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姜纓理了理衣衫,大步邁出宮門,便看見雲姬有些侷促的等在門外。
“公主,是護國公夫人來探望您了。”
她舅媽?
姜纓微微眯眼,不太明白爲什麼她會忽然來探望,思索一瞬道:“請進來。”
外公乃是戰功赫赫的護國公,而舅舅李煜威現下承襲爵位,卻自願將兵權交了出來。
對母后的孃家人,她稱不上親近,但也不討厭,至少目前來看,他們並沒有外戚幹權的想法。
但是她與她這舅媽,並不算熟悉。
姜纓梳洗妥當,暫且放下那些詭異的想法帶着雲姬邁進前廳,便瞧着護國公夫人正有些倨傲的飲着茶,身旁還帶着個面色虛浮,油頭粉面的男人。
見她過來,兩人也只是起身虛虛行了一禮,笑得格外自來熟:“長公主殿下真是越發明豔了呢。”
姜纓現下煩躁得很,不太想同她虛與委蛇,也只當那男人是隨行的小廝,單刀直入道:“護國公夫人有何事面見本宮?”
護國公夫人一噎,沒想到姜纓連與她客套寒暄的想法都沒有。
她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才衝姜纓乾笑道:“臣婦聽說公主有意擇婿,正在挑選合適的名門公子尚公主?”
姜纓挑了挑眉。
沒記錯的話,護國公府倒還真有兩位公子,算上去都是他表哥,嫡長子前一陣才請封了世子,次子不能承襲爵位,是送到了軍中。
兩個都算是有前途的年輕人,護國公府不會昏了頭,要和她談什麼親上加親吧?
“是。”
姜纓微一頷首,眼神有些促狹:“夫人難不成有合適的人選。”
“的確有!說起來,還是親上加親呢!”
護國公夫人聽聞消息屬實,喜得合不攏嘴:“公主遲遲沒定下駙馬人選,你舅舅也着急得很,囑咐我幫公主掌掌眼,這不就千挑萬選,挑到了我孃家侄兒那裡麼。”
孃家侄兒?
姜纓愣是半晌沒想起來護國公夫人的孃家是哪裡,只記得門第並不算高。
站在護國公夫人身旁那男子有些不耐,故意提高聲音咳了一聲,看向姜纓時有些驚豔,卻又帶着淡淡的傲氣。
姜纓這才注意到他。
“公子,這就是我的孃家侄兒,名喚王傑,現下在家準備考舉人,家世清白的很。”
護國公夫人推了推他,笑得格外曖昧:“他樣貌品行都是一流的,也傾慕公主,若是能親上加親,那不是一樁美事嗎?”
“噢?”
姜纓掃了掃那王傑,大概就知道了是個什麼貨色。
臉色蒼白,眼下還有黛色,一看怕就是個被酒色掏空了的飯桶。
她倒沒有直接下他的臉,只是意味深長道:“公子要尚公主,不怕耽誤前程?”
那王傑被她點到,倒是一副自傲模樣:“雖然耽誤了本公子前程,但我心悅公主,倒也無妨,待我和公主成了親,公主待我和我母親和妹妹好一些就行了,最好能將他們也接到公主府住。”
姜纓不怒反笑:“噢?要怎麼個對她們好?”
王傑沒聽出她話裡的嘲弄,只以爲是自己的樣貌吸引了這早過了婚齡卻沒人娶的女人,語氣更得意:“自然是要三從四德,以夫爲綱……”
他話未說完,雲姬狠狠一鞭抽過來,直接將他打得跪在地上。
“你,你憑什麼打我!”
那王傑還不知錯,目光怨毒的瞪着雲姬:“不知規矩的東西!等,等我成了駙馬!我非殺了你!”
“你配嗎?”
姜纓涼涼開口:“以爲什麼貨色,都能來尚公主?”
一旁的護國公夫人早已經嚇得臉色慘白,大着膽子想打圓場:“公主,王傑這孩子年幼無知不會說話,您……”
“他年幼無知?瞧着怕也弱冠了吧?連個舉人都考不上,是什麼貨色?”
姜纓衝着護國公夫人冷笑:“護國公夫人是全然不把皇家顏面放在眼裡,敢把這種貨色領來本公主面前?是覺得這種不入流的東西,也配做駙馬?”
“公主殿下……”
護國公夫人一驚,正要爲自己開脫,姜纓卻衝雲姬道:“外男私闖後宮,該當何罪?”
雲姬肅然道:“按律例,杖責五十!”
守在門口的宮衛走進來,直接將王傑按住!
王傑終於意識到,面前的人不是那些花街柳巷他能隨意呵斥的女人,而是一國公主!
他向來看不起女人,覺得區區女子,再如何有權勢也不過是男人附庸,對這個牝雞司晨嫁不出去的長公主,又怎麼會有好臉色。
可是他怎麼捱得起五十杖責!
“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啊!”
他哭求着想要掙扎,侍衛卻直接將他拖走。
護國公夫人冷汗涔涔的跪在地上:“殿下,臣,臣婦……”
“念在夫人一片赤誠的份上,我便不過多責罰夫人了。”
姜纓似笑非笑,到底是自己舅舅的妻子,她還是要留些情面:“夫人便跪在未央宮門口,算是賠罪吧。”
護國公夫人面色灰敗,咬了咬牙道:“公主,臣婦也是好意,況且臣婦乃是……”
姜纓沒興趣和她鬼扯,揮揮手示意雲姬處理她,便又回到了暗室,心裡一陣煩躁。
只要她透露出了想尚公主的意思,便會有不少人心思活絡想要做些什麼。
該怎麼做,才能一勞永逸?
她擰眉思索着走進暗室,便看見祁淮墨正像一條蛆似得在地上拱來拱去想要解開繩索,瞧着倒有些滑稽。
她沒忍住,勾脣走到他面前,隨手拽住鞭柄將他拖到自己身邊。
“祁少君,昨夜實在是得罪了。”
她說着道歉的話,語氣卻沒什麼誠意,將滿臉恨意的祁淮墨拖到自己身邊:“祁少君在宮中的處境,可是不怎麼好過?”
“與你何干!”
祁淮墨已然暴怒:“姜纓,你有能耐便殺了我!將來我大周,必血洗你姜國!”
“年紀輕輕,怎就如此暴躁?”
姜纓懶懶一笑:“我知道你不怕死,那你怕不怕萬蟲噬心神思昏聵,像個行屍走肉一樣活着……生不如死?”
祁淮墨的臉色一白:“你昨天給我吃下的……”
“是噬心蠱。”
姜纓捏住他下頜,眼底笑意促狹:“你若好好聽話,本公主雖不能助你成爲大周國君,至少能庇佑你活着回去,但你若不聽話……”
“後果,恐怕你不會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