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龍骨山並不是什麼名山,自從一年前傳出藏有寶物的謠傳,才引得強盜豪客紛紛前往探察。去的人中不乏武功高強者,一個個非死即傷,非但沒有阻住奪寶者的腳步,反而更引得江湖人士競相前往。半個月前,崆峒派失傳的七傷劍法的殘頁在江湖上現身,又有一批神秘寶物出現,據說是得自龍骨山寶藏。十幾年前,落鳳嶺一役江湖各派的元老耆宿死亡甚多,不少門派有武功失傳,這個消息傳出,連各大門派也坐不住了,紛紛趕往龍骨山。
聽完劉長卿敘述,章希烈才明白來青城的路上那些人見了他的佩劍眼露兇光的原因,心想:果然是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想到鳳三也會去那裡,不由心焦。
劉長卿道:“那裡雖兇險,以鳳公子的本事要安然回來想必不是難事,章公子不必心急,不如留在青城等他。說來慚愧,我也要去龍骨山走一趟,章公子有什麼口訊或書信不妨交給我,見到鳳公子我自會轉達。”
章希烈聽說他也要去龍骨山,有心與他一道走,轉念一想,我和他不熟,何必事事麻煩別人,難道我自己一個人連龍骨山都去不了?想到此處,微笑道:“那倒不用,我閒着也是閒着,恰好去龍骨山走一趟。多謝劉先生告知此事,告辭了。”
他話說的大方,滿面稚氣如何能讓人放心,劉長卿與鳳三頗有交情,笑道:“原來如此。我孤身上路,正覺得無聊,鳳陽一別,也正要拜會鳳公子。不知章公子可肯同行?”
章希烈巴不得如此,卻不露出驚喜,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叨擾了。”
這裡發生命案,不好多留,章希烈當下與揚威鏢局衆人告辭。對方有不少人都鬆了口氣,楊宛玉的父親知道章希烈與鳳三頗有淵源,免不了奉承幾句。楊宛玉目注章希烈,頗多留戀之色,章希烈狠心不作理會,揖手告辭,隨劉長卿離去。
劉長卿名頭頗大,攜章希烈自青城南去,一路順利。這一日行到臨邛,正在街上策馬慢行,忽然一個桃核自樓上落下砸在章希烈頭上。章希烈一把抓住,他少年意氣,不肯吃虧,仍然拋回樓上去。樓上探出一張豔麗的女子面孔,怒道:“哪個小兔崽子乾的好事?”章希烈仰臉笑道:“這位姐姐長得漂亮,聲音又好聽,說的話卻不好聽。”
“這位小兄弟年紀小小,口氣可是大大啊。”那女子背後站出一名容貌俊俏的少年,含笑道。他年紀不過十j□j歲,錦衣玉帶,雍容清貴,皮膚略白,眼光顯得有些陰沉。
劉長卿揖手笑道:“這麼巧,竟在這裡與小王爺相遇。”
那人正是李詡。他廣交江湖人士,與劉長卿有過數面之緣。劉長卿爲人圓滑,不肯捲入朝中爭端,他遠在嶺南,對李詡若即若離,既不用意巴結也不直面拒絕。劉長卿還不知李詡與鳳三的過節,攜了章希烈上樓與李詡相見。聽了劉長卿介紹,李詡上下打量章希烈,淡淡道:“原來是鳳公子的人啊,我說怎麼這麼出衆。”
章希烈那夜曾在樓上看見過李詡,但當時離得遠,天又黑,再加上他醉得厲害,並不記得李詡樣子,只是略覺眼熟。
得知劉、章二人是往龍骨山去,李詡合掌笑道:“巧了,真是巧了。”
劉長卿笑道:“難道小王爺也要去龍骨山?”
