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守在牀邊,低頭不語。
“不行,今日這頓打,本皇子不能就這麼白白受了,明日,明日本皇子要彈苛公主,她身爲監國公主,便隨意懲治我們這些質子。”
“主子,您身上的傷還沒好,要不然,等幾日?”小廝想勸,但是不敢,只能拐彎提醒。
“再等下去,你家主子我就要被那個慫包給弄死了。”若不是現在時辰晚了,他就是剩下最後一口氣,也要去找公主討個說法。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程力先就讓人在世安宮到處說公主的閒話,這些閒話,很快就如程力先的願傳到了公主耳中。
啪的一聲,姜纓合上奏摺,冷笑着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這個程力先可是活膩了?”
雲姬將牆上的長鞭遞過去,“能說這些閒話,確實有點不想活的徵兆。”
“既然如此,本公主就送她一程。”啪的一聲,姜纓甩甩鞭子,起身往外走去。
“公主,太師來了。”宮人在門口將姜纓攔下。
楊安成這個時候過來做什麼?難道是爲了世安宮那些流言?
姜纓轉身重新回到殿內,剛坐下,楊安成走了進來。
“微臣參見公主。”
“太師怎麼這個時辰進宮?有什麼事情,不能在早朝之上說,還非要選這麼一個時辰進宮?”姜纓開門見山。
平日裡在朝堂之上,都喜歡插科打諢,沒什麼建樹,她可不覺得,下朝之後,此人還有一顆忠君愛國之心。
姜纓饒有興致地瞧着太師,楊安成本來一肚子不滿,被公主這麼一瞧,一時間居然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怎麼,太師不記得今日進宮的目的了?”姜纓意味深長笑道,“太師這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這可不行,若是連這麼點小事都能忘記,這日後,如何爲皇上分憂,如何爲天下百姓做事?”
“公主說笑了,微臣就是一時心口不舒服,眼下好多了。”楊安成深吸一口氣,省的得被姜纓氣暈,“微臣今日過來,是聽說,公主將曳涼質子送去了邊關?”
“是又如何?”果然是爲了此事。
楊安成見姜纓承認,像是抓住了什麼把柄一般,不依不饒開始訓斥道,“公主怎麼能如此衝動。那可是曳涼皇子,即便他做錯了什麼事情,也不至於送去邊關這種苦寒之地。”
“以太師的意思,像邊關這樣的苦寒之地,我姜國的大好男兒就能呆得下去,他國質子,身嬌肉貴,萬萬去不得?”
姜纓冷笑,“太師一進來就訓斥本公主不該將曳涼質子送去邊關,那太師可知道,曳涼質子做了什麼事情?本公主又爲何會如此懲治她?”
楊安成自然知道,之前還一臉理直氣壯,眼下看到姜纓不善的臉色,突然有些心虛。
“不管什麼緣由,公主都不敢這般魯莽行事,事關重大,公主利用在早朝之上提出此事,由文武百官商議之後再做定奪。”
姜纓被太師氣笑,“一個算計本公主之人,本公主還罰不得了?太師的理論,好事荒謬。既然太師來找本公主討要一個說法,那本公主不如實話告訴太師,此事,本公主已經先斬後奏,並且不會改變心意,太師眼下,要如何?”
楊安成沒想到姜纓今日會正面與她對上。
往日,即便他們意見不合,也從未像今日這般,當場撕破臉,這讓楊安成隱隱有些不安。
“太師是不是忘記了一件最主要的事情?”姜纓這時,又開口。
楊安成擡頭。
“這姜國,乃我姜家的天下,若是本公主連懲治一個想要害本公主的人都不行,那這天下,本公主爲何要護着?”
楊安成被姜纓的氣場壓到,好半天才回過神。
“公主所言極是,剛纔是老臣糊塗了。”
“太師也是爲了姜國好。”監國這麼久,姜纓最明白打一巴掌,給顆甜棗的做法。更何況,眼下還不是動這個老狐狸的時候,既然他搭了臺階,他也不會揪着不放。
不過,該有的原則,該堅持的立場,她必須說清楚。
“不過,太師也要明白,各國送質子來姜國,並非是來咱們姜國當貴客的,咱們姜國也沒有捧着,受着的道理。”
“那些聽話的,咱們自然可以好吃好喝的養着,可是那些不知禮數,整日作死的,咱們也沒有必要慣着,太師覺得呢?”
楊安成跪在地上,笑着點頭,“公主所言即是。”
楊安成是老狐狸了,姜纓說這些,他應該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點到爲止,姜纓不再多說。
“皇上已經爲本公主賜婚,接下來婚禮的事情,就麻煩太師了。”
“能爲公主分憂,微臣樂意之至。”楊安成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
姜纓把玩着茶杯,眼底閃過一抹凌厲,“太師可覺得,大材小用了?”
心思被公主看穿,楊安成嚇得連忙請罪,“微臣不敢。”
“太師是父皇最信任之人,當年父皇駕崩,父皇臥榻前的叮囑,太師不會忘吧。”姜纓敲打國師,“都說恩情如流水,轉身是空,但本公主瞧着,太師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太師覺得呢?”
自從先帝駕崩,楊安成幾次與姜纓鬥法,就沒有一次成功的,眼下,楊安成鄙夷姜纓爲了獨攬朝政,居然找了一個質子做尚公主。
原是想爲剛纔公主的刁難出口氣,誰知道,公主這麼快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嚇得楊安成立刻收起了小心思。
“老臣從未忘記過先帝的知遇之恩,當年若非先帝,微臣絕對沒有今日這般名望,公主放心,公主大婚之事,老臣一定竭盡全力,盡心盡力。”
“本公主自然是相信太師的。”
姜纓明明在笑,太師卻覺得,屋子裡一下子猶如寒冬臘月,冷的人,透骨的寒意。
楊安成離開後,雲姬臉色鐵青地回了大殿。
“主子,押送周光耀去邊關的人被殺了,周光耀被人砍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