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昨天黃小剛去陶器坊檢查工作的時候,的確得知最近攢下了不少已經乾燥好的器坯,而且最近天氣已經開始快速的下降,若不迅速燒製的話可能會回潮,也就當場拍板燒上一窯,不過自然是沒這麼快開窯的。
當然了,黃小剛這麼說也是沒毛病的,今天本來就是有一座地坑磚窯要開窯,隨後便會將就未曾完全冷卻的磚窯來燒這批陶器。
卻也說黃小剛麻溜的跑了之後,便也徑直往窯區過來,也就見得負責燒窯的呂窯頭正樂呵呵的指揮着女工推着小木輪車子一車車的從窯裡往外運磚,瞧着黃小剛來了,便也道:“村正來得正好,今次這一窯卻是大好,折損怕是不過一成。”
黃小剛聽來也是高興,這磚窯燒磚因爲各種原因總會有燒炸燒列的殘次品出現,一般來說農村土窯燒土磚,成品率正常都在七成左右,而專業的磚廠燒機磚(機器製作的磚坯)成品率能提高到八成上下就算很不錯了。
如今這一窯能燒出九成的好磚,怕還是運氣的成分居多,不過想來其實還是要得感謝曹家村人,這裡面的可都是他們的氣力,前些天可是如不要錢一樣用着他們的勞動力。
便也說這前後也不過一個多時辰的功夫,黃小剛便盯着女工們把窯中大約兩萬塊磚全部起出,經過仔細的點算之後發現廢品果然也就一千五百有餘,這個結果倒也當真算好了。
隨後便是組織人手開始往窯中碼放陶器坯子,總共一千多件足足用了一個下午,然後又裡外三層的再碼入引火用的油柴(沁出松油的松木)、升溫用的乾柴和保溫的雜木成碳,然後再小心的封窯,待得當晚的二更時分,算起來是這日較好的吉時,便也由黃小剛親自點燃火種送入了窯中。
這窯燒起來後,光是燃盡裡面的燃料就用了一天一夜,接下來的保溫和冷卻又花了三天時間,待到開窯這天打破封土往裡一瞧,得到的結果卻是叫所有人的都大吃一驚!
全部一千一百五十件器坯,除掉三百五十餘件燒炸、燒裂的殘次品,其餘全部燒成了瓷器。
沒錯!全是亮晶晶溫如玉的瓷器,而且因爲釉料配方黃小剛要求儘量的多樣化試錯的原因,所以燒出來的瓷器從黑到淺白也是五花八門,其中更有三種釉料配方已經接近甚至達到了宇文承瑞留下來做樣的安陽青瓷的標準。
看來黃娜的高中當然沒白讀,她記下來的釉料配方的確是正確的,也就是石英、長石還有高嶺土三種石料的混合物。
實際上,如今舅侄倆搞出來的陶瓷在工藝上應該被歸類爲低溫素燒釉,屬於最原始的釉瓷,根本比不得宋末元明時期的各種彩瓷和淨色瓷器,但畢竟此時乃是隋末唐初,這個時代的瓷器纔剛剛從陶器中脫胎,外形大體上還處在傻大粗黑這麼一個階段,所以舅侄倆以後世人的常識搞出來的東西,纔會產生如此的效果。
在中國的瓷器發展史中,隋代以前大體上瓷器的種類全是低溫和素色,直到了唐朝以後纔開始了五彩斑斕的多彩化,例如唐三彩就是盛行於唐代中末期的一種低溫釉陶器,其釉彩有黃、綠、白、褐、藍、黑等色彩,而以黃、綠、白三色爲主,所以人們習慣稱之爲“唐三彩”,又因唐三彩最早、最多出土於洛陽,亦有“洛陽唐三彩”之稱。
最終,黃小剛和呂尹氏拿着配方圖冊一件件的核對,更快就確定了五黑(褐)、三紅、二綠、四白共十四種釉料的配方,將其定爲幽幽谷特產瓷器的主要用料。
至於說爲什麼沒有燒出青(青指的是藍色與綠色之間的顏色)和藍,黃小剛倒也知道原因何在,當初流行“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時候補過課,知道元代的青花瓷之所以聞名世界,是因爲它採用的釉料中含有西亞地區進口的特有鈷料,也正是因爲這種稀有的進口原料,才成就了青花瓷絕世無一的炫麗顏色。
此外,在呂尹氏和呂七公等人的強烈要求之下,黃小剛也大大方方的將此種幽幽谷出產的瓷器命名爲呂瓷,別名爲蘆山呂瓷,以此作爲名號和紀念。
對於燒瓷器這個事情,黃小剛一開始是沒抱着什麼希望的,當時想着的也就是燒些陶器先解決自用的問題,但如今既然真的燒出來了,黃小剛也不會蠢得將之棄在一旁,不知道怎麼去運用。
瓷器這東西,可是妥妥的經濟增長點,是中華民族幾千年來經久不息的外貿出口拳頭產品,向來都是供不應求,雖然中原與西域各國的經濟紐帶在後世被人以“絲綢之路”來命名,但實際這條絲綢之路上流通得最多的卻不是絲綢,而是瓷器、茶葉和白銀!
對了,這裡要多說一句,“絲綢之路”最先是由十九世紀最偉大的德國旅行家、地理和地質學家、科學家之一,費迪南·馮·李希霍芬提出,除此之外高嶺土也是由他命名,甚至中國祁連山的德文譯名也是用他的名字命名:Richthofen-Gebirge(李希霍芬山脈)。
當即黃小剛便點了呂友,讓他弄起馱架載上三百來件品相不錯的瓷器去文登碰碰運氣,同時也讓黃娜打了文書和信物與他,讓他不管能不能將瓷器販賣出去,回來的時候順路運個幾百斛糧食回來。
這上次運回來的五百多斛糧食其實到現在並沒有吃掉多少,也就是用來喂牲口的雜糧消耗大些,可如今幽幽谷髮型的糧票卻已經答道了一個十分驚人的體量,按照黃娜的核算,光是這一次豹山戰役用作犒賞的糧票總數就超過了五百斛,不管人家會不會真用糧票來糧食,你總得有備無患不能信用破產吧?
當然,黃小剛也交代呂友,如果這些瓷器賣得出去,那麼又該帶點什麼回來,林林總總的可是寫滿了好些紙張。
轉眼到了大業十年的十月二十五這日,呂友便領了十五頭驢和八個人,馱了三百來件瓷器和黃小剛列與他的一份老長的採購清單,出了谷往文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