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既然要玩,就玩大些,你去買上千兒八百的面具,那天不論來的是誰爲何種身份,進門就發個面具帶上,再在園內設置各種遊戲,將那些五十兩銀子以下的飾品都作爲獎品。”凌清羽笑道,既然這樣,那就乾脆來個化妝舞會,誰都不知道誰,也就沒有身份之爭了。
“如此的話,那些一百兩到五百兩之間的飾品,我們可以用關撲的形式。”韓枔一笑,接道。
“是,既然已經粗俗了,那就俗到底,在梅林劃一塊地方出來,提供各種吃食,比如說烤羊肉。”凌清羽此話一出,本來很是嚴肅的幾人不覺都笑了起來。梅林烤羊肉,當家的你對吃的怨念太深了吧?!
這樣一來,等於前些時候做的準備全部白費,將近年關,請人也會有些難度,吃了臘八粥,韓枔鄭喜又帶人出去忙活了。
那些飾品如此一調整,那麼這三套鎮場子用的首飾就一定要選好。
回到暖閣,凌清羽將首飾一套套的擺在桌上,頓時滿室珠光寶氣奪人眼目。
這裡每套都是精品,各有各的特色,想着那單子上的人和韓枔簡單的介紹,凌清羽挑出了三套。
一套是用鑽石和貓眼星光寶石製作而成,其中最打眼的是那條項鍊,上百顆晶瑩剔透的鑽石映襯着中間的貓眼和星光寶石閃閃生輝。第二套是套黃金鑲嵌紅藍寶石的頭面,一共二十三件,黃金打造出來的花朵栩栩如生,上面鑲嵌的幾十顆紅藍寶石更是顆粒飽滿光澤度非常漂亮。第三套則是凌家銀樓的專賣品,一套翡翠首飾,一條冰種帝王綠的翡翠項鍊,同色的翡翠手鍊,耳環,對釵,還有一對暗刻了龍鳳的碧綠通透的翡翠龍鳳手鐲。
這裡面任意一套都是價值萬金,沒有女人看了不喜歡,來了那麼多貴人,總有願意做冤大頭的,就看看最後誰出價最高吧。
將其他的首飾清點清點留了一些自己喜歡的,凌清羽要白薇將東西都收進了箱子。
簾子掀開透了一絲風進來,凌清羽擡頭向外開了過去,然後喜道:“下雪了。”
外面不知何時起,已經飄起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將夜空都映照得亮了些。
“外面冷。”見她起身就往外面跑,楊昭拉住了凌清羽,將大氅給她披上,攜了她手一起走到屋外,站在門廊裡看着那滿天的雪花。
凌清羽探了手出去,雪花落在手心裡便化了去,只留下一絲涼意,再看看那越來越密集的雪花,道:“這樣的大雪,明日起來定是銀裝素裹。”
楊昭握了她的手,站在旁邊靜靜的看着她的側臉,看得凌清羽不好意思的摸摸臉問道:“怎麼?是不是難看了許多。”
楊昭一笑,搖搖頭,只是握了握她的手,然後將她打橫一抱,道:“外面冷,回去吧。”
臥室裡面火盆燒得很旺,溫暖如春,檀木的拔步牀上鋪了厚厚軟軟的被褥,紅紗帳鉤在兩邊,金猊香爐裡燃着淡淡的清香。
將凌清羽放置在牀上,楊昭深吻了上去。
滿室春暖,紅紗浪翻。
燕三靜靜的站在院中的暗角,看着那屋子裡的燈滅。
滿天雪花飄了一整晚,第二日,汴梁便彷彿成了冰雪之城。
“昭?”睜了睜還有些迷糊的眼睛,凌清羽迷糊的叫了聲。
楊昭穿衣的手頓了下,坐在了牀頭,道:“我去和何離匯合,明日到京後,會要先去宮裡面,你等我回來,我們去瓦市玩耍。”
“嗯。”擡身看了看外面,凌清羽道:“好大的雪,你多穿些。”如此風雪,他來回奔波只爲了早一日與自己見面。
“好,你多睡會。”將被子給她攏上,楊昭道。她身子弱了好些,讓他心裡不覺一陣陣的痛。
凌清羽迷糊的應了聲,閉上眼繼續睡去,楊昭穿好了衣服,披上披風,將兜帽帶上,走出了屋子。
外面院子小道上的積雪已經攏在一邊堆了個胖胖的雪人,影十三正將一根胡蘿蔔給插雪人鼻子位置上。
楊昭腳步未停,快步向院子外走去,騎上馬疾馳而去。
離汴梁還有百餘里的驛站裡,大堂裡坐滿了因爲大雪而滯留在此的人。
一個小丫鬟端了盆熱水小心的走進二樓的房間,道:“小姐,外面的雪很大,只怕今日走不了了。”
“是嗎?楊將軍他們呢?”張蓮靠在牀頭問道。
“沒見到楊將軍,不過何將軍好像帶人在整理馬匹。”丫鬟將水放在盆架上,道。
