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再次睜開眼時,早已轉世投胎降生在了京城一個大戶人家裡,此時的她,再也不是之前那個笑語嫣然的梅花仙子,而是變成了眼前只知道娃娃啼哭、嗷嗷待哺的襁褓女嬰,前事盡忘。
此府邸的老爺姓郎,名靈阿,官拜理藩院尚書,從一品大員,是朝廷中可以參奏議政的重臣。
而誕育了她的孃親大人,則是郎府的正室夫人烏氏,名翠芸,她是當今大夏國正宮皇后烏翠苓唯一的小妹妹,也是御賜的一品誥命夫人。
梅花仙子此世能託生在這樣的富貴人家兒,可算真真的有福氣,怎麼說也是一位名門閨秀了。
話說梅花仙子轉世託生那晚,烏夫人夜裡夢見梅花入懷,凌晨便生下了梅兒。那一日,剛好是天夏朝十一年臘月二十三祭竈節。
時值歲尾年終之際,那幾日京城內外瑞雪初晴,各色梅花爭香吐豔,實是多年來少見的一大奇觀。老爺夫人見女兒與梅花如此的結緣,因此在爲她起名時,特意選了個“晴梅”二字,這在冥冥之中到正和了她的前世之身。晴梅二字稍顯繞口,郎府上下都喜喚她的乳名做:梅兒。
梅兒自打出了孃胎後,身子十分的康健,肌膚白嫩如雪,臉龐秀美如花,實是個少見的美人胚子,尤其是她眉心正中,隱隱透出一點硃砂色的胎記,形狀恰似一朵含苞待放的小梅花,甚是招人喜愛。這還不算,每當她哭鬧時,只要抱着她到後園的一株梅樹前,便見她立刻停住啼哭轉悲爲喜,令人甚是稱奇。
尚書府喜得千金,大擺滿月酒宴,京中親朋、官場同僚皆來道喜,就連宮中也差內侍送來賀禮,真是前所未有福氣,席間賓朋滿座、觥籌交錯的景象自不必表。
單說京官兒鑾儀使董大人的女兒素琬,雖才六歲,卻已長得是花容月貌,尤其是她那一雙好似含着一汪秋水的雙眸,更是叫人過目難忘。
此女平日素喜花卉,尤其珍愛海棠,聽聞郎府
所生的千金與梅花結緣頗感驚奇,特叫孃親借送祝福之機,帶着自己到內室牀前湊近一觀。
她見襁褓中的梅兒,生的姣美,眉心那一點硃砂紅暈,恰似梅花吐蕊,極是招人喜愛,遂將貼身兒佩戴的“寄名鎖”解下要贈與梅兒做見面禮。
見她雙手捧給烏夫人說道:“琬兒自幼體弱多病,孃親偶然從一位道姑手中,得了這一塊鐫刻着百花仙子名字的寄名鎖,自佩戴後百病不生,如今我業已長成,應無須再佩戴了,聽聞貴府千金也與花兒頗有緣法,因此特意轉贈,以期花神能夠庇佑!”
烏夫人笑納過去,道:“今日小女滿月,所得長命鎖一類禮物甚多,其中不乏價值連城的珍品,可若論起寓意來,終歸還是你這個最佳。”
衆人正說着話,小梅兒居然自己主動伸出小手將孃親手裡的寄名鎖抓了過去,還高高舉起來,咿咿呀呀笑呵呵地搖動着,此舉令在場之人見了,無不驚喜。
素琬小姊贈給梅兒的寄名花鎖,和旁人饋贈的賀禮相比起來,除了做工還算精巧別緻些外,其它可說是平平無奇,用料與工藝更是一般,既非重金打造,也非鑲嵌寶石明珠,不過是純銀澆鑄手工鐫刻而已。
別看它不是什麼值錢的物件,可梅兒卻偏偏棄了那些價值不菲的項鍊手鐲於不顧,單單喜歡這串看似普普通通的小花鎖,這不能不說是與它有緣法的。此後,小梅兒日日佩戴從不離身兒。
郎、董兩家本就官位相當,又是比鄰而居,因此事更是生了親厚,走動較平日更加頻繁起來,素琬小姊常來看望這位喜愛梅花的小妹妹,兩位小姊從此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待梅兒滿週歲蹣跚學步時,最喜歡做的事兒,便是在後園梅樹下與琬兒小姊嬉戲,郎老爺見女兒如此的喜歡梅花,還特意挖空心思從外地購置來好多棵珍貴品種,如綠萼梅、玉蝶梅、硃砂梅、灑金梅等的梅樹,移栽到府內後園當中,只爲博取寶貝
女兒“咯咯”一笑。
郎府老爺、夫人本就十分的夫妻恩愛,可說是舉案齊眉,若不是烏氏大婚後多年未孕,郎老爺也不會爲了延續香火而納了兩房妾室入門,郎府這才因此在梅兒前,先有了一雙庶出的兒女。
可烏夫人哪兒能甘心沒有自己親生的孩子承歡膝下?!於是在菩薩前日日焚香祝禱,只一心盼着能有所誕育,如今三十出頭總算心願得償,儘管她明知高齡產女風險甚大,可還是孤注一擲,爲此事後還大病了一場,自此身體大不如前了。好在母女平安,真是不勝歡喜,夫人對女兒可說是捧在手心兒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不消說,郎老爺也是一樣。
由於梅兒是郎府正室夫人烏氏嫡出的骨肉,雖是女兒身,只因老爺和夫人都分外的疼愛,府內的所有人,也必定是要視作珍寶一樣對待。
小梅兒的童年可說是在蜜罐中泡大的,以郞尚書在朝中的顯赫官位和夫人與皇族的至親關係,自然是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逍遙日子。更難能可貴的是,她雖嬌生慣養着,卻從沒見她對任何人發過小姊脾氣,還十分的乖巧懂事,因此,就連兩位妾室夫人和庶出的哥哥、姊姊也都十分的喜愛她。
時光如水,轉眼到了天夏二十二年,梅兒已經長到了十二歲。令人不解的是,她最喜歡做的,竟是男兒郎的武槍弄劍,次之纔是吟詩作賦、琴棋書畫,最不喜歡的便是閨閣內的女紅了,尤其是針黹刺繡更是嗤之以鼻。
女兒家喜歡拳腳功夫,本是背經叛道的事兒,好在郎老爺和夫人都是十分的開明,只要是女兒喜歡的,便一味的鼓勵和悉心培養,非但不像大多數人家父母那樣無理阻撓,還特意請來了京中的武藝名師來指點。
也是梅兒聰慧過人,拳腳師父一教便會,甚至還能舉一反三,才小小的年紀,已在同齡官宦人家的男孩子們中,算是佼佼者了。夫妻倆見她有如此的修爲,更是歡喜得合不攏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