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重陽的賽車還在進行,只是成績還是難以提高,最好的成績升到過第三,隨即下個月又到了第四,還有一次到了第五。在賽場我經常看到木蘭,她打扮得分外妖嬈性感,花蝴蝶似的穿來穿去,最後穿成花朵。這種場所,最吸引這些富家小姐們來,結識有錢的帥哥是她們最大的願望。我瞄着木蘭坐在賽車頭上,貼着一個男人熱吻,引來旁邊一陣陣喝彩。我問阮重陽:“她對你沒興趣了?”
阮重陽妖孽一笑:“謝天謝地,終於脫身了。”一付如釋重負的表情。
不喜歡還招惹,活該纏死你!
“你這個姐姐也厲害,知道那個男的是誰嗎?步家的孫子。真想請他喝一杯,沒有他,我哪這麼容易脫身!”.
“步家很厲害?”
“比你木家還厲害。希望能成你姐夫哦。”阮重陽笑得一臉欠扁。
“我還是希望你成我爲姐夫。”我認真說道。
“別,別,我說錯話了,你千萬別希望!”阮重陽裝出驚恐的樣子來。
“今天有多大把握?”我問他賽車情況。
“沒底。今天完了跟大夥一起玩會吧,每次賽完你就走,我多沒面子啊。”
“我得拿獎學金。我不是衣食無憂。再說,我不想跟她碰面。”要是讓木蘭知道在我賽車場,而且還在阮重陽的車上,她絕對會將這件事裹成重磅炸彈炸到木家,然後炸起的片片瓦礫碎石會淹沒我。
“那賽完了你請我去你家吃飯吧?想不到你做的飯這麼好吃。”阮重陽痞痞地笑,退而求次。
“可以啊,我給舒生打電話,讓他準備準備。”明天是星期天,今晚晚一點沒關係。
“明天我去吧。要吃你親手做的飯菜,不許舒生做。”
我點頭。
賽車開始了,阮重陽像換了個人似的,嚴肅認真,不再嘻皮笑臉。兩聲槍響後,一排車子爭先恐後,急馳而去,直道時,我看到阮重陽的車子領先第二,隨着幾個大角度拐彎,有兩輛超出,阮重陽有點急,方向盤一打,直逼外圍,突然,我有種強烈的危機感,猛地左手伸出將方向盤往反方向死力一打,一輛車擦着我們的車身而過,兩車磨出陣陣火花。原來在我們背後有一輛車也和阮重陽做了同樣的動作,而且那車的速度更快更猛,如果阮重陽車子往那邊突然一移,正好兩車撞上。阮重陽額頭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油門一踩,奮力追上去。車到終點,又是第五。
阮重陽沒有跟往常一樣嘆氣,眼睛亮晶晶的閃着驚奇和興奮,“你是怎麼看出危險的?”
“我對危險有一種直覺。”我說不出什麼理由來,直覺,真的是直覺。
阮重陽興奮地看着我:“從明天起,我教你賽車!我現在相信你的話了,你將會比我賽得更好!”
我曾對阮重陽說過,如果我賽,一定會比你賽得好。當時他笑我吹牛也不怕腮邦子痛。
我很高興,阮重陽終於答應教我賽車了!他說先教我開車吧。我說我會了,看會了。坐他的賽車快兩年了,動作要領基本能背下來。阮重陽不信,走到副駕室一邊,讓我去開,我身子一擡坐到駕駛室,繫好安全帶,等阮重陽坐上來,我踩離合器,點火,掛一檔,放手剎,放離合給油,車子跑動了。
阮重陽嘖嘖有聲:“我總在你身上看到奇蹟,告訴我,你還有多少奇蹟?”
“你如果能拿到第一名,我就把這車送給你。”阮重陽鄭重承諾我。
“不要。東西貴重了難保管。我只負責開,其它的事你辦。”自己開的效果跟坐一邊的效果就是不一樣,那感覺,天壤之別,我將窗戶打開,速度加快,聽耳邊呼呼的風聲,尤如身上長了一對翅膀,飛起來。“我第一回開,你就敢坐。”
“不怕,我願意把命交給你保管。”阮重陽又恢復了嘻皮笑臉,桃花眼直冒粉泡泡。
“謝謝你的信任,我一定會給你拿下第一。”
“以前完全不信,剛剛有點不信,現在,全信了。我甚至相信你會打敗疾風。”阮重陽懶懶地伸了個腰。
“疾風是誰?”
“不知道,突然冒出來,又突然消失。我賽車時他就沒在了,只留下他的記錄。”
“不可能沒人知道吧?”