李詡笑道:“那裡近來熱鬧得緊,這麼熱鬧的地方怎麼能少得了我?你們兩個既然也要去,不如咱們同行。”
劉長卿見到李詡在這裡就知道他要去龍骨山,只是榮王勢力太大不好得罪,只得含笑答應。章希烈無端地對李詡疑忌不喜,聽說要一起上路,臉上露出不快之色。李詡眼光在章希烈臉上掃過,笑道:“鳳公子前日離開的這裡,我頗有幾匹好馬,咱們快點趕路一定能追上他。”章希烈聽了不由大喜。
李詡世故精明,仔細留心章希烈言語神色,說話行事皆投其所好。酒罷下樓,兩人竟談笑晏晏,一副賓主相宜的樣子了。劉長卿覺得不妥,料來幾日內就能見到鳳三,鳳三的人自然由他j□j,因此也不點破。
三人同行,李詡與劉長卿都是見多識廣、長袖善舞之輩,章希烈沒什麼閱歷,好在讀書多,見識不凡,相處十分相洽。
如此行了七八日,這一晚來到洪雅。李詡出手闊綽,將客棧後面的一整座院子包了下來。章希烈沐浴完畢,李詡的人過來傳話,說是小王爺有禮物相送。章希烈心裡奇怪,隨那侍從前去。章希烈剛走到廊下,忽然站住動也不能動。隔着長長的廊子和花圃,李詡正與一人相對坐在涼亭中。那人側對着他,燭光下只見修眉俊目、挺鼻薄辱,雖是笑着,卻有一種凜然的威勢。
那侍從道:“章少爺稍等,我家主人與鳳公子談完正事,自會請少爺過去。”
章希烈倚柱而立,遙遙看見鳳三與李詡脣齒微動,也不知在說些什麼。鳳三忽然轉頭向這邊看過來,章希烈與他目光相接心裡一陣慌亂,卻故作鎮定,微微一笑,用自以爲瀟灑的動作朝着鳳三擺手示意。鳳三似是一怔,露出一絲苦笑。
過了片刻,李詡起身朝這邊走來,經過章希烈身邊時低笑道:“恭喜恭喜,兩位又見面了。我不打擾了。”
章希烈臉上微微一紅,待李詡走得遠了,見鳳三坐在涼亭裡仍然一動不動,心裡微有些不快。他負手走到涼亭裡,在李詡剛纔所坐的位置坐下,拿起剛纔鳳三用過的茶杯嗅了嗅,搖頭道:“好臭好臭。”又拿起李詡剛纔用過的杯子聞了聞,奇道:“爲什麼你用過的茶杯是臭的,別人用過的是香的?”他漆黑明亮的眸子瞪視着鳳三,嘴角含笑,微側了頭,樣子說不出的可愛。
鳳三並不言語,只是將手朝章希烈一伸。
章希烈偏頭望着鳳三,猶豫良久,終於將自己的手放到鳳三手裡。鳳三手上一緊,另一隻手在章希烈腰間一提,將章希烈騰空抱過去。章希烈心裡一陣甜蜜,剛要惺惺作態假意推拒一下,已被鳳三面朝下按到膝上。章希烈心裡叫一聲不好,臀上已被拍了一巴掌。鳳三手勁兒大,啪啪聲響亮,肉更是疼得厲害。章希烈心裡一陣委屈,不哭不鬧,咬牙趴在鳳三膝上任他擊打。
自從章希烈失蹤的消息傳來,鳳三擔了不少的心,後來得知章希烈與李詡走到一起,更是憂慮。章家財勢雄厚,要是章希烈真有個三長兩短,這可是個大麻煩。今夜鳳三與李詡會面,被迫定下攻守同盟,窩了一肚子火,章希烈闖下這麼大的禍,一點兒不知道錯,還敢上前招惹。鳳三打他發氣,給他教訓,一隻手按住他防他有異動,打了幾下不見章希烈有反應,不由奇怪,罷了手,將他臉扭過來,厲聲道:“你好大的膽子!”
章希烈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怒目瞪着鳳三,卻不出一聲。
鳳三放開手,道:“你不服麼?”
章希烈怒道:“我就是不服!怎麼樣?”
鳳三氣得牙顫,用手推章希烈,喝道:“給我站好!”
章希烈一把抱住鳳三的腿,怒道:“你要我站我就站麼?我偏不站!你打死我吧。你有本事就把我打死,你今天不打死我就不是男人!”
鳳三一時哭笑不得,心想我還收服不了你,正要再給他點兒教訓,大腿忽然被他咬住。章希烈心狠牙利,一副牙口比狼狗還厲害,鳳三吃痛,一把卡住他兩頰。章希烈性格狂躁,偏愛跟人較勁兒,咬得更賣力。鳳三手勁兒大,卻不似章希烈那拼命三郎的脾氣,雖在疼痛中,擔心弄傷章希烈不敢太用力,後來嘆息了一聲,忍痛道:“有本事你咬下我一塊肉來,你今天咬不下來就不是男人!”
章希烈靜了片刻,將牙鬆開,爬起來站好。鳳三腿上有血漬浸出來,顯然是被咬破了。章希烈微覺後悔,問:“疼嗎?”
鳳三將他的手拉到嘴邊,輕輕咬了一下,問:“咬掉你一段手指試試?”察覺章希烈手指一僵,嘆了口氣,“我嚇你的。你咬我時一點兒情都不留,輪到你才說一聲就嚇成這樣?”
