打姜國,我拒絕皇兄就是。留下行嗎?”
“祁淮墨,你明知道我們撕破臉的時候,就是我們訣別的時候,爲什麼還說這些話?”姜纓推開他,“你們都沒錯,只是立場不同而已,我也早說過,我們只是姜國皇宮裡面的夫妻,離開姜國,離開皇宮,我們就是敵人。”
“敵人怎麼可能會有天長地久?祁少君多聰明一個人,不會連這個都想不明白吧。”
“我想的明白。”就是因爲想的明白,所以才一直不敢承認自己的心思,只是沒想到,他們最終還說走到了這一步,“對不起。”
“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我說了,我們只是立場不同罷了,站在你的角度,你做什麼都是理所應當的。而我,我也有我的立場。”姜纓離開別院後,寧英逸帶着她去了客棧。
祁淮墨站在門口,眼睜睜看着她上了寧英逸的馬車,馬車離他越來越遠,就像是,姜纓在一點點離開他一樣。
心痛難忍。
“主子,宮裡急召。”暗衛過來稟告。
“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祁淮墨站在原地,保持着剛纔的姿勢,久久不肯回去,暗衛又提醒他,“屬下聽說,皇上心情不是很好,主子還是儘快進宮的好。”
“他心情好不好,與本皇子何干?”祁淮墨說完,想到姜纓,嘆了一口氣,到底上了馬車。
御書房裡,祁淮允左等右等不見祁淮墨過來,眼看着就要沒耐心時,祁淮墨終於姍姍來遲,“臣弟參見皇兄。”
“起來吧,聽說你今天與獨孤玉兒去遊湖了?”本來祁淮允還想先閒話家常幾句再說正事,可他現在滿心不悅,乾脆直奔主題。
“是。”此事是太后吩咐的,很多人都看到了,祁淮墨沒打算否認。
可是他說完,祁淮允就變了臉色,“墨兒可知道,獨孤家在北周的地位?”
“皇兄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皇兄以爲臣弟今日見獨孤玉兒,是爲了獨孤家的權勢,地位?”祁淮墨皺眉,“皇兄誤會了,臣弟不喜歡獨孤玉兒,也不會與獨孤家有什麼關係的。”
“哦?”祁淮允聞言,臉色終於好了些,“獨孤玉兒乃是京城第一美人,你真的不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