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距離晉陽七百里外的黎陽,對於李唐將派使者前來的事情黃娜當然是不知情的,畢竟她正忙着整合手中的部隊,並在黎陽城下新建天鳳軍徵北大營。
這次打完清河之戰後,雖然她一路上往黎陽行來的同時再未出手攻打沿途的郡縣城池,各地也基本上都是風聞而獻,簞食壺漿開城以迎王師,不過沿途還是有不少主動來投的小股義軍,還有因爲沒了指揮系統而依附於城池的地方府兵,這些人員也不可能放任自流,只能是不斷吸納一併帶到了黎陽城下。
畢竟黎陽一帶本就是瓦崗老巢,是隋末最早起義造反的地區,只可惜不論是翟讓還是李密都對經營這個地方興趣缺缺,瓦崗自起事就一直走的是“逛吃”路線,在東郡這塊土地上肆意縱橫,一旦缺錢缺糧就去攻打城池、糧倉,一旦飽食休整好又退出城市呼嘯山林。
當然在前期來說這個策略還是比較符合實際情況的,因爲一旦瓦崗軍丟失了機動性,被各處來剿的隋軍堵在城池裡的話就會有悲劇,但隨着隋末各地的烽煙四起,這種沒有根據地四處流竄的戰法很快就沒了用武之地。
當然了,這會兒來說這事自然也是白說,如今的瓦崗軍已經是牢牢佔據了關中要地大興(長安),根據最新的情報顯示,李密領瓦崗軍攻克大興後,一方面嚴守八門防止大興百姓逃散,又打開大興倉城放糧賑濟,並藉此招兵買馬又得軍兵數萬,如今瓦崗軍盤踞的大興號稱三十萬人馬,大有鷹視狼顧北望天下之意。
不過還好,如今在東面的天鳳軍和西面的瓦崗軍之間還夾着一個洛陽,還有代表了隋朝正統的越王楊侗和左武侯大將軍屈突通以及百萬人口和二十多萬的隋軍在鎮守,更有一座可供百萬人口吃上數年的洛水倉(也即是回洛倉,位置在洛陽隋城東北)支持,使得這眼下的局勢突然進入了一個不穩定的三體模式。
wωw.T Tκan.¢O
所謂的三體模式,也即是一個不等態的傷害鏈:夾在中間的洛陽不敢輕易妄動,一動必被左右夾擊;天鳳軍不敢打洛陽,怕瓦崗軍偷襲;瓦崗軍也同樣不敢打洛陽,同樣擔心天鳳軍摘果子。
所以在這麼一個情況下,黃娜除了練兵還能讓她做些什麼?
打完清河一役,黃娜手中的兵力雖然接近三萬,但全軍的火器備量已經不足三個作戰基數,在這麼一個情況下,繼續急進西擴肯定是不行了,所以黃娜在反覆斟酌之後,做出了兵分兩路止步黎陽的決定。
這其中,她將全軍火器集中之後,自領一萬八千人的標營和一個近衛營攜帶全軍火器趕赴黎陽,然後將其餘一萬人的標營部隊和清河一役負傷的傷兵並俘虜的戰俘留在聊城,等待匯合高密派來的後續部隊並補給。
這樣一來,既保證了主力部隊的戰鬥力,也能夠把優勢兵力集中起來將控制區快速推進,直逼至洛陽的鼻子底下。
只是,讓她完全沒有想到的是,隨着一路從清河走過來,直到來到黎陽腳下,沿途慕名而來前來投靠的小股義軍和成建制的隋朝府兵,以及主動前來投軍的百姓青壯,居然在人數上超過了一萬八千人的本部足足三倍有餘,達到了足足五萬八千多人。
沒辦法,到了這個時候如果不出手整編這些歸附部隊的話,別說什麼戰鬥力了,只怕是一旦遇到戰事,天鳳軍本部的一萬八千標營都未必能把這五萬八千人的秩序給維持好,也就更不能指望這些人馬能協助作戰了。
不得已的情況下,黃娜只能命令全軍止步黎陽城下,並派出三千人接管了黎陽倉城,然後用錢糧調集黎陽左近各縣的青壯前來協助建設一座天鳳軍徵北大營。
在新建徵北大營的同時,自然也開始了對新附軍的整編和集訓工作,反正她手下的這批天鳳軍主力都是軍齡超過一年以上的老兵,要轉變成教導營也是十分輕鬆,至於說那些新附軍是不是全都服服帖帖的接受整編和集訓,雖然大部分肯定都得聽話,也當然會有不老實的刺頭,不過在見識了天鳳軍的閱兵禮,並親眼瞧見了萬餘人的天鳳軍士兵都能夠走得整整齊齊的正步,千人劃一的做行軍操(團體操),以營爲單位的交叉刺殺作訓……等等這些之後,絕大部分的刺頭頓時就蔫了,用大夥私下裡的話說,也就是:一羣左右都不分的泥腿子,走步連娘們都不如,有什麼資格拒絕整編?
這裡說的“走步”,其實就是走正步,當時也就是黃娜發佈整編的軍令之後,將表示不滿和有所牴觸的新附軍各級頭目和軍官召集到一起,領着他們觀看了一場閱兵式,其中的重頭戲便是近衛親軍的隊列行進和正步表演。
當一千人的近衛親軍部隊排着方陣緩步走來的時候,觀禮的衆人還沒覺得有什麼可看之處,而當女兵們在口號聲中開始正步走,並拔出佩刀斜指向天行舉刀禮時,晃眼的刀陣和充滿機械與未來感的名場面頓時將觀禮的刺頭們震撼得說不出話來了。
黃娜當時就很客氣的表示,你們誰的隊伍能走出跟近衛親軍一樣的步子來,就可以免於整編和集訓,至於其他的廢話就不用多說了。
對此,幾乎所有的人全都是馬上集體認慫,倒也沒有什麼槓精跳出反問:光是步子走得好,又能有什麼用?
然後,整編和集訓自然是千頭萬緒,其中細節也自然是不足與外人道哉,不過在前兩日得到了高密送來的最新軍報以及隨軍報一同送來的《東華時報》之後,黃娜也就只抽空見了李三娘的時候拿來看幾眼,然後隨手就把《東華時報》隨手丟了參謀們,跟着就把這茬兒給忘了。
而這一日乃是天鳳二年的五月十五,正是軍中休沐之日,一大早黃娜便領着人在各營例行巡視,待時至中午她正要回營準備沐浴的時候,卻聽聞房玄齡和王嶽領頭,卻是帶着十好幾人正在帥帳之中等候,似有大事準備商議。
得此消息,黃娜也顧不得沐浴更衣,便迅速歸了帥帳與衆人見面,房玄齡隨手呈上一份《東華時報》後,倒也代表衆人開門見山道:“敢問元帥,未來東華之政治,計將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