章希烈道:“誰讓你打我?”他自小嬌生慣養,被捧在手心兒裡養大的,疼也就罷了,這麼大的人被打屁股,面子上實在過不去。
“打你是你該打。總有一天拔了你滿口牙,叫你咬。”鳳三說着,將章希烈抱到腿上。章希烈“唉喲”一聲彈起來,露出難堪惱怒之色。鳳三心中瞭然,托住章希烈後背與膝彎橫抱起來。章希烈羞不可當,叫道:“難看死了,放我下來。”鳳三也不理會他,抱着他徑自回院。
鳳三前去與李詡會面,鐵琴與飛雲正等得心焦,忽見鳳三橫抱着章希烈回來,鐵琴面色微變,躬身一禮退了下去。飛雲笑了笑,也悄無聲息地離開。
小廝小跑在前將房門打開,鳳三吩咐:“拿去淤的傷藥來。”大步走進去,將章希烈放到牀上伸手解他褲帶,章希烈死死拉住不肯放手。
鳳三輕輕一笑,俯下身子吻他,章希烈漸漸鬆了手,任鳳三解開褲帶。拉下褲子一看,那裡果然已經打得腫了起來,鳳三略覺後悔,卻淡淡道:“這次小懲大誡,你再敢違逆我,就回你的章府,再不要見我。”
章希烈委屈之極,提着褲子跳起來怒道:“回去就回去,很稀罕在這裡麼?”
鳳三眉峰一挑,揚聲道:“來人。”遠遠有人迴應:“屬下在,聽候公子吩咐。”章希烈心裡一寒,猛地撲進鳳三懷裡,將頭抵在他胸口。鳳三低頭瞧着他硬而粗的直髮,久久沒有言語。拿藥的小廝已經回來,站在門口不敢進來。靜了片刻,鳳三道:“沒事了,你下去休息吧。”手略一擡,小廝快步進來將藥盒奉上,輕手輕腳退出房去。
鳳三以爲章希烈這次要老實了,哪知呆了片刻,章希烈推開他,轉開臉悠然道:“我纔不稀罕在這裡。”
鳳三沒有見過這麼倔強不怕死的人,又好氣又好笑,道:“那你走啊。”
“我就不走,氣死你。”章希烈勉強忍住心裡的難堪,故作得意地瞟了鳳三一樣,大搖大擺地在牀邊坐下,臀部捱到牀,臉色微變,立刻站了起來。他個性倔強,到底還是孩子,歡天喜地跑來見鳳三,卻被這麼不待見,還捱了打,心裡的委屈一層層撞上來,只覺心灰意冷,臉上勉強做出的一點點得意褪去,揚起的眉毛搭拉下來,眼中的神彩也沒了。
鳳三見他如此,反倒不忍。
章希烈低頭提好褲子,將腰帶繫上,繞過鳳三朝外面走去。鳳三道:“你去哪裡?”章希烈梗着脖子說:“本少爺愛去哪裡就哪裡。”鳳三本來滿肚子氣,把章希烈欺負到這步田地,心情卻大好起來,笑道:“替我把門關上。”章希烈已走到門口,氣得狂奔回來,照鳳三j□j狠踢一腳,鳳三輕笑一聲,避過這一踢,將章希烈橫抱起來按到牀上。
章希烈奮力掙扎,張嘴欲罵,鳳三壓下來,濃郁的男子氣息迅速迫近,狂野的吻將他呼吸盡數奪去。這個擁抱和這吻期待太久,章希烈不由得摟住鳳三脖頸。鳳三的吻霸道熱烈,充滿掠奪和佔有。章希烈被他吻得窒息,漸漸失去力氣,軟軟癱在牀上,任鳳三將他衣服盡數被褪去。
鳳三盯着身下的獵物,眼中閃着危險的光,惡狠狠地說:“敢踢我那裡,小烈烈,你找死嗎?”章希烈隱約知道將要發生什麼,心裡有微微的不安,更有躍躍欲試的期待。鳳三望着他,卻忽的笑了,將他翻轉過去,把去淤的藥塗到臀部紅腫處,以指腹輕柔打轉。火燒火燎般的疼換成了舒適的清涼,章希烈突然覺得那一頓打沒有白挨,竟有種心滿意足的甜蜜,恨不得鳳三的手能在那裡多停留一會兒。
抹完藥,鳳三擰過章希烈的臉,在他挺秀的鼻子上颳了刮,輕聲道:“睡吧。”
章希烈怔了怔,微微覺得失望。他偷偷瞧鳳三,見鳳三起身欲去,俊美容顏上的兇狠暴戾換成了沖淡平和,和煦如春日晚景。他心裡一蕩,折身起來大着膽子摟住鳳三的脖了,在鳳三脣上輕輕吻了吻,低聲道:“其實我很想你,所以跑來找你。”
鳳三如何不知他心意,卻只是揉了揉章希烈腦袋,淡淡道:“惹事精。”