張蓮起身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本來對父親要自己一個官家女子居然去給人做妾很是不滿,但是那天在營地裡見到那個年青俊美的將軍,她當即就動了心,如此良人,正是她夢寐以求的,而且他並沒有正妻,憑她的手段,一定能將他控制住,到時候扶爲正妻又有什麼難。只是,她雖然想得好,那楊將軍也就在他們到的時候出來見過一次,後來不管父親如何邀請,都沒有上過門,她自然也無法再和他想見。這次楊將軍回京續職本來沒有張捷什麼事情,但是想着一路上總有機會把這事提一提,便硬帶着家人跟着一起回京。只是這一路上,雖然他們是跟着這隊兵士了,楊將軍卻很少露面,就算路上有事情,也是何將軍出面溝通。
“張大人。”何離一身戎裝匆匆走進驛站,對張捷道:“將軍明日要上殿面聖,如今大雪封了路,你們便在這裡等上兩日吧,我們先走一步。”
“這……”張捷張了張口,你們不能等我們一起走這話轉了一圈又吞了回去,楊昭回京面聖的時間是有限制的,因爲帶着他們已經慢了兩日,再要求他們等就沒有道理了。他本以爲到了黑水關沒有油水,沒有想到楊昭居然把代縣榷場做得有聲有色,來往客商絡繹不絕(他自然不知道,那都是凌家的人)交易量也很大,連帶着他這個監軍都分到了一萬兩銀子,那楊昭的油水只怕更足,想讓女兒嫁他的心思自然更是強烈。可是那楊昭,雖然是一路同行,硬是單獨相處的機會都不給他,他提都沒處去提。
何離也不待他再說,拱手一禮後,轉身就出了驛站,帶了親衛們騎馬而去。
“將軍,那張家小姐長得也不錯,要不你就娶了她得了。”疾馳一段路後,旁邊有個小校笑道。那張大人的目的太過於明顯,張小姐也有事沒事的到楊將軍面前晃悠,司馬昭之心啊!
“你若想要,我倒是可以幫你去問一問。”何離抽了他一鞭子,笑道。那種女人,連當家的手指頭都比不過。
“人家眼光高着呢,我可不敢要,我啊,還是老家的媳婦好。”那小校笑道。楊將軍正眼都沒看過她,偏生那小姐還一副我以後是你們當家主母的口氣跟他們說話,眼睛都長到頭頂上去了。
何離一笑,加了一鞭,迎着又開始下起來的雪疾馳往汴梁。他們要和楊昭在路上匯合,然後楊昭再換上官服一起進城。
凌清羽起來的時候已經將近中午,吃過中飯,見外面又飄起了雪花,便披了衣裳坐在靠窗的軟榻上,看影十三和影十兩人在院子裡堆起一個個的雪人。
“燕三,我想去梅園看看。”凌清羽往窗戶哈了口氣,道。
“好。”燕三道。
“真的?”凌清羽驚喜的回頭。
“嗯。”燕三淡淡笑道,如果說不可以,你定是要一臉憂愁的在這裡坐一下午,那還不如出去走走,而且,下雪的時候反而比較暖和。
凌清羽一跳起來,趕緊去穿衣服。
黛青色滾了狐毛邊的彈墨緞袍,外面是一件貂皮大氅,燕三又給她手裡塞了個暖爐。
蕭家的梅園面積很大,種植了有千株以上的梅樹,雪花紛飛下,那或紅或白姿態各異的梅花更顯傲然。
梅香陣陣,淡雅襲人。凌清羽避開那些忙碌的凌家僕從,邊走邊看緩緩走進了梅林深處。
韓枔正帶人在梅林中間佈置一個投壺的場所,見她過來,忙迎上來道:“當家的怎麼過來了?”
“如此美景,我想先來看看。”凌清羽笑道。到得那日人多,只怕看不到這樣雅緻的景色了。
“那邊的暖閣已經弄好,你去那邊歇息會。”韓枔笑着搖搖頭,指向前方。
那片梅林臨着湖的地方搭了一個亭子,四面由帷幔圍攏,四個角落都放置了火盆,中間有軟榻和桌椅,還有張琴案。
凌清羽走進暖閣的時候,正有人坐在那琴案邊調試琴絃,見有人進來,不覺擡頭一看。
凌清羽沒想到裡面有人,也不覺一愣,回頭看看,沒走錯地方啊?
那男子微微一笑,站了起來,道:“姑娘也是韓先生朋友?在下程嘉。”
“程先生,請坐,”凌清羽笑道,然後走到軟榻前坐下,道:“小女子凌清羽。”
程嘉眉頭微微一挑,仍然帶着暖如春風般的笑容,等凌清羽入座後,也跪坐在琴案前,繼續調音。
他調音用的是泛音,一聲聲斷斷續續的,卻很是好聽,凌清羽不覺多看了他兩眼。男子年紀不大,二十不到的樣子,五官雖然長得普普通通,卻自然有種淡雅清華,讓人忍不住的想親近。
燕三將一條狐狸皮的軟被給她蓋在膝蓋上,然後準備去燒水煮茶。
程嘉忍了又忍,終於在燕三準備將水直接衝入茶碗的時候道:“還是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