“知道的不想說,是人都有那麼點秘密吧。不過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憑我們的水平沒有資格可以跟他叫板。”
“你很想打敗他?”
“廢話,誰不想啊?這是我們賽車人的第一目標。”還好不是終極目標。
兩個月之後,同一賽道,同一輛車,車上相同的兩個人,阮重陽看着我40分29秒的成績,驚得像看見了鬼似的,半晌才大叫:“不公平啊,不公平啊,我賽了一年才跑出40分,那時喜歡得連續請了三天客!啊!啊!我要瘋了!太讓人妒嫉了!”
你就羨慕妒嫉恨去吧!我笑。
高一結束,舒生如如願拿到獎學金,我也拿到了。木北剛剛踏着我的標準進入了全班第19名。我說:“你就不能多一點點麼?剛好進前20啊?”
木北笑,舒生也笑,看得出都很愉快。我跟木北提過讓他學音樂的事,木北沉默了好久,才說了一個“不”字。他倒是提議舒生去學音樂,舒生對音樂的感應力和接受力一點也不差。而且,舒生的氣質適合搞音樂。我問舒生願意不願意學音樂,舒生倒不是不願意,就是嫌學音樂花費太大,簡直就是錢拼出來的。
我跟舒生說不要擔心錢的問題,姐姐我養得起他。木北也在旁邊說,他有熟人,不會要多少錢。於是舒生答應先試試看自己有沒有音樂天份,如果沒有,就別浪費時間和錢了。木北真的給他找了他從前的鋼琴老師教他學鋼琴。木家的孩子從小就要學琴棋書畫之類,木蘭學過鋼琴和繪畫,木北也學過鋼琴,但從來沒見她們彈過,木川現在就在學書法,我見過他寫的字,大氣,雄渾。雪姨將他教育得很不錯。
舒生從高二開始,主修音樂,打算大學報考b大音樂系,我給他買了一架一萬多塊的鋼琴。木北更加努力了,我不太清楚他的想法。他跟雪姨的關係越來越差,每次在老宅,他眼皮都不擡起看她一眼。雪姨很能忍,常常在衆人面前拿熱臉貼他冷屁股,這樣一來,木家人都認爲木北無禮,雪姨受委屈。我常想,雪姨也不容易,這麼多年一直做戲,也不嫌累。
有一回,我坐在老宅後院的石頭上假寐,突然聽到木北和木蘭吵架的聲音。
“小北,你不要跟那個不要臉的小賤人混一起,你會被她帶壞的!”
“她哪裡壞了?她有你壞嗎?”
“她是不是故意騙你的錢?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根本沒住在學校?那邊的房子租的吧?租金你出的吧?你要傻到什麼時候?別老上她當!”
“姐姐,你好好讀書,好好做人,現在改還來得及,不然沒救了!”木北語氣突然無比認真。
“小北,你在說什麼?那個不要臉的賤人還讓你來教訓我?你到底中了她的什麼毒了?你不會真把她當姐姐了吧?我們說好了的,合夥把她趕出木家的呀?她分明就是個來歷不明的野種!你還幫她說話?”木蘭的聲音氣憤無比。
“姐姐,你不要到處亂交男朋友,也不要買流氓行兇,正兒八經地學點東西吧,不然,你會後悔的!”
“啪”的一聲,不知道誰打誰一個耳光。
“你竟然敢教訓我?我交男朋友怎麼了?我已成年,還不應該交男朋友?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買流氓行兇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沒學東西了?不打醒你,你不知道我纔是親姐姐!”
“我早知道你難以救藥,算了,我言盡於此。”木北轉身離開。
我高三上學期時,木蘭真的出事了。她懷了孕,去醫院打胎時被雪姨在醫院撞見,雪姨一個電話叫來木隨雲。木隨雲立即將木蘭帶回家,逼問孩子的父親是誰,木蘭一個勁兒哭,竟然說不出孩子的父親。她在酒巴喝多了酒,不知道都跟誰發生了關係。木北告訴我這些事的時候,滿臉悲憤,卻又無能爲力。木蘭醉酒的那天,我算算日子,那晚正是賽車。我打電話給阮重陽,問他知不知道賽車後一般去哪玩的?阮重陽說是新街那一帶,最常去的是森林酒巴。又追問我什麼事,我遲疑了一下,告訴他,木蘭懷孕了,正是那天晚上出的事。阮重陽告誡我,不要一個人去新街,要去,他帶我去。木北陰沉着臉,也跟着我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