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宮裡,除了母后,都是祁淮墨的人了,所以他纔不得不想了這麼一個辦法。
他知道自己卑鄙,也知道,如果一旦此事鬧大,他有可能會成爲北周的罪人,可那又如何,他都要死了,是不是罪人重要嗎?
“你只知道,你去姜國做了十幾年的質子,委屈,不甘,滿心仇恨,你看着我坐在那個位置,高高在上,無限風光,你卻不知道,這些年,我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就連做夢,我都在想着如何除掉你。”
“你以爲我想做那個殺親弟弟的罪人嗎?要怪就怪你太閃耀了,都是父皇的孩子,我比你早出生,比你早盡孝十幾年,可憑什麼,在他眼中,無論你如何,都是最好的?”
“你不屑的東西,是我努力好久都得不到的,既然你不想要,爲什麼不能讓給我,我可是你親哥哥,小時候你不是說,你的就是我的嗎?怎麼,那個時候的你就如何虛僞了嗎?”
祁淮允倒打一耙,將今日的一切,都歸咎到祁淮墨不夠大度上,越說臉色越猙獰,“你怎麼不說話,怎麼,惱羞成怒了?”祁淮墨哈哈大笑,可是身體太弱,笑了幾下,就開始劇烈咳嗽,沒一會,甚至開始吐血。
太后見狀,心疼不已,又開始催促祁淮墨,“快點拿出解藥,你沒看到你皇兄快要撐不住了嗎?”
若是之前,祁淮墨確實還不想讓祁淮允死,但是現在,太后和祁淮允非要作死,那他,也只能成全他們了。
“皇兄當初這麼做的時候,應該已經想到後果了吧。”祁淮墨站在原地,神色平靜的看向祁淮允,祁淮允沒說話,太后不解的看看祁淮墨,再看看祁淮允,“什麼意思,哀家讓你救你皇兄,你說一些有的沒得做什麼?”
祁淮墨嘲諷一笑,終於走上前,“不如你告訴母后,剛纔的事情之後,你還能不能活下去。”
“你要對你皇兄下手?”太后憤怒不已,掏出袖口的匕首就要朝祁淮墨刺過去,祁淮墨閃身躲開,太后還要再次出手時,牀上的人終於開了口,“母后,他說的沒錯,在我讓你將我帶到慈寧宮的時候,我就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不過,我不後悔。北周能有今天,是我嘔心瀝血的結果,我如何會甘心,將這一切交給你?你恨我也好,我死後沒辦法入皇陵也罷,我都不在乎了,如今,我只想看看,有朝一日,你上了戰場,與姜國對峙時,你會如何?”
“你喜歡那位公主,可是那位公主應該不喜歡你吧。”祁淮允挑撥離間,“我聽說,她已經回姜國了,再見你們就是對立面,哈哈,我的好弟弟,你說你,在姜國這麼多年,受了那麼多的委屈,磨難,怎麼就學不乖呢?”
“這天下的東西,你碰什麼不好,爲什麼一定要去碰感情,感情這東西,來的悄無聲息,又沒有任何道理可言,一旦陷入,就是泥沼深陷,無法自拔。”
“我以爲,你是那種,爲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這世上,也沒什麼東西,什麼人能牽絆的住你的腳步,如今看來,是我高估你了。也罷,我倒要看看,你們之間能有一個什麼結局……”想到什麼,眼神晦暗,“只怕,我看不到那一日了,不過無妨,也能想象的到。”
祁淮允掙扎着想要做起身,宮人趕緊上前幫忙。
祁淮允靠在枕頭上,雙眼迷離的看着祁淮墨,恍惚間,看到了十幾年前的小男孩,整日纏着他,口中不停的在喊皇兄。
那個時候,他們多無憂無慮,究竟是從什麼時候,他們兄弟之間,再無閒話家常,再無一句關心,片刻溫馨?
都說帝王家沒有親情,看來,是真的。
“我不後悔。”祁淮允又吐了一口血後,依然堅持說,“就是再來一次,我依舊會這麼做的。”只是這一次,他不會再送他去姜國,他會好好對他,如此一來,不知道他們之間,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他這個弟弟,太無情,也太重感情,真是一個矛盾的人啊。
可是,世人誰不是如此,即便他,也沒有真的做到冷心冷情。
“我走後,你要好好照顧母后,這些年,他對你,是真心的。”祁淮允說完這一句,沒了呼吸,太后悲傷欲絕,昏迷過去,祁淮墨站在一旁,神色平靜,沉默不語,沒人知道他的心思。
不知道過了多久,祁淮墨轉身往外走去,“皇帝薨,辦喪事吧。”
姜纓一行人剛進中都城,就聽說了北周皇帝駕崩的消息。姜纓拿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緊,下意識想說點什麼,看到窗外熟悉的風景後,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她差點忘了,她已經回姜國了,北周的一切,已經和她沒有關係了。
“公主。”雲姬上前恭迎姜纓,多日不見,雲姬極其擔心姜纓,若不是雲娘一直攔着,只怕她早就去北周找人了。
姜纓回到未央宮後,簡單梳洗了一下,就帶人去了少陽宮。
姜紹已經知道姜纓回宮的事情,正準備過去,就看到姜纓帶人進了迴廊,“皇姐。”
姜紹在姜纓面前,一如既往的沒規矩,拉着她,問東問西,確定她沒什麼事情後,這才說起北周的事情,“朕聽說,現在的北周皇帝是祁少君,皇姐,若是咱們姜國這個時候攻打北周,勝算極其大,所以朕已經決定……”
“紹兒不可。”姜纓就是擔心姜紹會這麼做,所以才急急忙忙過來的,眼下聽到姜紹的話,趕緊說道,“趁人之危,不是君子風範。再說了,祁淮墨之前幫過我,眼下,是他最難的時候,咱們這麼做,便是忘恩負義,無情無義。”
“可舅舅說,這是咱們最好的機會,皇姐也知道,北周眼看着就要趕上姜國了,兩國之間,遲早有一戰,難不成,皇姐還想等到他們養精蓄銳好了,再動手嗎?到哪個時候,只怕,咱們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